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人心之若
這是李軒來這裏之後，第一次正眼看趙寂然，趙寂然挺直著腰，默然的接受他的注視。李軒肯定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趙寂然，早就知道今天早上會發生的事情。”
趙寂然也毫不避諱李軒的眼神，她的決定不會改變。
“這件事情我已經說過了不必再議，不要我一再重複，否則，休怪朕六親不認!\"
李軒的這番話說的是給那些個大臣聽的，還是趙寂然聽得。
“陛下！請三思啊！”
呼喊聲，在李軒和趙寂然之間寂寞的回蕩著。那麽觸目驚心。
“陛下，臣妹承蒙陛下錯愛，卻實在是無福消受。臣妹早已經和沐言表哥死定終身，已是破敗之身。”
趙寂然跨出了這個困了她三個月的宮殿，趙寂然跨出了那個門，她跨越的卻不是她和李軒之間的距離。
“況且臣妹的心裏，隻有沐言表哥隻有一個人，在臣妹聽到沐言表哥為國犧牲之後，就在心裏暗自立下重誓，此生不再會嫁給別人，若是有違誓言，”
趙寂然頓了頓，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大臣，大部分都是文官，偶爾幾個武官，進宮也是不允許佩戴武器的。
這番話時趙寂然臨時想起來的，古裝電視劇不都是這麽演的，可是這時候應該出現一把劍或者刀，讓趙寂然好割斷自己的頭發。
趙寂然看了一圈，都沒有可以讓她施展的工具，眼神落在自己的腰上掛著的那個琉璃蝴蝶飾物，這是李軒給她的，她還記得李軒那天拿著這個琉璃蝴蝶時候的表情，像個考了滿分的孩子，在像趙寂然討個獎賞。
琉璃這個在趙寂然前生的世界裏根本不稀奇的東西，在這個時代卻是絕世珍寶。比任何玉器和珠寶都要珍貴。
李軒很正式的將那個琉璃蝴蝶掛在了趙寂然的腰間，趙寂然之後就一直佩戴著。在李軒看來，她應該是很喜歡這個琉璃蝴蝶的吧。
趙寂然一直佩戴著的這個琉璃蝴蝶，不是因為喜歡，也不是因為是李軒送的，而是那一刹那她被李軒珍視的表情感動了。
現在這份感動和李軒的珍視，她要一同打破。
趙寂然從腰上扯下那塊琉璃蝴蝶，李軒的表情變得很怪，像是不相信趙寂然接下來會做的事情。趙寂然微微一笑，
“若是違背我的誓言，就像這塊琉璃佩一樣。”
趙寂然重重的把琉璃蝴蝶摔了出去，用力之大，蝴蝶碎成了多少塊，都數不出來。
李軒的眼睛沒有眨一下，趙寂然的心忍不住顫抖起來。她隻能逼迫著自己硬起心腸，她做不到李軒希望的，還不如就此讓他絕望。
趙寂然不管是這個人，還是這個人的心都是趙沐言的，依照李軒的驕傲，他怎麽能容忍趙寂然的人和心都是趙沐言的。趙沐言已經死了，李軒以為他可以慢慢的讓趙寂然忘記趙沐言，因為他還有很多時間。
趙寂然卻告訴她，她已經和趙沐言私定終身。盡管李軒的理智告訴他，這是趙寂然為了離開而說的謊言，可是心裏還有一個小聲音在告訴他，也許這就是為什麽趙寂然會愛上趙沐言的原因。
李軒的腦子裏兩個聲音不停的在交換著出現，看著趙寂然一句話也不說。
趙寂然不會知道李軒看著的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她想不到，也沒有心思去猜。
而趙寂然的砸碎了蝴蝶琉璃佩，打碎了李軒那個理智的聲音，趙寂然看著李軒的暴怒，像是想要把她掐死，卻又怕掐死了自己會後悔一輩子。
那麽糾結，那麽心痛，那麽落寞的表情。
還好那些個大臣沒有看見，他們的陛下會對一個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們的陛下，也是個有情感的人。李軒站在離趙寂然一尺之外，趙寂然眼睛發酸，卻不敢動一下。
也不敢讓眼淚流下來。可是她卻看見李軒的眼淚，從他的眼眶落到地上，隻是那麽一滴，很快就被空氣中的熱氣蒸發掉，淹沒在塵埃裏。
若不是趙寂然沒有眨眼睛，很可能她就看不見李軒的眼淚。
還是走到這一步。
“太後駕到——！”
趙寂然知道，這場戲最終一定會朝著趙寂然想要的方向發展，因為李軒的對手是太後和李蔓。
當李蔓派人聯係趙寂然的時候就問了趙寂然一句話，想不想嫁給李軒。
這一切都是李蔓的安排，原來她那個平常不溫不火，看上去與世無爭的娘，竟然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這些個大臣又是為了什麽跪在這裏，不顧會惹怒他們的主子，不顧他們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可能會血洗現場。
為的又是什麽原因。趙寂然自知什麽也猜不出，她隻是知道她的理由就夠了。
比如，姍姍來遲的太後，又是為了什麽。趙寂然直覺的發現，李軒似乎對太後不像是以前的態度，以前的李軒和太後是真正的那種祖孫之間的親昵，現在他們之間卻多了一種疏離的感覺。
看上去李軒依舊很孝順，太後還沒到，就上前迎駕。而太後也一樣的很疼愛李軒，不停的拍著李軒的手。
隻是他們兩個的眼神卻沒有任何一點交集。
像是故意避開對方一樣。趙寂然不由的眯起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對祖孫倆。
“什麽事情，一大早的就在後宮裏鬧成這樣，成何體統！”
怪她嗎？趙寂然怎麽聽這句話都像在怪她亂了後宮，這個罪名可真不小。
“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哀家老遠就聽見這邊吵吵嚷嚷的，這一地的大臣又是怎麽回事？”
李軒看了一眼趙寂然，聲音平仄無奇的回答太後的問題，
“回太後，朕想納小然為妃，可是這些個大臣卻說朕的行為不符合人倫綱常。那個意思不就是，朕是個昏君嗎。”
跪在地上的大臣，又是一陣顫抖，人人的氣壓都低了幾分。
真是可憐，皇帝家自家人之間的鬥爭，到最後收到牽連可能喪命的卻是這些毫不相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