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隻能像囚徒一樣
拍完一張照片之後,王玉燕立馬就提議我跟李娟也拍一張。
“小軍,你跟小娟坐一塊,我給你們也拍一張。”
我聽著就很難受,我看著李娟,她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很期待地表情,但是也沒有拒絕。
這就讓我很難做。
我要是直接拒絕,她該難受了,我要是不拒絕,那王玉燕又該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我很薄情?
我當然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快啊,小軍……”
王玉燕催促著我。
我立馬說:“行了,行了,你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你也餓了一天了,我給你弄點吃的去。”
我說完就站起來準備走,但是王玉燕立馬站起來,把我拉住了,然後強行地把我按在邊上的床上,讓我跟李娟並排坐著。
李娟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生氣地說:“玉燕,你別這樣,好不好?”
我整個人現在都心亂如麻了,我真的不想再經曆這些狗血破頭的事了。
王玉燕沒有理會我,而是,拿著手機,給我們兩個人拍照。
她說:“牽著手,我看看,你們有沒有夫妻相。”
我立馬生氣地說:“你到底要幹什麽?你說這些話,讓人傷心,你知道嗎?別說了行嗎?”
王玉燕笑著說:“我是真心的,小軍啊,雖然,我也怕死,雖然,我也不想把自己的丈夫讓出去,但是人的命啊,就得認,我知道,我治愈的希望渺茫,我必須得在活著之前,把我的身後事給安排了,小娟是我信任的妹子,交付給她,我放心,我這麽做呢,也就是為了讓你放心,我沒有什麽其他的心思,就是希望我走了之後,你們爺三個能有個托付。”
我生氣地說:“什麽托付?咱們不是說好了,不放棄的嗎?這是可以根治的,你為什麽那麽沒信心呢?”
王玉燕笑著說:“我有信心,我也沒有放棄,我隻是,隻是未雨綢繆,把事情安排好,咱們得留一手萬一呀,萬一呢是不是?”
我立馬憤怒地站起來,咬著牙說:“什麽萬一?沒有萬一……”
王玉燕立馬過來安撫我,她拍拍我的臉蛋,笑著說:“你看呀,我能得白血病,這是不是沒想到的?這就算了,天有不測風雲,我認了,但是,誰能想到我大哥,不是我的親大哥呢?誰又能想到,我爹媽,不是我的親爹媽呢?這不都是萬一嗎?所以小軍,咱們不要那麽硬,我就是想安心點,沒有後顧之憂,你就讓我遂了心願吧,好嗎?”
我看著王玉燕動容地表情,我真的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我還是坐下來,我隻能遂了她的心願,我不能,也不忍心讓她難堪,難受。
王玉燕把我的手抓著,又把李娟的手抓著,將我們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李娟立馬看著我,眼神裏都是慌亂,但是抓著我的手,卻十分有力。
我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忍受著,李娟也沒有說什麽,害羞的低下頭。
王玉燕立馬給我拍照,她笑著說:“笑一笑。”
李娟勉為其難的笑出來,我也苦不堪言地咧開嘴,我知道,我笑的很難看,比哭都難看。
王玉燕笑著說:“說句羨慕的話,你們兩,還真有夫妻相……”
她說著就拍了一張照片,拍完之後,我立馬鬆開手,我說:“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李娟立馬說:“我去,我去……”
她說完就趕緊站起來,逃跑似的跑了出去,看著她走了,我就坐下來,我生氣地說:“玉燕,別這樣,好嗎?你讓她尷尬,我也尷尬……我們大家都尷尬,幹嘛呢?”
王玉燕笑著說:“我不尷尬,我隻是想給我的孩子,找個好後媽,我這輩子,沒有在爹媽那得到屬於正常孩子得到的愛,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像我這樣命苦,我不想,但是,我沒那個命,我隻能給她們找了,小軍,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我知道你重情義,但是沒辦法呀,這個人呀,命裏沒有,強求不來的,你說,我要是健健康康的,你放心,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讓你跟任何女人眉來眼去的,但是,我不是沒這個命嗎?所以小軍啊,遂了我的心願吧,好好跟小娟相處,我不在了,辦了事,就跟她結婚吧,別讓我的孩子,成了沒媽的孩子,沒媽的孩子,最苦了,最苦了……”
我聽著就很痛苦,我說:“別說了,別說了,求你了。”
王玉燕笑著說:“嗯,我不說了,不說了,小軍,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最愛你的女人,就行了。”
我聽著就很痛苦,心也很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種無力感,真的折磨的我無力哀嚎。
我等了一會,李娟,就拿著買來的飯菜回來了。
她說:“嫂子,吃吧,餓了一天了。”
王玉燕笑著說:“我不餓,你們吃吧。”
王玉燕說著,就靠在床頭,笑著說:“小娟啊,晚上,辛苦你呀,留下來照顧我,我腿腳發軟,行走不太利索,你小軍哥扶我去廁所,不太方便,辛苦你了。”
李娟立馬說:“不辛苦,不辛苦。”
王玉燕笑著說:“這屋裏,就兩張床,我呢,晚上帶著瑤瑤睡,你跟小軍,就湊活著擠一張床吧,湊活,湊活。”
王玉燕的話,讓我內心十分抵觸,她這就是在胡鬧,我怎麽能跟小娟睡一張床呢?
這黃花大閨女的,傳出去,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呢?她就是想要做糊塗事。
李娟也趕緊說:“嫂子……不太,好吧……”
王玉燕立馬說:“沒關係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將來,我要是走了,你們也是要做夫妻的,就當是,提前適應了,你呀,就當是提前適應這個做老婆的身份。”
李娟立馬看著我,雖然眼神裏都是期待,但是卻沒敢說話。
我什麽都沒說,直接走到外麵,我記得走廊裏,有那種折疊的長椅,拉開了之後,就是一張床。
我直接拉了一個到病房裏。
我說:“晚上我睡躺椅。”
我說完就把躺椅打開,然後坐在上麵,我絕對不能讓王玉燕胡來。
隻是,我剛坐下來,就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護士,長的尖嘴猴腮的,她一進來就把我拉起來。
我立馬說:“你幹嘛呀?”
那個小護士生氣地說:“我問你幹嘛才對?這躺椅是要收費的?”
我立馬驚訝地問:“收費?我真沒聽過,這躺椅在外麵放了一天也沒見要收費,你現在要收費?憑什麽呀?”
這個護士立馬生氣地說:“憑什麽?憑我是當班的護士,我告訴你,這躺椅白天是不收費,但是到了晚上,他就得收費,想要睡躺椅,十塊錢租一張。”
我聽著就怒火中燒,我咬著牙說:“憑什麽?”
她立馬說:“你別跟我說憑什麽,租不起,就睡走廊地上去,你看看,這外麵不都是陪護的嗎?舍不得花錢,就別在這叫喚,最煩你們這種農村來的,又摳門又不舍得花錢的,你不租,有是人租,別耽誤人家願意花錢享受的人。”
我聽著就怒火中燒,那血啊,直衝腦門子,真的,這社會,真的壞透了。
我真的不想,這不是10塊錢不10塊錢的事,這是道義的事,是醫院作風的事,這憑什麽躺椅要花十塊錢租啊?
這沒道理啊?
“租不租?不租我拉走了?”
我還沒說話呢,王玉燕立馬說;“你拉走吧,我們不租。”
那個護士立馬生氣地說:“神經病,不租往屋裏拉什麽呀?有病……”
她說著,就把這躺椅給拉出去了,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的,給我氣的,牙都快咬碎了。
我真的想把張春亮叫過來,好好讓他看看,讓他看看這個護士到底是個什麽德行。
但是,我又很清楚,張春亮為了我的事,可謂是勞心勞力了,我又怎麽能為了這點小事去找他呢?他也累了一天,忙了一天了,我怎麽能呢?
王玉燕立馬把我拉到床上,又把李娟給拉過來,把我們兩個按在床上。
她笑著說:“天注定的緣分。”
我聽著王玉燕的話,就很無奈,我真是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心累的渾身難受。
我直接一頭倒在床上,閉上眼,努力的平息我自己內心的憤怒與無奈。
突然,我感覺,床動了,一個身體,慢慢躺下來,很快,燈就關上了,而一隻手,也搭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受到李娟身上的味道一點點的飄過來,她的溫柔,她的渴望,都從她顫抖的身體,在我的後背上傳動著。
想要傳到我的心房。
但是,我真的無法接受,我真的想要跳起來,逃離這個尷尬又荒唐的房間裏。
可是我知道,我要是走了。
玉燕會傷心。
李娟會難過。
我們大家都會痛苦。
所以,我隻能像是一個囚徒一樣。
蜷縮著。
忍受著。
克製著。
我希望明天睜開眼。
這荒誕與恐怖的噩夢。
能徹底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