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覺得,自己辦案這麽多年來,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麽棘手的案子。
倒不是什麽別的,而是當事人和啞巴了一樣,一言不發。
饒是他威逼利誘,傅澤冰的嘴巴還是和縫住了一樣。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這人總算開了尊口,說出的話卻是:“我要見林汐。”
林汐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正準備出門。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她掛掉電話,將圍巾仔細纏好。
“是警局的電話?”顧經年靠在沙發上,看她忙活。
林汐點頭:“傅澤冰那貨好像抽風了。”
顧經年哼笑了一聲,不再多言。
林汐穿鞋的時候,看見顧經年將衣架上的大衣勾了下來。
她眨眨眼:“你不是說今天不去公司嗎?”
“我現在也沒說要去公司啊。”顧經年將大衣穿好,揚眉笑眯眯地看著林汐,“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過去?”
“……”可是我剛才問你,你明明說不去的。
男人啊,真是善變。
然後,林汐任由顧經年拉著她尊貴的爪子,將她帶上了車。
車子很快就到達了警局,林汐看著那莊嚴恢宏的建築,忍不住心生敬意。
傅澤冰是“重點罪犯”,所以特殊地關在了一間屋子裏。
一見到門口的陣仗,林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哥哥,這人比在釣魚台看著你的時候還要多。”
看看外邊那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這是生怕傅澤冰帶著國寶給跑了嗎?
“這有些大材小用了。”林汐摸著下巴感慨,傅澤冰可不像是顧經年,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好像連誰都打不過。
一位警察正在傅澤冰門口的椅子上生無可戀地坐著,見到林汐,好像見到了救星。
“顧夫人。”警察苦著臉道,“他不配合我們的工作,隻是說要見您,希望您能幫助一下我們,起碼讓傅澤冰交代一下動機與經過,我們也好立案。”
“好,我盡量。”
警察忙不迭地道謝。
真是沒見過這麽難纏的犯人,這本來就證據確鑿沒什麽好爭辯的,那人卻是一副死活不配合的樣子,簡直不知道還在垂死掙紮什麽。
盜竊國寶,這麽大的案子,他生平還真是第一次接手。
林汐給了顧經年一個微笑之後,推門進去。
傅澤冰一直緊緊盯著門口,似乎就是在等待她的到來。
林汐走了過去,直接道:“聽說你好像不怎麽配合?”
“我沒有做過,有什麽好配合的!”
“話說你在商場上也混跡了這麽久了,應當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說沒有發生,就真的不會發生的。”
傅澤冰很生氣很生氣,尤其聽她這麽一副漫不經心的語調,更是氣急。
仿佛所有刻意壓製的火氣,在見到林汐的那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
“你栽贓陷害還理直氣壯了是不是?”傅澤冰幾乎是低吼著這麽說的。
“是,我是理直氣壯。”
傅澤冰被她噎了個半死。
有的時候林汐說的真的是一種很無賴的態度,讓人絕對沒有辦法回答的那種。
“反正栽贓你也不是第一次,我沒什麽好內疚的。”林汐纖細的指尖在桌子上輕輕敲著,有節奏地發出篤篤的響聲,“上次關於閱古集團的藏毒事件,你讓林梓妍用了苦肉計,來使得閱古擺脫了官司,我倒是比較好奇這一次,你會用什麽樣的手段。”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她何嚐不知道,這傅澤冰已經黔驢技窮,哪裏還能再翻出什麽大天來?
一說到林梓妍,林汐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她嬉笑幾聲:“話說,你是不是以為林梓妍和你還站在同一戰線?那你可就真的錯了,林梓妍早就背叛了你。”
“嗬。”
“我真的是認真的。”林汐一臉真誠,“林梓妍之前就告訴過我,你的私生活不檢點。”
“這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林梓妍這麽說,無非就是想要博得你的信任,從而幫我知道葉蓁的身份。”傅澤冰對於林汐這樣的說法,沒有任何驚訝。
“我說的不是這個。”林汐歎了口氣,從包裏拿出手機,打開一個新聞,放在了傅澤冰麵前。
“昔日閱古集團總裁傅澤冰表麵情深意重,實則情婦多多生活糜爛”,這麽顯眼的一個標題,引入了傅澤冰眼簾中,
他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
“據說昨天有三四家知名媒體都接到了不知身份的群眾的爆料,說的就是你的私生活問題,還有照片,很詳細。”林汐一邊給他解釋,一邊慢慢滑動著屏幕,“這個,二十一歲,和你維持了三年關係,你在三環給她買了一處房子;這個,二十六歲,小網紅,和你有關係一年半,住在你在燕郊的一處別墅裏,每個月可以得到你二十萬的生活費。這個,十九歲,和你有關係一年,現在是中央戲……”
“你別說了!”傅澤冰受不了地一聲大吼。
“戲劇學院大三的學生,老家在西北。這個,二十五歲,是你公司秘書處的新人,和你的關係最長,四年……”林汐不理會傅澤冰的打斷,就這麽不慌不忙地,將新聞裏邊涉及到的人全都說了一遍,越說,越平靜。
然而傅澤冰幾乎就要崩潰。
“真是不爆不知道,一爆嚇一跳,原來你竟然包養了這麽多的人。”說著說著,林汐自己就笑了起來,“這要是聚在一起,一點兒都不輸給古代帝王的後宮佳麗。嘖嘖……”
林汐真沒誇張,她在剛才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三觀都沒了。
本來以為一個鍾靈就夠了,這尼瑪,十個都有了。
還有幾個,根據那時間來看,當初傅澤冰和她林梓芸在一起的時候,就有染了。
“我真的是打心眼裏佩服你。這麽多的人,這麽長的時間,你生生是一點兒馬腳都沒露出來,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林汐覺得,傅澤冰這個男人的心思細密,簡直是令人發指。
“這些媒體是怎麽知道的?”傅澤冰的關注點顯然和林汐不在一個層次。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林梓妍爆料的。”
林汐沒說謊,雖然媒體官方上說的是“有關人士”,但是其中有一家報紙是在顧經年手底下的,輕而易舉地就打聽出了爆料者。
爆料者不是林梓妍本人,而是一個飯店老板,林梓妍經常在他那裏吃飯,所以兩人比較熟識。
據飯店老板說,林梓妍是之前就將一堆東西給了他,說等什麽時候傅澤冰出了事,就把這些東西交給媒體。
老板知道林梓妍的身份,也知道一些豪門大家總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林梓妍給的那一筆酬勞又著實誘人,所以就答應了,並且在傅澤冰離任閱古集團總裁一職的新聞一出,立刻就將這個交給了媒體。
傅澤冰不知道自己在聽到林汐解釋這個之後,是什麽心情。
震驚、愕然、出乎意料。
“這些東西應該是在你家裏吧,而之前林梓妍應該是可以隨意出入你家裏的,所以她早就將這些東西拿到了手裏,隻不過你一直太過相信她,所以沒有發現罷了。”
“還有這裏。”林汐將網頁換了一個頁麵,“這是部分被爆料出和你有關係的人做出的回應,傅澤冰,恭喜你,你又火了。”
傅澤冰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回應是什麽,否則林汐根本不屑於說。
“夜路走多了總是要撞鬼的。表麵越完美的東西,本質可能就越是不堪,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聽了這話,傅澤冰不用想也知道外界現在對他是怎樣的聲討,他到底成為了怎樣不堪的一個人。
“牆倒眾人推,你風光的時候大家都捧著你,你落魄的時候誰還拿你當個東西?”
這話林汐倒不是在諷刺,而是用一種很淒涼的語氣說出來的。
這個道理,她三年前可就明白了。
“你知道林梓妍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將你的事情爆料出來嗎?”
傅澤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去想林汐提出的問題。
“因為你現在身陷囹圄,夏芃肯定是要為你奔走的,但若是這樣的新聞一出,你覺得夏芃還會管你?就算是夏芃想管你,失望到極致的夏市長夫婦還會認你這個未來的女婿?”林汐清淩淩地笑了,“傅澤冰,要將你逼入絕境的,從來都不是我。真正狠心的,才是另有其人。”
傅澤冰的腦袋裏嗡嗡作響,已然無法思考。
無法去考量林汐說的話,隻是怎麽都沒有料到,林梓妍竟然留了這麽一手。
他們之前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好嗎?為什麽她說叛變就叛變了?
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麽,林汐好心解釋:“林梓妍那個女人,從來都不是你能操控的。她見不得一切過得好地人,尤其是你想想,你到底怎麽招惹了她。”
林汐真的是要感謝林梓妍,拿到了她一直都沒有拿到的證據,還做出了這麽精彩的爆料。她真是不知道,林梓妍和傅澤冰有什麽深仇大恨,這林梓妍要這麽斷他後路。
林子隻不過是感歎了一句,並沒有指望著傅澤冰能回答她。
然而他卻真的回答了——
“我強暴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