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家
程真假期這天回了趟家。
郊區裏的家，還是老樣子，她與哥哥，養父住的樓，是幢舊樓，以前是一個水泥廠的家屬樓。
養父就是那個水泥廠的下崗工人。
樓不高，隻有五層，還是過去的那種老式紅磚樓，從外挎樓梯走，直接到三樓，再爬兩層，就是五樓程真的家了。
程真敲敲門，再拿出鑰匙開門，這是她的習慣動作，外麵的防盜門打開，裏麵的室內門並沒有關，小三室的房間收拾得很幹淨，迎麵就是客廳，非常小，擺放了一個雙人沙發，套著幹淨的棉布沙發罩，玻璃茶幾很小，上麵擺了個假盆栽，放著個搖控器，有個茶水杯，裏麵還有著半盞剩茶。
“爸，我回來了！”程真一邊說，一邊放下剛剛買的空調扇。
窗子都開著，但空氣中湧動著的，都是燥熱的氣息，頂樓，老式的樓窗子又小，導致這個房子，夏天像火爐，冬天像冰窖。
程真把空調扇放到沙發對麵，電視旁邊，通上電，風扇轉起來，風吹了出來，她站在風扇前，拽了拽出了汗後，貼在身上的Ｔ，“爸？”
程真轉頭往養父的房間裏看了看，他們這個家雖然小，但正好有三個房間，他們爺三個一人一個，哥哥雖然去世了，但她與養父，都沒有動那個房間的東西。
怕自己會難過，程真都會忽略掉哥哥的房間，不去看那些勾起回憶的東西。
就在這時，聽到了養父的拖鞋，在地板上，趿拉過來的聲音，果然，養父出現了，穿著老頭衫，下麵一個大褲衩，腳上那個塑料涼拖。
程父見女兒回來了，就點點頭，眼睛看到空調扇後亮了一下。隨後低聲道：“買它做什麽？”
程真笑道：“那個老電扇不是壞了嗎？這夏天才開始，我怕您熱著！”
說完了，程真去把包裏給養父帶的東西，一一的拿出來：“這是治風濕的中藥，我叫藥店都熬好了的，您每次喝之前，熱一下就行！”密封好的，一袋袋的中藥放在了茶幾上。
“對了，我還給您買了一身衣服！這個料夏天穿涼快！”程真說道。
“你哪來的這麽多的錢！”程父說，不見得有多高興，但也沒有不高興，他看看程真：“你在外麵，沒露出什麽吧！”
“為什麽這麽問？”程真有些奇怪。
“上周你們學校學生會的來個人，奇奇怪怪的，想在我這裏打聽你！”程父說道。
“誰？”程真有些吃驚。
“他說他叫邱嘉倫！”程父說。
程真怔了下，“他來過咱們家？”
“是！”
“奇怪，他來做什麽？”
“所以，我問你在外麵，沒有露出什麽吧？”
“沒有，絕對沒有，我一直在周家，不過，今天回來，確實與這個邱嘉倫有關！”程真說完，就把實情向養父說明了。
程父看著養女，心裏在盤算著，邱嘉倫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回想了一下，又覺得那個男生幹幹淨淨很有教養的樣子，不像是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許是我敏感了，你去參加下那個宴會也好，多認識一些那個圈子裏的人，為以後的工作鋪路！”程父說道。“但要小心一些，不要讓人看出什麽來！”
“我知道！”程真說道。
程父看了看空調扇，“周家給你賞錢了？”
“爸你知道了！”程真說。
“從張老師那裏知道的，張老師還說你做得不錯，現在，你也算是取得了周錦生的初步信任！”程父說道。
“可是，是誰要殺周錦生，不是組織上的？”程真有些奇怪。
程父搖了搖頭：“上麵現在，不想急著要周錦生的命，似乎有新的任務，所以，也一直叫你不要輕舉妄動，等著組織的命令！”
程真點頭稱是，父女倆並不如平常父女那樣的親密，說完了這些，程真就說回房換衣服，準備出門了，程父點點頭，去弄那個空調扇。
程真回房間時還在想，到底是什麽信仰，讓養父甘於裝聾作啞，隻為自己和哥哥的身份掩護呢？
程真的房間是三個房間中最小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向陽的，養父每天都打掃，所以，房間很是幹淨，小小的書架上，都是程真的參考書，還有好多的獎牌獎狀之類的，她不太在意這些，得來了就隨手一扔，養父卻把它們一一的收集起來，放在書櫃裏。
想到邱嘉倫看到過這些東西，程真有絲恍惚。
學校真的有讓他來訪查她，直覺裏是不會的，但是，程真也想不到邱嘉倫有什麽理由來對自己和自己的家感興趣。
程真打開書櫃旁邊的簡易衣櫃，裏麵的衣物有限，一摞牛仔褲，運動服，一摞Ｔ恤，多以白色為主，程真隻有兩件穿得出手的裙子，與現在倒是應季，一件淺藍色的中裙，一件黑白條紋的運動裙，是李寧牌的，是她十八歲成年那天養父送的。
兩件裙子，加一起也沒穿過十次，都新的一樣。
想了想，拿出那件淺藍色的中裙，程真換上了，站在鏡子前看自己。
這裙子是宿舍裏的老大買的，買小了，是某個牌子的剪標貨，很是便宜，退還要郵費，老大就在宿舍裏吆喝著誰買誰合適，韓雨彤就慫恿著她買了下來，韓雨彤還說，做為女孩子，竟然沒有一件裙子，太不像話了。
買它的時候還是大一，現在三年過去了，程真的身材也沒有變樣，裙子依舊合身，淺藍色幹淨素雅，白色的彼得潘領，無袖收腰，有個細細的白色皮腰帶，下麵是Ａ字形裙擺。
程真照著鏡子轉了下，想起程宇第一次見自己穿這裙子時，笑嘻嘻地說：“我妹妹真好看，比那些明星也不差，等哥兒掙錢了，給你買好多好多的裙子，都不帶重樣的，讓你一天換一件……”
昔日的言語仿佛還在耳邊，說話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程真捂著臉，在鏡子前哭了起來。
聲音是壓抑在喉嚨裏的，但程父路過的時候，還是聽到了，從半掩的房門裏看到了程真的樣子，他輕微地搖了搖頭，歎口氣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