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踏張弩之威
“曹镔你實在是糊塗啊!這一箭射出去,無異於將咱們僅剩的一點點生機都射出去了!”趙元勳氣得直跺腳。
曹镔原本跟他是同一戰線,這些天屢戰屢敗,本以為他會幡然醒悟,不再聽劉宴蠱惑,誰想曹镔就像踏上了不歸路一樣,這是破罐破摔了麽!
曹镔冷哼一聲:“橫豎是死,豈能讓西夏賊小瞧了我大陳將士!”
張恨唐似乎早有所料,身後幾個護衛要擋在他的身前,都被他抬手阻攔。
曹镔屬實是個好射手,奈何受到了科技水平的限製,就算將長弓拉斷,也確實沒法超越射程。
羽箭落在了張恨唐馬前十來步的距離,對他根本造不成半點威脅,反倒讓他哈哈大笑起來。
“簡直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眾人也都轟然嘲笑起來,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九寶浮屠軍陣中也爆發大笑,曹镔這一箭非但沒能提振士氣,反倒成了個笑話,狠狠打擊了己方的軍心。
“既然爾等冥頑不靈,就莫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張恨唐撂下一句狠話,就調轉馬頭,一旦他們回到軍陣當中,可就要發動總攻了。
然而此時劉宴不慌不忙,朝李克也道:“把踏張弩取來!”
“好!”李克也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屁顛顛就扛著一張巨弩,交給了劉宴。
這踏張弩還是他們緊趕慢趕研製出來的,也就是大號的弩箭,所謂踏張,就是需要用腳踩踏才能張開,這是用腳來上弦的弩機。
諸多軍士都未曾見過,更漫提如何使用,劉宴身為設計和製造者,當然要第一個吃螃蟹。
但見劉宴坐在地上,手腳並用,大喝一聲,將弩弦張開,卡在了機括上,而後將嬰兒手臂粗的弩箭搭了上去,調整了一下角度,稍稍瞄準,便扣動了機括。
“嘣!”
弦響如霹靂,弩箭破空而去,卻不是拋射,而是平射!
巨大的弩箭攜帶風雷之勢,一百多步的距離眨眼便至,不過劉宴的準頭不太行,弩箭射中了一名扈從的戰馬,竟將那戰馬往前帶了一段,滾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
更讓人驚駭的是,弩箭射中的那一刻,戰馬血肉橫飛,帶來了極大的視覺衝擊力。
“這是什麽弓!”
張恨唐見得扈從落馬,再看那中箭的戰馬,早已不活,也是心頭大駭:“快退!”
一夾馬腹,張恨唐便往己方戰陣逃走,而劉宴呼出一口濁氣:“可惜了……”
他畢竟沒用過弓弩,是個生手,所以擊中了目標體積相對較大的戰馬,而曹镔此時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從未見過如此威力的弩,但他卻是使用弓弩的老手,當即朝劉宴道:“能不能讓我試試?”
劉宴微微一笑:“你來。”
曹镔照著劉宴的姿態,坐在地上,輕鬆地張開了弩弦,將嬰兒手臂粗的弩箭搭到了箭道上,突然感覺自己掌控著無可匹敵的力量,這種充盈感使得他忍不住大叫起來:“好!”
此時張恨唐打馬逃竄,已經退到了差不多三百步開外,然而曹镔稍稍瞄準,便扣動了機括。
“嘣!”
又是一聲弦響,弩箭破空而去,這次的準頭可就有了保障。
張恨唐聽得弦響,猛一回頭,弩箭已經射了過來,“噗”一聲悶響,張恨唐被弩箭帶著飛了出去,巨大的弩箭貫穿了他的身體,將他硬生生釘在了五米開外的地上!
“我的老天奶奶!這是什麽箭!”
固川寨的人群頓時爆發震撼的騷動,人人難以置信到了極點。
“少將軍!少將軍中箭了!”扈從紛紛翻身落馬,再看張恨唐,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少將軍死了!”
幾個人哪裏敢停留半分,如同擼串一般,將張恨唐破殘的屍體從弩箭上擼下來,丟上馬背就瘋狂逃回戰陣之中。
“這……這踏張弩真他娘的霸道!”曹镔是萬萬沒想到,仍舊處於震撼當中而不自知,他的心髒劇烈跳動,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入伍,第一次殺人的那種興奮。
“曹……曹都頭殺掉了張恨唐!”
“萬勝!”
“萬勝!”
“萬勝!”
人群頓時爆發如雷的歡呼。
張恨唐乃是張勝野的義子,沒有被收為螟蛉之子前,就已經是成名已久的猛將,多少大陳軍士對他恨之入骨,但這麽多年也無人能斬殺了他。
然而今日,曹镔隻用了一箭,就射死了叫陣的張恨唐,而且還是三百步開外,即便今日戰敗,也足以讓他名垂青史!
張恨唐之死,也掀起了連鎖反應,敵軍戰陣一片騷亂,而後又退回到了他們的營寨當中。
一箭射死張恨唐,還逼退了敵軍,巳時已過,對麵卻悄無聲息,顯然張勝野需要重新評估這一戰了。
曹镔被奉為英雄,士卒們簇擁著他,歡呼狂叫,這幾天戰敗所帶來的萎靡,也被一掃而空。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認定這一戰九死一生,可就憑著這一箭,硬生生將頹勢扳了回來,人人都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曙光。
曹镔分開了簇擁著他歡呼的人群,走到劉宴跟前,朝劉宴抱拳行禮,大聲道:“這都是劉宴的功勞!”
此人眾人才醒悟,如果不是劉宴發明了這踏張弩,曹镔也不可能完成這樣的壯舉,眾人又紛紛過來道賀。
劉宴卻給他們潑了一盆冰水:“大家都冷靜一下,下去做好戰鬥準備,張勝野今夜必然發動突襲。”
張勝野選擇光天化日來叫陣,是為了彰顯他的強大,但如今有了踏張弩,他不敢造次,必然會選擇之前不屑於動用的夜襲戰術。
曹镔等人都是老將士,對此也深信不疑,按捺了驚喜情緒,紛紛照著劉宴和李克也的部署,開始準備應對夜襲。
曹镔看著劉宴,嘴唇翕動了好久,到底是沒說什麽矯情的話語,抱了抱拳,率領士卒幹活去了。
劉宴也不敢掉以輕心,張恨唐死了之後,張勝野勃然大怒,攻勢必然會更加猛烈,他必須做足應對準備。
如此忙到入夜,人人都緊繃心弦,可就在此時,士卒來稟報道:“使君,不好了,有人逃營了!”
那士卒將一封書信呈了上來,卻是趙元勳的手筆,上麵寫著敵軍勢大,他要去定難軍求援雲雲,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臨陣脫逃!
“趙元勳到底是沒有底氣,在他看來,這踏張弩不足以取勝,反倒會激怒張勝野,將我等推下萬劫不複的深淵……”
裴東楚重重地歎息了一聲,將書信收好,朝劉宴道:“晚之啊,裴某人的身家性命全都交付你手,今番可要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