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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原來是你

  爹的話不止王東生詫異,連我和賈山都嚇了一跳。


  如果我爹說的是真的,那當時我遇見朱小子時他嘴裏說的家裏待客待的就是王東生?


  可這事兒朱寡婦和王東生都瞞得滴水不漏,村裏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爹又是咋知道的呢?

  我和賈山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兒好像透著一股子不同尋常。


  爹抽了一口煙,才在王東生通紅的眼珠子直視下漫不經心地道:“我也是無意中聽人提了一句,說是好像瞧見你上朱寡婦家敲門問事兒,結果被朱寡婦趕出來了,隻是不知道是啥事兒。”


  王東生吸溜了兩下鼻涕,扭開了目光,嘴裏道:“我也是沒辦法,隻能挨家問問,想著她家寡婦失業地,就一個孩子,花銷沒多大,說不定會有存款啥的,就去碰碰運氣。”


  爹吐了一口煙,搖頭勸道:“這事兒我也沒法幫你,說起來你這家底在咱們這片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要是好好經營,吃穿自然不愁。好在現在底子也還在,有個小賣店,你要是能戒了賭,還是有機會。”


  王東生一把抱住我爹的腿,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道;“我實在是沒轍了啊,這驢是我最後能賣的東西,我欠了好幾萬的賭債,是真的還不起了,家裏能賣的都賣了,去山東墳碰運氣也啥也沒撈著,就剩下這房子了,可有個房子還能收點打麻將的場地費,沒了房子可就啥都沒有了啊!”


  這番話竹筒倒豆子似地說得又急又快,我爹卻準確地從裏頭聽出了不對勁,“你去山東墳碰運氣?碰啥運氣?”


  王東生沒想到自己一時嘴快竟然把這事兒都倒出來了,頓時語塞,支支吾吾半天,才再我爹的再三逼問下嚅嚅道:“那啥……打牌的人說山東墳這種老墳圈子裏都有寶貝,我尋思反正也是無主的墳地,萬一真能挖出點啥賣了能緩緩饑荒,反正也是無本的買賣,咋地都不虧……”


  “挖出啥了?”我爹眯著眼打量他一眼,裝作好奇地問。


  王東生警惕地看了我爹一眼,估計是想到反正我爹也沒證據,這才歎一口氣,“啥也沒挖出來,我專門挑了個大墳,一個人還沒挖多深呢,就一下子挖通了一個洞,結果還沒高興多久呢,竟然從裏頭爬出一個大活人來,哎呀那身上臭的啊,我當時膽子都嚇破了,還以為是詐屍呢,哪還敢多呆啊,撒丫子就跑回家了,好幾天都沒敢往那邊兒晃蕩。”


  說完自己又納悶:“你說這好端端的老墳地,怎麽早不詐屍晚不詐屍,偏偏我挖開了就詐屍了呢?”


  驢車後頭的我聽到這裏,隻覺得腦袋瓜子嗡嗡作響,身旁的賈山更是滿口牙咬得咯咯作響,要不是我及時按住他,他險些就要衝出去跟王東生幹一架了。


  原來整個事兒都是這個王八蛋惹出來的!


  原來我那晚在山東墳看見的盜墓賊就是王東生!


  是他盜墓挖開了十八活屍的石室,才讓活屍和鬼氣複活跑了出來,繼而導致了整個陳家屯的悲劇。


  也是因為他,才間接讓忠王地宮裏的大薩滿起死回生,至今還是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為禍世間。


  爹也是深呼吸了幾次才讓自己勉強平靜下來,之後簡單地跟王東生說了說陳家屯的事兒,末了歎了一口氣,道:“你好自為之吧,為了你這點私欲,已經死了不少人了,人這一生還是要少造孽,不然活也活得不消停啊。”


  王東生都傻了,愣愣把我爹的話聽完,半天才帶著哭腔道:“康師傅,這些事兒,這些事兒我都不知道啊,咋能呢,我就是挖了個荒墳,我連棺材都沒摸著啊,咋能跑出啥活屍啊妖怪啊啥的來,你別是嚇唬我呢吧?”


  我爹翻了個白眼,也懶得跟他廢話,隻又把毛驢的照顧事宜詳細地跟他說了一遍,見天色也不早了,就提出告辭。


  王東生活像死了爹一樣耷拉著臉,歎氣道:“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天亮哩,還照顧那麽精心兒幹啥,再說吐出這麽多蟲子,說不定裏頭都壞完了,就算不死,被買家帶回去出了事人家也不能幹呢。”


  爹瞪他一眼,忍不住罵道:“咋,你還想讓它這麽等死啊?我告訴你,牲口通人性,你對它好不好它都知道,這驢在你家幹活也幹了好幾年了,給你拉貨啥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把它賣了都夠缺德了,現在還要它等死?它死了做鬼還能放過你?”


  這話好像戳了王東生肺管子,他一蹦三尺高,臉紅脖子粗地就要跟我爹吵吵,可剛說了一個“你”字,整個人卻突然臉色一白,五官都扭曲了,一隻手往脖子上使勁一抓,身子竟然軟軟地趴在了地上。


  我爹還以為他的裝的,可仔細一看人都開始抽搐了,嘴裏不斷發出痛苦地呻吟,頓時慌了,趕緊蹲下身子把王東生翻過來,正麵朝上,伸手就去號脈。


  三根指頭往王東生手腕上一搭,我爹臉色就是一變。


  我和賈山見情況不妙,趕緊從驢車後頭跑出來,喊了我爹一聲。


  爹招手示意我倆過去,也不問為啥我倆在這,隻飛快地吩咐道:“趕緊去找找鹽和酒,他家要是沒有就上咱們家拿,悄悄地別驚動人,要快!”


  我一聽,心道這不是治那怪蟲子用的東西麽,但是爹要得急,我也來不及多想,轉身就進了屋,賈山則為了以防萬一,直接回家去拿。


  我在屋裏找了半天,總共才找出一小包鹽,酒卻是怎麽都找不到了。


  王東生家大大小小的櫃子幾乎全都空了,連前頭的小賣店裏都空蕩蕩地,看來他說得沒錯,家裏確實已經賣無可賣了。


  我拿著鹽出去遞給爹,見他正在給一排銀針消毒,不禁好奇地問:“爹,這是咋地,難道他也得了跟驢一樣的病?”


  爹頭也不抬地點了點,撩開王東生的上衣,露出胸口,看準位置一針紮上去。


  “是啊,他也被妖蟲寄生了,真是太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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