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養父的春天

  因為路上大部分的雪都被掃了，現在的路還算好走，隻有一些殘雪的地段，司機會開得很小心。


  周錦生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程真則扭頭看著車窗外，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寒’，今天晚間的氣溫就有些冷，那些行路的人們，裹緊著大衣，行色匆匆。


  北風一過，樹上的殘雪落下來，路燈一映，竟然也有些洋洋灑灑地漂亮。


  公司到程真家裏不遠，不過十餘分鍾的路程，很快車就拐到程真家的小區，程真收回目光，向前看了一下，卻看到阿森正從後視鏡裏看著自己，她輕輕笑了下，阿森卻慌然地避開了。


  程真總感覺阿森現在有些奇怪，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橫眉冷目的，但卻總是躲躲閃閃的。


  車到程真家樓下停了下來，程真和周錦生說了下，就推開車門下車。她還有向前座的阿森擺了擺手。


  阿森很給臉地笑了下，卻有點皮笑肉不笑的，程真看他的樣子，倒是被他逗笑了。


  車開走了，程真往樓上走去。


  剛要開單元門，迎麵卻有人從裏麵往外走，一個中年女人，程真看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女人看到程真，好像也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平常，與程真擦肩而過。


  程真剛要進電梯，突然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誰了，她忙回頭，女人早就推開樓門走了出去。


  從電梯裏出來，打開家門，程真又一次聽到了養父程剛哼著歌，一聽上去，他的心情就很好的。


  程真走到廚房，見程剛正洗著一些水果，有草莓，還有提子，還有蘋果。洗好了，程剛將水果放到了果盤裏，一回身，見程真站在廚房門邊，他笑道：“回來了，怎麽沒聽到一點動靜！”


  “你一直很投入地在唱歌，哪裏聽得到外麵的動靜！”程真笑道。


  程剛將水果放到茶幾上，笑著拿紙巾一邊擦手，一邊說：“我哪有唱歌，我這個人五音不全的！”


  程真笑著不說話，程剛臉上有些熱，對程真說：“去洗洗手，過來吃水果！”


  程真去洗手，回來，見程剛正拿著手機，臉上帶著不自知的笑，聽到程真走出來了，他忙放下手機，拿著搖控器打開了電視：“我還怕你回來不早呢，路好走嗎？”


  “還好！”程真坐下來。


  這時程剛的電話屏幕亮了下，他們兩個都掃了下，程剛並沒有拿手機，程真便當做沒看到。


  但很快，手機又亮了兩下，屏幕上提示著，聊天記錄在增加著。


  這下程真再裝不下去，她笑著一指手機：“爸，你手機好像有新的消息！”


  程剛嘿嘿笑下：“都是廣告……”


  程真笑道：“好像是有人和你說話！”


  “噢，是嗎？”程剛拿起手機，向後靠了下，靠到了沙發後背上，才笑道：“我看看是誰？”


  明顯是有些防著程真的意思，程真隻有當成看不出來，拿了顆草莓，吃了，沒想到，非常的甜。


  程剛那邊已經放下手機了，程真笑著說：“這草莓真甜啊，是不是特別貴？”


  “是啊，這好幾十一斤呢，我說別買，她……”程剛說到這裏，突然意識到什麽，住了嘴。


  程真笑著扭頭，看著程剛，她又拿起個草莓，遞給程剛，程剛下意識地接過去，程真說：“她是第一次來咱們家？你應該留下她吃頓飯啊！”


  程剛訕訕笑下：“你知道了？”


  程真點點頭。


  程剛說：“我沒有想瞞你的，隻是這……怪不了意思的！”


  “你們認識多久了，咱們搬過來，也才三四個月？”


  “是，認識三個多月了，秋天時認識的，那個，開始我也不敢想，她就一個人，人特別好，也不嫌棄我……”程剛說道。


  “你那麽好，誰也不會嫌棄你的！”程真說，她眼中程剛真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那是你那麽想，我這裝聾做啞一輩子了，這遇到的白眼，歧視還少嗎？我記得第一次遇到她，我不小心把她撞了，她拎了一堆的水果啊什麽的，滾了一地，我那個愧疚啊，就忙著幫她撿，她一點也沒有怪我，還笑著說沒事的，沒事的，你不知道，我那感覺，她……”程剛回憶著，臉上帶著笑。


  程真看著程剛，此時他臉上的那種幸福感，是程真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像個天使……”


  “嘿嘿，差不多……你別笑話我！”程剛說道。


  “怎麽會？我從來沒有見你這樣的開心過，其實，大概有一個月了，我就有些懷疑了，你開始唱歌，臉上也常常帶著笑……”


  “是嗎？我，嘿嘿……”程剛十分的難為情：“我這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說，又怕人家相不中咱，又怕這是個夢，哪天夢就醒了，我就不敢！”


  “爸，你不要自卑，你這樣好，你值得的，我剛剛在樓下看到她了，她很漂亮……”程真笑著說。


  “是吧，我也感覺她很漂亮，她這能相中我，我感覺像中了彩票一樣，她以前的老公死了，原來對她也不好，她沒有孩子，老公就埋怨她，得了病之後，更說她是掃把星，家庭暴力你知道嗎？她動不動就挨打，還威脅她，敢離婚就殺了她和她的家人，直到那個男人死了，她才解脫……”程剛說道。


  程真點點頭，回想了下，那個女人看著很柔弱，但想不到，她竟然會有那樣的經曆。


  “沒想到，也是個苦命的人，你以後一定要對她好，想來，她也會對你好的！”程真說道。


  程剛點點頭：“是，我知道！”


  那次相撞之後，在小區裏又遇到過幾回，有一次，看女人提了好多的東西，程剛就主動幫她拎到了她家裏，程剛怕人家害怕，把東西放到她家門口就離開了，以後也是，直到後來，兩個人在超市裏遇到的多了，就一起逛超市，程剛雖然不說話，但那個女人，似乎攢了一輩子的話，她說給程剛聽，程剛便點頭搖頭，用手比劃，兩個人竟然也能溝通得無阻礙。


  這就是緣份吧，誰能想到，快到半百的程剛，竟然就這樣，遇到了他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