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林婉是打車來的，所以她現在坐在林汐車上，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地打著噴嚏。
“感冒很嚴重？”林汐蹙眉看著她。
“今天睡醒之後發現自己在地上，就這樣了。”林婉不斷地從包裏拿出餐巾紙來擦鼻子，鼻尖已經被她擦得通紅通紅。
“吃藥了麽？”
“還沒有，家裏沒藥了，想著出來買來著。”林婉又狠狠打了幾個噴嚏，“要不是感冒了，我還尋思是不是誰在背地裏罵我罵得這麽狠。”
“……”林汐很無語地將車在一家藥房門口停下，和林婉一起下車。
林婉買了一堆的藥，說自己走的時候要帶一些走。
“你前一陣子不是在凱利工作麽？後來聽言諾說你不做了，為什麽？”林汐現在才來問這個事情。
林婉點頭：“我本來學的是文秘，確實這個工作也比較適合我，但是前一陣子我的一個學生家長給我打了電話，說那個學生還是想讓我教她，習慣了我的那個授課方式。雖然隻是網絡授課吧，但是需要準備的東西也有很多，我怕時間不夠，所以我將凱利的工作給辭掉了。”
林婉擦著鼻子，有些含糊不清：“其實接到那個家長的電話的時候我很激動，因為這個世界還是有人需要我的，凱利的人才很多，我這樣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但是對於那個學生來說，我可能是特殊的，所以我還是選擇教她一段時間。”
“其實教師這個工作很好，我想著等自己支教回來，要不就徹底轉行好了，反正我的學曆，當個大學教授也綽綽有餘了。”
確實很好，人這一輩子找到一個自己最想做的工作，真的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見到你現在這樣，替你高興。”
“倒是要感謝你手下留情，還好當初沒有將你給惹毛了，否則現在屍體都該長毛了。”
林汐這次是真的笑出了聲。
她很不好意思地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
林婉當初怎麽樣全都是聽的傅如雅的，不是罪魁禍首，最多算個幫凶，所以罪不至死。
回頭是岸，愈發的難能可貴。
“晚上我姐夫肯定會帶你去吃火鍋。”林婉一副“機智的我早就看透了一切”的表情，“帶著我帶著我。”
“你沒飯吃？”
“姐夫肯定帶你去川味辣府，我訂不上位置啊！我沒權沒勢的，人家一個座位都不施舍給我我去個毛線？”林婉真是覺得自己夠夠的了，自力更生之後才發現人生好絕望。
還有什麽比吃不上自己想吃的東西更絕望的嗎？
不過還好，她可以沾林汐和顧經年的光啊。
林汐想著這孩子說得這麽苦逼，帶著她就帶著她吧。
林婉還真的沒有猜錯，顧經年還真的在那裏訂了位置，因為火鍋是林汐的最愛。
而且不光是她帶著林婉去了，那一群狐朋狗友也都在。
這次就連言諾也來了。
“董事長的生日，我肯定是要來露個臉，討好一下上司。”林汐一進去，言諾就給她敬酒，“承蒙董事長關照，美國開了公司之後，苟富貴勿相忘，以後要是有什麽好事還要想著小的。”
“那是肯定的，肯定的。”林汐倒是非常好說話地點頭，“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還有我還有我，我已經無所事事很久了，老板娘記得將我帶回正道上。”喬司也插了一句，想著要是顧經年再不給他安排生意之類的話，他就跳槽去凱利。
顧經年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林婉坐下之後，要了一碟子辣醬。
真的，非常辣，表麵全是一層紅辣椒的那種。
喬司沒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說大妹子，咱有話好好說，別想不開啊！”
林婉翻了個白眼，她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將自己不通氣的鼻子給疏通了。
這麽堵著，連帶著耳朵，真是要難受死了。
席間幾人說話的時候，林婉一直在自顧自地吃飯，誰也沒有看，賀耀先坐在她對麵，她也沒有多看一眼。
林汐現在一點兒都不懷疑，林婉真的是對京城中的任何事情一點兒留戀都沒有了。
她隻是專心致誌地吃飯，一心一意地玩手機，自己在自己的世界中樂得自在。
“老板娘，今天過了之後你就老了一歲，有沒有什麽感想？”喬司眯著眼睛看她，“是不是可以給我生女婿了？”
“還女婿？你媳婦兒都沒有還有臉說女婿？”林汐真是要嗬嗬了，這人哪裏來的自信？
“有了女婿，我肯定就有女兒。我兒媳婦是何喻家的那個小丫頭片子，你……”
“你想得真美。”Jim一口將喬司的話給接了過去，“是女婿也是我女婿，你滾一邊去。”
“臥槽，你搞事情？”
“搞事情就搞事情，要不來打一架啊？”Jim也毫不示弱，媽的不講個先來後到，他可早就說好了，這人哪裏蹦出來的？
喬司瞪了他一眼：“你還是不是兄弟？”
“和兄弟搶女婿你還有臉說兄弟兩個字？”
喬司最近有些迷醉，一喝就多。尤其是涉及到兒女問題，這可是他的敏感點。
“你們兩個去外邊吵吧。”林汐百忙之中看了兩人一眼，“最好將這飯店再拆了，各種省事。”
喬司撇了撇嘴，坐下。
Jim也坐下沒再說話，但是明顯，比喬司的那個表情要得意得多。
他就不信喬司那個二貨能生出多麽靠譜的兒子，萬一比他老爹還要花心，那可真的是罪過。
而喬司想的就是，他這麽優秀迷人的爹，生出來的兒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公司的最終方案我已經發到了你的郵箱裏邊，你回去之後看一下。”言諾壓低聲音對著林汐道，“現在讓洛克菲勒家族幫我們請那一群老古董來做設計應該不會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了，還有一開始說過的，要辦的那個時裝周，請夏茵的這個工作就交給你了，我是真的沒有什麽辦法。”
“這段日子真的辛苦你了。”林汐看著他，真誠道謝，“那邊的公司上市之後你就可以完全脫手做你的投資公司了，我這邊我自己來接手。”
林汐給他倒了一杯酒：“這段日子真的很感謝你。”
她一直都覺得，要不是言諾來幫自己管理這個公司，凱利未必會有如今的發展態勢，但是在言諾看來，林汐完全是在給他一個機會。
按照林汐本身的能力，管理一個公司綽綽有餘，但是林汐卻將主要的職權全都交給了他，一方麵是讓他在許久不理會這方麵的事情之後有個新的適應，一方麵是給他提供一個跳板。
因著在凱利CEO的身份，他的投資公司還未上市，就已經收到了許多合作案。
這一切都是麵前這個人帶給他的。
他從當初那個因為感情而一蹶不振的人東山再起，並且站到了一個更好的位置。
若是說不感謝林汐是假的。因為這個女人總會用一個非常特殊的方式來幫助別人，而又不會讓別人覺得尷尬亦或是當之有愧，隻會覺得你如今得到的一切，並不是運氣爆棚，而是水到渠成。
“還有一個事情。”林汐在言諾喝光酒之後再次道，“青幫的後續一切生意，都是林梓妍來負責的。現在她落網了，我們在進行最後的清查，將青幫現在的殘餘產業全都查出來之後，我會把那些交給你，至於怎麽組合怎麽處理，完全由你來定奪。經濟是一個幫派存在的根本，你將那些產業完全改組之後，青幫這個尚且遺留的幫派，就算是真正的不在了。”
聽著她這麽說，言諾的眼眶都有些紅。
這個意思就是，讓他來給那個青幫做一個完完全全的了結，完全斷掉他們東山再起的可能。
“當初剛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說過，有朝一日你會滅了青幫。”林汐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很亮，“我向來說到做到，雖然黑道事宜不是你參與的，但是這最後的這一擊，我交給你。當初的奪妻之恨，總要有個了結，盡管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但是這個句號，還是要畫上的。”
言諾握著酒杯的手都在顫抖，劇烈顫抖。
當初方婕離開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找青幫算這筆賬，但是現在到了最後的這個關頭，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因為他現在已經站到了一個更高的位置，心裏也完全沒有了方婕那個女人。當初所受的苦難，現在已經轉化為他的鎧甲，讓他來麵對社會中的是是非非錯錯對對，所以也就沒有心裏再去理會當初的那些糾葛。
但是還是有一種成全的感覺，起碼他還有能力，為自己的故事做一個最後的了結。
“青幫做過許多喪盡天良的事情，所以你處理的時候一定要追根究底，千萬不能手下留情。”林汐叮囑他，“尤其是林梓妍那個女人帶出來的手下，我是真的不放心。”
言諾點頭：“好，我一定好好處理。”
顧經年可以想象得到言諾現在的內心是怎樣的波瀾，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言安撫。
言諾手肘撣在桌子上，撐著額頭。
終究要和過去的自己完完全全說再見，人都要看向前方，不斷向前。
也好，林梓妍那個女人，做了這麽多的妖之後，真的無法再翻身。
真是一種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