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新年快樂
何美琪的墓安在程宇的墓邊，程宇的墓是空的，他出事後，連屍首都沒有留下。
而他與何美琪也沒有結婚，所以，兩個人的墓地肩並肩，何美琪卻葬不到他的墓裏。
下葬的那天，何奶奶哭得昏死了好幾次，程真因要努力地照顧著她，自己的悲傷都被衝淡了幾許。
何美琪的死，周錦生讓人請醫生開了個假的病曆，再加上何奶奶年紀大了，本來就有些糊塗，隻知道孫女得了一種絕症，她向來對周錦生印象很好。
老太太從葬禮上回來，就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要搬回她的小屋去。
周錦生忙叫人過來，扶著何奶奶，送老人家去了養老院。
程真一直過去，何奶奶自從知道何美琪死掉後，整個人都有些迷糊了，外人如何的擺弄，她就如何做。
這時有養老院工作的人，熱情地摻她進去，她回頭，看了看程真與周錦生，突然笑了下，說道：“好了，你們為著我這個孤老太太，已經操累了好幾天了，在這裏，你們也不用擔心我了，你們走吧！”
老太太這時卻是明白的，頭也不回地跟著養老院的工作人員往裏麵走去。
程真看著何奶奶一個人蹣跚的背影，眼睛一酸，就在哭出來，但想到周錦生還站在一邊，她立即忍住了。
看不到何奶奶了，程真扭頭就走，周錦生跟在她的身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養老院裏走出來。
阿森站在一邊抽著煙，見他們出來了，立即走過來，他打開車門，請他們坐進去。
但程真一扭頭，向著另一邊的街道走去，並沒有上車的意思。
阿森吃驚地看著她的背影，叫道：“程真，你去哪裏，怎麽不上車！？”
但程真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徑自的走開了。
阿森看了看周錦生，周錦生歎口氣：“隨她吧，她心裏不好受，不要再惹她了，她現在已經恨死我了！”
說完，周錦生上了車，阿森關上車門，再打開副駕駛的門，上車前，還抬頭看了眼程真，那女孩子背影倔強而孤獨。
車開動的方向，與程真是同向的，很快，車從程真的身邊開過去，阿森看著程真，見她麵無表情的樣子，有些擔心，回頭問周錦生：“不叫程小姐上車嗎？”
周錦生並沒有往車外看，隻說了句：“叫了她，她就會上來嗎？”
阿森沉默了，是的，以程真的個性，她豈會上車呢？
唉，阿森看著窗外，見離程真越來越遠，直至後來，看不到了，他回過頭來，聽到周錦生在說話。
“以後，你半個月來養老院了解下何奶奶的情況！”周錦生說道。
“是！”阿森應了。
周錦生心裏很難過，小聲說了句：“我這下子，當真是洗不掉的罪惡了，我現在，連九華山都不敢去了，佛祖都不會保佑我了！”
“先生，您不要這樣說！”阿森試圖勸周錦生，他聽出他語意裏的愧疚。
“恩，不說了！”周錦生說道，就不再說了，阿森也不好再說。
程真從養老院一直走回家裏，養老院其實在城市的最北麵，在濱城出名的風景區岩珍山下，那裏風景好，空氣好，那個養老院是私立的，條件是養老院中頂級的，有專業的醫師，護理師，相信何奶奶會在那裏，得到很好的照顧。
但是，那些隻是外在的，人們眼裏所看到的東西，但何奶奶的心，怕也在孫女走後，也死掉了吧，白發人送黑發人，而且，是她唯一的親人，這種痛苦，怕誰都不想經曆，誰經曆了，也難以治愈的。
自醒來後，程真在私下的場合，還沒有與周錦生說過一句話，甚至，她都不會用正眼去看他。
在程真的感覺裏，何美琪的死，周錦生是罪魁禍首，而自己，是幫凶。
程真甚至不敢去看李飛。
被阿森擊昏前，程真想自殺，想死，不想麵對以後的一切，但醒來後，她再沒有尋死的念頭了。
有些瘋狂，隻是一瞬間的事。
清醒後，會覺得那一時的瘋狂，真是好傻。
哥哥希望自己好好活著，何美琪最後告誡自己的，也是要好好的活著。
他們都死了，她卻載著他們的願望活了下來。
程真不想死了，她要活下去。
行屍走肉地過了幾天，直到過年。
程剛這幾天都會來，看到程真興致不高，連班也不上，就有些奇怪，問程真，程真就說是因為身體原因，周錦生給了她幾天假期。
而馬上，就是春節了。
蘇月說過年要程真去他們的新家過，程真沒有拒絕。
過年這天，早起還下了一場小雪，蘇月在微信裏呼程真：“小真啊，起來別吃飯，直接過來這裏吃早飯，晚上也在我們這裏住，別回去了！”
程真答應了，她收拾了簡單的洗漱包，又拿了晚上穿的家居服，這個家裏，現在竟然一點生機也沒有，以前，她一醒，就會看到程剛在廚房裏給她做早餐，現在，整個房間空蕩蕩的，隻她一個人。
她洗過了臉，拿著包包，坐在沙發上，發了半天的呆，走之前，想起一件事，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手表戴上了。
哥哥喜歡手表，他那時薪水沒有多少，但給他自己，給程真買的手表，卻都是低奢品。
程真這塊表，要兩萬多塊，白色的表盤，精致的式樣。
程宇說：“表戴在我們的左手上，一秒一秒的轉動，合著我們的脈博，經由心髒的血液，流經它的表盤下，它是與我們最貼近的飾物，代表著永恒一樣！”
永恒……
對，隻有時間是永恒的。
時間洗滌之下，悲的不再悲，喜的不再喜。
就在程真想起身時，她接到了電話。
“喂！”
“程真，新年快樂！”對方說。
程真愣了下，拿過電話，看了下名字，是邱嘉倫。
何美琪的葬禮上，見過邱嘉倫一次，但那時，他們都被何奶奶嚇壞了，老人家昏了又昏，兩個人都沒有好好的說上話。
“噢，嘉倫，新年快樂！”程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