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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陣前對談

  搞清楚了張勝野的真正意圖之後,戰略戰術的製定也就有了依據,但大陳軍這邊麵臨的問題仍舊還在。


  無法解決戰俘肉盾的死局,主動權還是掌握在張勝野的手中,就算不投降,張勝野還是可以用最小的代價來取勝。


  “曹都頭,這一仗我希望你來打。”


  “還要打?”曹镔仿佛聽錯了一般:“既然你說他是為了保全兵力去圍困渭州,隻要我等作了鳥獸散,他該是不會深入追擊,為何還要打?”


  劉宴沉吟片刻:“就算我們逃走,也無法解決渭州的圍困,隻有打敗張勝野,將他的重騎全都消滅,渭州的圍困才會不救自解。”


  “什……什麽?消滅張勝野的重騎?”不僅僅是曹镔,在場所有人都仿佛出現了幻聽,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張勝野有不得不保全兵力圍困渭州的理由,可渭州同樣是咱們的任務和目標,咱們的眼光和格局都要提升起來。”


  “一會我去拖延時間,曹都頭你帶領弟兄們拆卸車輪當大盾,不要攻擊,我隻要你把戰俘肉盾和步跋捉虎軍擋住,這就夠了。”


  “哦對了,車輪上一定要纏裹浸濕的行軍毯子,以防捉虎軍用火攻。”


  劉宴顯然對此有過縝密的謀劃,居然連敵人用火攻的預防措施都想到了。


  曹镔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因為被捉虎軍一通衝擊之後,他麾下已經沒有太多可用之人,加上於大保和方震的人,滿打滿算,可堪一用的也就隻剩下一百多號人了。


  想要用這一百多號人抵擋住戰俘肉盾和捉虎軍混編的大軍,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以用輔兵,挑選力氣大,身體夠沉重的,懂不懂殺敵都不打緊。”


  劉宴甚至已經預判了曹镔的預判,見得曹镔張大著嘴巴難以置信,連人手不足的解決方案,都幫他想好了。


  曹镔仿佛在看一個怪物,老子可是主張逃走的人,隻要眼睛不瞎,誰都看得出來,這根本就是死局,不走就等著子孫燒紙給你過節了。


  “你是不是昨夜裏吃過什麽藥?腦子糊塗了吧?我這才剛吃了敗仗,怎麽打捉虎軍?”


  曹镔帶著被戲耍的憤怒在質問,而劉宴接下來一句話,那才是真正的嘲諷。


  “曹镔,你們總說我是逃跑的軟蛋窩囊廢,但渭州此行,一路上把逃跑掛在嘴邊的都是誰?真正逃跑的又是誰?”


  劉宴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炸了鍋。


  回想起來,每次遭遇敵軍,大家都想著逃跑,即便劉宴三番四次力挽狂瀾,他們都沒能夠建立起足夠的自信,甚至於玄武營虞侯趙元勳都借著求援的名義逃跑了。


  而曹镔作為玄武營第一勇將,除了叫嚷著撤退,就是為了爭功而吃敗仗,到底誰才是廢物,回想起來就一目了然了。


  劉宴曾經是天下人的笑柄,這也是曹镔等人不斷攻擊他的主要說辭,但今次的劉宴,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挑出毛病來。


  就憑著這一路上的表現,劉宴建立的戰功,很多大陳朝的將領隻怕混一輩子都未必能夠掙來。


  兵行險著,以靜製動,以少勝多,被視為軟蛋的文官,接連大捷,而且斬首活捉,酣暢淋漓,可以說劉宴此行的表現已經涵蓋了足以一戰成名的所有戲劇性因素!

  請將不如激將,這一招果真是屢試不爽,曹镔一直將劉宴視為廢物,如今被劉宴這般看不起,就算是豁出性命,他也決不能服軟,不僅僅是他曹镔,但凡有臉有皮的爺兒們,都受不了這當麵的嘲諷。


  劉宴也不等他們回答,朝思結白草吩咐道:“一會等曹都頭的人撤退了,讓特勒鷹義和野古拔獨照著我的命令去做。”


  言畢,劉宴整理了一下衣物,大步走出了固川寨,翻越了被燒毀的土牆破口,跨上戰馬,朝前緩行。


  步跋捉虎軍見得一身襴衫的劉宴騎馬出來,也紛紛側目:“這就是讓白飛將屢屢受挫的劉宴?”


  “沒想到這麽年輕,竟然還是個讀書人打扮!”


  “大陳雖然打仗不行,但人才是真的不少,用他們的話怎麽說來著?”


  “英雄出少年。”


  “正是!”


  起初他們拷問戰俘,聽說一路上所有的策略都是一個叫劉宴的縣衙訓學做出來的,所有人都不信,差點沒將戰俘給打死。


  但所有人的口徑都保持一致的時候,也就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在他們的不斷深入拷問之下,西夏這邊也掌握了劉宴的人生經曆以及一些傳聞,不過除了探花郎這個身份,除了在朝堂上寧死不屈的硬氣爭辯,還真就沒有其他可誇可讚的事跡。


  反倒是投井自盡,入贅青虎堡等諸多丟人的“爛事”,被戰俘兄弟們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抖了出來。


  這也怪不得這些士卒,他們是玄武營的士兵,是曹镔的麾下,上梁不正下梁歪,什麽樣的將領帶出什麽樣的兵,曹镔惡心劉宴,麾下士兵聽到的說出來的自然不會是什麽好話。


  張勝野微眯雙眸,盯著劉宴,抬起手來,分開了盾陣,同樣打馬上前,兩人就在陣前對視,相隔也不過十步。


  張勝野年紀其實並不大,結了辮子,留著一字胡,而且膚色也不似其他人那麽黝黑,頗有些邊城浪子的風流倜儻。


  “你就是劉宴?”


  劉宴稍稍拱手:“我就是。”


  “吾兒就是死在你的弩弓之下?那弩弓是何物,真是你所作?”


  劉宴也不含糊:“算是吧,那叫踏張弩。”


  “踏張弩?踏張踏張……嗬嗬嗬,若不是你我敵對,單憑這取名的心思,你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


  這可不嘛,張勝野,張恨唐,這取名的藝術簡直堪稱陰陽大師了。


  劉宴也笑了起來:“你若現在棄械投降,我們當然可以做好朋友。”


  “我?棄械投降?你是不是對局勢有什麽誤解?”張勝野差點沒笑出聲來。


  劉宴平時看電視最恨的就是打鬥之前的撂狠話環節,在戰陣上還能談笑風生,這是婆婆媽媽難以想象的事情,畢竟反派都死於話多。


  但屠龍少年終成惡龍,劉宴到底還是活成了自己討厭的人,為了拖延時間,他不得不虛張聲勢,與張勝野打打嘴仗。


  為了達到效果,劉宴也算是不擇手段,別的不說,嘴上功夫,不管是身體原主還是身為社會學助教的劉宴,那都是不在怕的。


  “不投降,可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啊,我的朋友。”


  劉宴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連張勝野都被氣得有些自我懷疑了,是我張勝野的重騎不夠凶殘,還是你劉宴太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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