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人的臉
黑爺也覺察到了背上的動靜，扭過頭表情愕然。
“發生什麽了？”
我定住心神，臉上浮現一抹凝重。
“這蛟龍隻怕已經蛻變得十之七八，距離乘風化龍僅僅一步之遙，它如今不肯離開你，剛才那一聲龍吟便是警告。”
“那……那這麽辦，還能去掉嗎？”
“能，看來隻能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了。”
說著，我去櫃子裏摸索一陣，最後找到了一個布包和一個發黃的玉罐。
這是爺爺生前傳給我的寶貝，十八根刻骨針，能鎮壓世間一切神仙妖魔，而那玉罐則珍藏著靈媒之血，陰靈之魂。
這蛟龍正氣淩然，唯有用陰魂入針，才能將其壓製。
我打開玉罐，將銀針伸進其中輕輕一蘸，瞬間一股徹骨的涼意順著銀針傳到我的指尖，讓我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好恐怖的陰魂，這是積攢了多少怨念凝練而成。”
我不敢讓這陰魂在手中停留過久，立馬將銀針刺入那蛟龍的尾巴之上。
“吼！！”
蛟龍頓時發出一聲哀鳴，哀轉久絕。
“果然有用！”
我心中大喜，將十八根銀針紛紛蘸上陰魂之液，從尾到首將蛟龍刺了個遍。
不就是一條蛟龍嗎，小爺我今天就是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放你的血！
當十八根銀針悉數落位，那蛟龍身上的光芒忽地黯淡了下去，龍吟聲也逐漸衰弱。
我趁著這個間隙，一點點將皮肉下的血墨放出。
黑爺身上這塊陽紋並不大，隻占據了一半的麵積，即便如此我還是足足花了三四個小時才將紋身徹底清除幹淨。
當最後一滴血墨放幹，我整個人宛若虛脫一般，直接坐到了地上。
“太舒服了，我感覺整個人輕鬆了一大截！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小周先生！”
黑爺顧不上半邊後背被刺破的疼痛，興奮地連忙下床將我扶起。
“沒事，你幫了我，我還你人情，咱倆抵了。如今你雖然沒了這出水蛟龍，但十多年的龍氣依舊殘留在體內，足以護您後半生榮華富貴了。”
“那就最好，不過就算有所影響我也認了，風裏雨裏都過了，我就想後半輩子好好陪老婆孩子，哈哈哈哈！”
黑爺仰頭大笑，很是豁達。
“是，家人在身邊是最重要的。”
我心中悵然。
黑爺不緊不慢地穿上衣服，點了根中華，又遞給了我一根。
“小周先生啊，您說您這麽大的本事，何必窩在這小地方混日子？隻要您願意，金錢地位哪個不是唾手可得？我知道你爺爺給你下過訓誡，但時代變了，你苦守一生又有什麽意思？”
我楞了一下，心中若有所思。
如今的世道，人窮被人欺，人善被人騎，爺爺身懷絕技，行走一生卻落了個窮困潦倒的地步，我繼承了爺爺的衣缽，到頭來還不是要被街頭混混欺負。
“名人不說暗話，黑爺您有話直說吧。”我淡淡道。
“行，小周先生是個痛快人，我這邊有不少人想紋這玩意兒，錢不是問題，所有的材料和人脈我都可以搞定，而且全程保密，絕不會透漏您半點消息，最後的收益咱們三七分。”
“我知道刺這玩意兒有諸多禁忌，您放心，如果對您不利的，您可以不紋，我絕不強求。”
我看得出來黑爺非常有誠意，而且也很敬重我這位手藝人，身為晚輩，我自然不能折了他的麵子。
“謝謝黑爺的賞識，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
“行，那我就等你電話了。”
黑爺留下那一百萬現金說是酬勞，然後便轉身離去。
這一次我沒有把錢退回去，而是默默地留了下來。
因為我現在深刻地意識到，沒有錢，寸步難行。
送走黑爺，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我朝店門外瞟了一眼，鉤子一般的月亮懸掛在漆黑的半空中，在雲層的遮擋下竟透著淡淡的紅色，看上去很是詭異。
“呼……趕緊睡覺，有這錢明天就不開門了，給表哥買點保養品送醫院去看看。”
我心裏想著，伸手就打算拉上卷門。
可這時門口突然刮起一陣刺骨的陰風，讓我打了個寒顫。
等我再一轉身，門口竟突然站著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兒，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靠！”
我嚇得當場爆粗口，往後退了好幾步，喘了好幾口粗氣後才鎮定下來，看清了女孩兒的樣貌。
女孩兒看上去十七八歲，一身白色的蓬蓬裙，黑色的小皮鞋，五官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但仔細一看，她的臉色蒼白無比，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剛剛從冰窖裏爬出來一般。
“你是……”
我下意識發問。
“我好冷，救……救我……”
女孩兒聲音顫抖，氣息非常虛弱，然後整個人忽地一歪，直接朝我懷裏倒來。
我順勢一攙，剛碰到女孩兒的手便猛地一驚。
這女孩兒的身體就像屍體一樣冰冷！
我連忙將其扶進了屋，給她喂了點熱水，過了幾分鍾她才慢慢睜開眼睛。
“怎麽樣，你有好些嗎？”
我連忙問道。
“好些了……”女孩兒弱弱地道，看上去仍然很虛弱。
“你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麽會跑到這裏來，你爸爸媽媽呢？”我一時間腦子裏冒出一堆問題，一股腦全部拋給了女孩兒。
女孩兒微微一愣，然後神情黯淡下去。
“我沒有爸爸媽媽，是一個老爺爺說你可以救我，讓我來找你。”
我立刻意識到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很可能跟陰陽繡有關。
“你是碰到什麽奇怪的事情了嗎？”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前天我洗澡的時候脫衣服，胸口上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臉，看著好嚇人，我怎麽洗都洗不掉！每天晚上我都能感覺到這張臉在動，而且一閉眼她就發出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在對我說話。”
女孩兒越說越害怕，整個人都下意識戰栗起來。
後來她去西山腳下找瞎子算命，一個老人說隻有我能救她，所以就順著老人給的地址找到了我的店。
“老人……”
難不成江城還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
“哥哥，我是不是會死？我……我不想死。”女孩兒淚眼婆娑地看著我，無助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
“放心吧，你不會死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被不幹淨的東西上了身，將其驅散就行。”
我連忙安慰。
在陰陽繡中有一種專門辟邪的手段，就是請陽繡上身來壓住邪祟之物，佛陀，菩薩，羅漢均是此類。
甚至有人會紋上狐仙，蛇仙這種出馬仙。
“你先把你說的那個臉給我看看吧。”我開口道。
女孩兒卻怔住了，臉上泛起一抹嬌羞，遲遲沒有動作。
我這才想起來，這女人臉長在女孩兒的胸口之上，的確不大方便露出來。
“呃……你放心，我是職業的刺青師，不會對你有任何非分舉動，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你用手機拍張照給我也成。”
“不用那麽麻煩，我相信你。”
說完，女孩兒直接將手伸到背後，單手拉開了拉鏈，然後將順著裙肩一點點往下扒落。
咕嚕~
我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活了二十來歲，我還沒見過異性的身體，自然有些說不出的緊張，一時間口幹舌燥，心跳更是飆升到了一百二十下。
可當女孩兒徹底將裙肩拉下，將那張女人的臉展露在我的眼前時，我整個人徹底怔住。
“這張臉……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