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也聽得懂驢話
他兩個沒有想到,一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裏,和蕭遠山同歸於盡,二是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死法,竟然被人給耗盡內力而亡……
葉逍擦了把嘴角的血跡,一邊向後蹭,一邊搖頭:“不,不……這不可能……”血氣上湧,直衝頭腦,昏了過去!
沒有方向,沒有道路,更沒有抉擇!
不知道這沙漠裏到底什麽天氣,到得夜晚竟然又下了大雪,葉逍被凍醒過來……
四周的茫茫黃沙此時變的銀裝素裹,到處慘白,葉逍慌忙拿了把雪放到口裏,入手即化,葉逍就像是狂飲甘露一般,連吞了幾大口雪,轉身看到身子的兩側有兩個稍稍高起的不知道是沙堆還是雪堆,葉逍抹了下眼眉上的雪花,恍然大悟,應該是蕭遠山和慕容博,慌忙跑過去把雪給扒拉開,露出兩個人來,二人已經被凍的僵硬,已經死去多時。
葉逍心裏亂成一團,突然間經曆這麽多的事情,有些不能..冷風呼呼的吹著,葉逍身上單薄連忙運功抵抗寒冷,雪花一落到他身上就立即融化掉,是葉逍那高深的內功顯現出來,他自己也暗暗吃驚,從腰間解下寶劍,猶豫著在大雪中挖下兩個深坑,輕輕的把二人給挪到了挖好的坑裏,和著雪與黃沙把二位絕世高人給掩埋!
雪地上重新湧起兩個小小的白色丘陵,緊緊的挨著,葉逍跪倒在沙丘前:“兩位前輩,雖然您二老之死不是晚輩有心,但畢竟還是與我有關,希望您二老在天之靈可以原諒晚輩,您二老在生前是生死仇人,到死了現在成了鄰居,希望能平靜相處,但願能化解您二老之間的仇怨,怨怨相報,隻好今日得了吧?”說完恭敬的在那兩個小沙丘前磕了幾個頭!
趁著夜色,茫然的向沙丘後麵走去,仰起頭,長聲唱道:“哈哈,鯤鵬萬裏怒而飛,天地之間任逍遙!什麽叫逍遙,什麽是正義,朗朗乾坤,茫茫黃沙,慘慘淒雪,我葉逍該何去何從呢?上天可否給我一個明示?”
葉逍言語激動,在大雪裏舞起了那逍遙寶劍,隨著紛飛的雪花,人劍合一,邊舞邊唱:“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濟滄海……嗚..”寶劍拄在沙子裏,彎著身子開始哭了起來,他用心在痛哭,那樣好像能釋放那多日來積聚在內心深處的淤痛,可是天還會再亮,太陽不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軌跡!
第二天,又是毒辣的陽光把葉逍給烤醒,那兩個小沙丘早已經不見蹤影了,葉逍睜開雙眼,根本無法辨別方向,隻有那刺眼的眼光,還有那一望無際的滾滾黃沙!
葉逍仗劍漫無目的的在沙漠中走著,開始覺得頭重腳輕,眼睛模糊,思緒裏卻突然清晰起來,這裏是沙漠,一望無際的瀚海,我能否活著走出去呢?曾幾何時,我統領各路英豪,隻想有番作為於世間,可是如今,卻變的那麽的遙不可及,那雄心壯誌都被這無情的沙海所淹沒,俠之大者?俠之大者?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現在空有一身武功,卻又奈何?
葉逍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沮喪和消沉,好像茫茫黃沙就是自己的終點,無垠瀚海就是自己的墳墓!
烈日正毒,葉逍蹣跚在沙漠中,四下裏環顧一圈,除了黃色,就是灰色的狂風,卷著滾滾的沙土鋪天蓋地而來,像要把他吞噬掉,現在的沙灘上,如果放上一個雞蛋的話,怕用不上多少時間就會熟的,腳踩在上麵有種灼熱的感覺,不敢拿腳總是停留在一個地方,葉逍向太陽的方向稍稍加快了些腳步,心裏暗道:“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難道上天有意;啄我之意誌不成,我不能消沉,隻要還有一絲的希望我就不能放棄,對,車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橋頭自然直……”
如此想著,心裏稍稍輕鬆了些,一想到水,突然一拍額頭:“哎呀,水,真是笨蛋,怎麽忘記了拿那水壺灌些雪花在裏麵,到了白天不就是水了嗎?現在去哪裏找啊?如果到了晚上天不下雪了該怎麽辦呢?唉……”又暗暗自責一番,但是他堅定一個信念,以自己的第一感覺為準,他始終朝著一個方向走,時快時慢,不停的向他根本不知道的一個方向前進著!
可是真被他給說中了,接下來的三天裏沒有下一點雪,反而是夜裏給凍的根本無法打個瞌睡,是不敢,葉逍知道,虧得自己有高深的內功,否則早就給這喜怒無常的天氣給折磨死了,他不能睡,因為一旦閉上眼睛,恐怕那將永遠再醒不過來了,所以他堅持著,他堅信在這個世上還有大事等著他去做呢,他隻能這樣的安慰自己,給自己動力和活下去的一點點希望!
三天三夜,天沒有下雪,白天酷熱,晚上徹骨的寒冷,他沒有吃沒有喝,在死亡線上努力的掙紮著,他嘴唇裂了大口子,連口水都快幹了,到了晚上,寒風吹的他瑟瑟發抖,牙齒都擠到了一起,相互碰撞取暖,他的頭開始有些疼痛,身上也開始有些酸楚,腳步變的有些沉重,嗓子裏快要說不出話了,寶劍一歪,他終於倒在了沙漠中,被無情的狂風和黃沙所打敗了!
暈暈沉沉的,隻感到後背有些火烤一般的灸痛,被迫又皺著眉頭掙紮著起來,是被太陽給烤的,他口幹舌燥,僅有的那一點意誌徹底被粉碎,又在重重的給摔到沙漠上,心裏仍有的那點思慮卻是,就算是死也不起來了!活的太難了,死,現在對葉逍來說,應該是解脫了!
就在他萬念具灰的時候,那將要永遠閉上再不睜開的雙眼隻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的時候,他看到正前方有一彎小湖,湖的兩側是高樹低樹相互掩映,鬱鬱蔥蔥,綠幽幽的一片,湖中還有一隻小船,輕飄飄的在蕩漾著,船上還輕巧的坐著一個人,長長的頭發,纖細的身材,看樣子是個少女模樣,葉逍眼睛睜的大大的,努力拿手擦了把汗,在沙灘上給爬了起來,向著那沙漠中的綠洲爬去,口中還沙啞的呼喊著:“水,水……”
他快要無力站起來來了,可是一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撐著寶劍,向前探去,彎著身子,內心卻是一陣喜悅,腳下不由的快了起來,好像已經感受到了那鳥語花香了,好像感覺到了那清冽的湖水的甘甜,全身一顫抖,卻突然向前一滾,竟然摔了下去,原來是站在一個大大沙丘上,這下可真的快了,一下子滾了幾百個跟頭,到了那沙丘的底部,葉逍朝對麵看去,好高的一座大沙丘,比一坐山好要高,自己現在身處兩個大沙丘中間,是從身後的大沙丘上給跌了下來!
葉逍心裏向:“那綠洲肯定就在這大沙丘的後麵,我要爬上這高山一樣的沙丘才能得到水,看來我是爬不上去,爬不到一半,我恐怕就給累死了!”
他坐倒在了沙子上,無奈的搖頭,把寶劍插在了身側,可是轉念一想:“都堅持了這許多日子,眼見成功在即,怎麽能放棄,對,不能放棄,我要堅持,隻要過了這沙丘,我..”想到這裏,想到隻要過了這沙丘就還是自己那憧憬的將來,心裏頓生一股力氣,拔起寶劍向沙丘上向是衝一般,開始了攀登,他甩到外衫,甩掉鞋子,也不怕燙了,想到那沙丘上的小湖,什麽都不顧了,隻要有了湖,就會有人,就會有吃的,對,堅持,過去,就是將來,就是葉逍的重新開始,那逍遙派,那靈鷲宮早已經覆亡了,再留戀它也是不存在了,此番經曆了生死,還談什麽仇恨,什麽霸業?都是紅塵的無味之爭罷了,就像慕容博與蕭遠山一般,死在沙漠,如果沒有葉逍的話,恐怕世人都不知道他二人到底是去了哪裏?死後不也是幾捧黃沙而已。
再不去想那紅塵中瑣屑之事,佛語有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阿彌陀佛!”
葉逍爬到沙丘的一半被狂風給掃了下來,他從新再上過,拿寶劍緊緊的插在了沙土裏,生怕再給吹下來,經曆的大半日的攀爬,終於在天色將暗之時登上了那沙丘的頂端,臉上帶出表情,掩不住那份喜悅之情,可是他愣在了那裏!
哪裏有什麽綠洲,哪裏有什麽小湖和少女,仍然是那茫茫黃沙,根本看不到一絲綠色!
葉逍隻感到眼前一黑,胸口一甜,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摔倒在地上,太陽也收起了那最後的一絲光芒,被層雲給拉進了陰幕裏,他最後的思慮已經告訴自己,那根本不是什麽綠洲,什麽小湖,那是沙漠瀚海裏的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