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〇、壓力山大生怪病
第二天是中秋節,但因為是星期五,大家仍然要上班。同事們一覺醒來,洗了臉忙著往支行趕。
大家到了支行飯堂吃早餐的時候,就開始興高采烈地談論昨天晚會上的奇聞軼事了。有的說:“陳行長喝得多醉,人本來長得不那麽高大,喝酒後西裝往下塌,都成叫化子模樣了。”
有的說:“還是王行長醉了,講話的時候,那舌頭硬得吐字不清了。除了他自己,估計沒有人聽到他究竟講的是什麽。”
這時,許愛群湊熱鬧地說:“我看還是夏天喝得高了,他和徐東海搞的那個‘藤纏樹’,你看夏天的雲步、雲手都做出來了,那是專業水平啊!平時的夏經理,能這樣一展風采嗎?他絕對是醉了。”
當韓小妞、王花、汪洋等人來到三樓辦公室的時候,人們對夏天的一輪投訴開始了。
汪洋說:“夏經理,你昨天晚上喝了酒打人!”
夏天說:“有這回事?昨天晚上我也喝得不多哇!打誰了?”
汪洋說:“打了我,還有喬一族、李朝陽,聽說還打了舒光榮。”
夏天笑著說:“如果真是這樣問題就大了,一個人怎麽能打那麽多人呢!”
汪洋說:“還不因為你是領導,害得我們不敢還手。”
王花說:“還是要處罰。汪洋,你們科要叫你們夏經理出點血,讓他請一頓飯賠禮道歉。我和韓小妞坐個順風車再喝一杯。”
汪洋笑著說:“我可不敢,要是他喝得更醉,不是又得挨打?”
王花說:“你真的是沒有出息,我和韓小妞去了,他還能有那麽大能耐?”
夏天笑著說:“姑奶奶,我服你!”
不一會,王顯耀打來電話,叫夏天到他辦公室去。夏天隨即來到王行長辦公室,笑容滿麵地與王顯耀問安。
王顯耀笑著說:“昨天晚上的效果還可以吧?”
夏天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喝醉了。今天一上班,他們一個個投訴我揮醉拳打人哪!說是要罰一頓飯。”
王顯耀說:“總的氣氛不錯,我也是喝多了。沈書記批評我說:‘一把手不能喝太多。’我想,本來也是。就是考慮一年多來大家在一起確實辛苦了,醉就醉他一回,幾張桌走下來,就那樣子了。上了年齡就是不經喝,啊?”
夏天在一旁微笑著聽王顯耀自嘲。
兩人寒暄完畢,夏天對王顯耀說:“沈書記昨晚來到後,你招呼他坐下走後,私下問我:‘那個是熊自倫小姐?’是不是熊自倫有什麽好事,要升遷什麽的?”
王顯耀先是會心一笑,然後說道:“啊,他問這事是因為不認識熊自倫,但她的名字在總行領導心裏已經有底。”
夏天問道:“小熊還有這能耐?”
王顯耀說:“這是因為她與梅林支行張魚的事,有一個晚上兩點多鍾,她還在張魚的辦公室裏,被張魚原來的女朋友抓個正著。這事,她成了靶子捅到總行領導那裏了。”
“原來是這樣。”夏天說。
王顯耀說:“這事算過去了,知道就行了。”
夏天點點頭,說:“是。”
王顯耀不看夏天的臉說道:“前幾天寶島實業(深圳)開發公司在我們行辦理借新還舊500萬貸款的出帳手續,給我和陳行長送了兩張500元的購物卡,我倆商量了一下,你去處理。”說完,將兩張卡交給夏天。
夏天聽後在心裏想:“原來上次商量貸款出帳時,兩個行長表現出來的異樣神情與這事有關。這個公司的法人代表鍾高雄曾經找過王行長,他當時說:‘隻要有錢賺,全世界都可以去,什麽國家,什麽祖國的概念都沒有什麽關係。’這人走後,王行長說:‘你看他多反動!這麽不愛國。’難道這個公司真的像它的法人代表講的那樣,有奶便是娘嗎?他們送卡的事連我這個信貸科長一點都不知道,但是,李國蘭一定知道。”
於是,夏天問道:“這卡,李國蘭知道嗎?”
王顯耀說:“這點我不清楚,是他們公司的財務,那個女孩子送過來的。”
夏天說:“好的,我處理。”
夏天離開行長辦公室,打電話叫來汪洋、任爾為,對他們說:“王行長給了我兩張卡,叫我處理。說是寶島實業(深圳)開發公司送的。這個公司是前幾天出帳了借新還舊貸款500萬元。說實在話,我沒有收過他們公司的卡。這卡如果退回去,勢必影響我們與這個公司的關係,李國蘭也會因為這卡的事而尷尬,說不好她就此癟下去了。如果不退回,在行長那裏又不好交差。我的考慮是:你們兩個作為我的左右手,這卡就作冷處理,責任由我負。給你們每人一張,買點東西過國慶。適當的時候,再教育李國蘭。你們看好嗎?”
任爾為和汪洋齊聲說道:“謝謝夏經理。”說完,兩人各拿一張購物卡走了。
話說兩天的周末和兩天的國慶節法定假日,加起來的四天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十月三日,大家如期上班。
夏天按照工作計劃,要找同事談心,強化教育工作。他在辦公室寫好對每人談話的不同側重點,在緊鑼密鼓地敲打著同事。
這天,夏天找來李朝陽,對李朝陽的工作業績和能力都做了肯定。夏天說:“讓旁人看來,好像我對金融服務社過來的同事有點偏好的樣子,你看,不論當時員工的文化水平多低,我都讓他呆到自己不呆,從來沒有炒一個,但是現在也走了不少了:劉苗苗、歐忠誠、劉愛華、袁愛平、徐東海,還有來了又走的高友華、張波。我每到總行開一次會,各支行來的人就有新麵孔,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你結婚後的一段工作,我覺得好像碰到什麽意想不到的事一樣,不像過去的李朝陽,你能跟我說說,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朝陽聽到夏天這樣說,欲言又止,臉上發紅,說道:“沒有……什麽。”
夏天說:“如果真的沒有什麽的話,你不應該這樣,新婚燕爾,是十分寫意的事情。”
李朝陽眼看瞞不過夏天,便硬著頭皮對他說:“我跟你掏心吧!就是男人的事,我最近老是擔心男人方麵有問題,擔心多了,也引起老婆的不快。這樣一來,惡性循環,夫妻生活就越來越不順了,矛盾就來了。三天兩頭鬧別扭,工作也懶散了。”
夏天說:“家裏有什麽事,要單位怎麽樣配合,你要跟我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照顧你呀!夫妻方麵究竟出現什麽情況,說不定我能幫到你。說吧!”
李朝陽說:“原來沒有這麽明顯的,就是辦了喜事之後,一方麵是經濟上的壓力,張波、高友華都搬走了,房租由我一個人出;另一方麵是你在不斷的壓擔子,要做出成績才有錢。而老婆又是能力有限的人,現在是隻花錢沒有工作,讓我一個男人養一個家,感到壓力很大。這樣想來想去,不會跟老婆睡覺了。怪就怪在,老婆越想,我就越不會。真的急死人!”
夏天同情地說:“難怪你的臉色那麽蒼白,問題出在這裏。你信不信得過我?”
李朝陽說:“這事我都敢講給你聽,當然信得過!”
夏天說:“那好辦。我用兩個方法幫你解決問題。”夏天說完,停頓了一下,看李朝陽的態度。他看到李朝陽在認真地聽著,夏天接著說:“第一,我在工作上盡量的配合你,可以安排你和任爾為作為一個組一起開展依法清貸工作,這樣比你單獨去開展工作,可能壓力小一點,工資獎金上的差別也會小一點。你的看法怎麽樣?”
李朝陽說:“謝謝夏經理關照。”
夏天說:“第二點,我可以給你開一個單方,你試著先吃十劑,如果有效的話,再吃十劑,然後變一個方子,再開十來劑,應該可以解決你的所謂男人的問題。你相信我嗎?”
李朝陽說:“可以試試。”
夏天拿起筆,說:“那我就開給你吧!你把舌頭伸出來給我看一下。”
李朝陽伸出了舌頭。
夏天又問道:“小便順暢嗎?”
李朝陽說:“還算可以吧!”
然後,夏天又說:“你把兩手給我脈一下。”
夏天脈完李朝陽的左右手,在一張紙上寫道:
李朝陽病征辯證:重度陽萎症。患者因銀行清收貸款工作壓力大,勞動奔波,精神負擔重。加上新婚,勞累過度,精神疲勞,元陽耗盡。以致頭暈耳鳴,臉煞白,脈虛,精、氣、神皆損。新婚一月後陽事逐漸不舉,更增煩惱心態,影響夫妻關係和家庭和諧。陽不固、陰不實,此為過勞傷腎之故。宜以滋陰、涼血、通下、托陽、固腎之中藥調整。
夏天又拿過一張紙,“沙沙沙”地寫道:
李朝陽:
陽起石30克,巴戟12克,
破故紙12克,丹皮10克;
淫羊藿12克,鎖陽12克;
山萸肉10克,熟地30克;
肉蓯蓉30克,杞子12克;
菟絲子12克。
10劑,四碗水煎至兩碗,每天一服,早、晚各一碗。
夏天將寫好的兩張紙交給李朝陽,有點開玩笑地對他說:“我這兩張紙,可以說是‘規範經營’,第一張是本源,講你的症狀。有你身上的症狀,才有第二張寫的藥方。這藥不會吃壞你現在的身體的。至於有沒有效果,你先吃十劑自己就可以判斷,接著照方再吃十劑,一般就可以了,但為了鞏固療效,二十劑以後還要變個方子。”
李朝陽似信似疑地說:“謝謝夏經理。我先出去了。”
10月23日下午,原已宣稱離開支行的張波突然返回湖貝支行,準備回來上班。
他先找到人事專幹王花,王花拿了一個考勤卡給他,他便逕自拿到一樓辦公室的考勤牌上掛了起來。然後,找到辦公室主任許愛群聊起了天。
下午四點多鍾,恰逢汪洋從總行拿回來幾箱貸款空白資料,這張波便十分勤快地幫上了忙。期間,見到夏天,還誠實地叫了一聲:“夏經理。”算打過招呼。
這幾箱東西搬到信貸檔案室後,夏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這時,電話響起,夏天接了電話,聽到是王行長的聲音:“老夏,你來一下。”
夏天來到行長室,看見王顯耀怒氣衝衝,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沒有說話。王顯耀看著夏天,問道:“張波是誰叫他回來上班的?”
夏天說:“我也不知道哇!我是看見汪洋搬東西的時候,去幫忙才見到張波,他叫了我一聲,就這麽簡單。”
王顯耀說:“我聽樓下說,連考勤卡都換上了,那不亂套了嗎?”
夏天說:“這事我沒有參與。”
王顯耀說:“我們這裏雖然比不上總行舒服,但也不是酒店,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不能讓他在計劃信貸科再上班,不要影響別人。你告訴他。”
夏天說:“好的,我這就跟他說。”
夏天把張波叫到辦公室,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張波因為總行的工作沒有落實,真的想回來上班,於是找了王花幫忙。王花不知是不是吃錯了藥,沒有請示行長,就讓他掛了考勤牌,難怪王顯耀不高興。
夏天將王行長的意見向張波作了轉達,表明湖貝支行已經沒有他的崗位了,請他另謀高就。這張波在自言自語中離開了夏天和湖貝支行。
正是:
自古任性惹禍殃,年少最忌自大狂;
當知深圳水多深,掂量自己有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