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唐嬌如期去參加了張老夫人的賞花宴。


  如老夫人說了,過來的人不多,可一一個的都把好奇心放在她身上。


  甚至是他們帶來的小姑娘們,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她給盯穿。


  唐嬌無奈,不管他們問什麽她也都好言好語的回答了。


  雖然感覺到了她們的不善,可也畢竟都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小姐,倒也沒做掉價的事情。


  不過後來在一起吃飯,這些人明裏暗裏諷刺她吊地方來的沒吃過好東西,一個勁地給她介紹飯桌上的吃食。


  唐嬌依舊保持著笑意,落落大方的應著,絲毫沒讓她們跳出來一絲錯處。


  張小姐都覺得他們過分,給她解了幾次圍,等宴會結束,張小姐送她出去時都在道歉。


  “張小姐不必覺得愧疚,畢竟也沒什麽的。”唐嬌說。


  張小姐看著唐嬌的臉色,確實不像是介懷方才事情的樣子。


  “她們那般,你都不生氣嗎?”張小姐問。


  饒是她有良好教養,若是在飯局上遭遇方才那些,估計她臉色都掛不住。


  可唐嬌不一樣。


  不僅沒生氣,從頭到尾都沒失態。


  看她的從容,倒是越發覺得方才那些人有些心胸狹隘。


  “還是有些生氣的,若是擱在以前我會生氣地擺臉色,或者直接回擊過去了。”唐嬌笑著說。


  張小姐就更好奇了,問:“如今為何就忍下來了?”


  唐嬌無奈說:“方才席間那些夫人小姐家的大人哪一個官位比我家大人官位低?”


  “如今我來參加貴府的賞花宴,代表的可不僅僅是我個人。”


  “為了陳大人委屈自己?”張小姐問。


  唐嬌笑了,“可不是委屈,如今我是陳培堯的夫人,我與他一體同心,做這些是應當的,再說了,人活在世,又如何能事事順心?”


  “今日若是我惹了席間夫人或許小姐的不痛快,改日他們就能在官場上給我家大人不舒坦。”


  張小姐想,唐嬌一定是一個十分通透的人。


  她似乎又了解到了唐嬌的另一麵。


  這種女子她有些不敢相信是商戶出來的。


  張小姐把唐嬌送到了外麵,唐嬌告別坐上了馬車。


  沒有旁人了,唐嬌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疲憊。


  鳶兒在旁邊看著她的臉色變化,給她打扇問:“夫人可是累了?”


  如何能不累


  隔著馬車紗簾看了一眼外麵遠去的張府大門。


  其實還有一點為什麽她不生氣。


  這裏是張府,而這又是張老夫人請她來的。


  若是她在這裏表現出來了任何不妥,晚上這些事怕是就要傳到首輔大人耳中。


  任何不利於陳培堯的事,她都不想做。


  回到家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唐嬌沒想到陳培堯已經回家了。


  人在前廳坐著,明顯是在等她。


  看到她進來陳培堯笑著問:“如何?”


  “就那樣,倒是認識了不少人。”唐嬌說。


  陳培堯看著唐嬌不達眼底的笑意,又問:“沒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吧?”


  雖然他沒參加過京中夫人們的聚會,但對這些也不是完全不了解,所以看唐嬌這臉色,他估計就沒發生什麽好事。


  唐嬌無奈歎了一口氣,說:“沒什麽,我能應對,晚飯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吩咐廚房去做。”


  她剛坐下,起身就要去廚房看看,陳培堯拉住了她的手讓她坐了回去。


  “這些事情就交給下人去辦,我吃什麽都無所謂。”


  他不想看到唐嬌這麽操勞。


  “晚飯估計還有一會兒時間,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吧。”陳培堯說。


  他牽著唐嬌的手去了後院。


  他們沒再提起來賞花宴發生了什麽。


  晚飯之後陳培堯陪著唐嬌散步,然後就說起來宮裏之事。


  “封後之事沒能成,司馬家就開始把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今日早朝,可不僅是司馬家那邊的人,就連太子這邊的人都在著急著讓太子成婚。”


  唐嬌就好奇問:“太子如何表態?”


  “太子說側妃可以,可太子妃的位子他要留著。”


  唐嬌想這太子妃的位子定然是留給褚白露的。


  太子畢竟是一國儲君,為了江山社稷,還是要娶旁人。


  “為何不能直接娶了褚白露?”


  鎮北王沉冤得雪,褚白露的身份也沒繼續藏著,兩人自然可以喜結連理。


  陳培堯搖頭:“哪有那麽簡單,褚白露即使出身鎮北王府,身份尊貴,但卻不是最合適的太子妃人選。”


  “就如上一任皇後,家中雖然不是當朝權勢,可家族底蘊深厚,世代教學,祖上更是做過太傅,這種家族教養出來才是他們認定的一國之後的典範。”


  所以說,太子想要娶褚白露也沒有那麽容易。


  “對於太子的婚事,皇上是何種態度?”唐嬌問。


  “皇上連自己後宮之事都管不了,太子之事也是無能為力,怕是太子真的被迫接受選妃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


  陳培堯如今和陳家那邊沒什麽牽扯,若是他的父母還在,怕是他們在一起也很困難。


  她想著這些,陳培堯握著她的手用力了幾分。


  “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走吧。”


  他們回了家。


  經過了賞花宴之後唐嬌又接受了幾個邀請。


  似乎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張小姐覺得愧疚,所以幾次她都在旁跟著。


  一個是和陳培堯有過傳聞的,一個是陳培堯的夫人,兩人在一起就是話題本身。


  本來京城還有不少要看她們笑話的,如今瞧著她們頗為友愛地一起參加宴會,沒人敢說什麽。


  參加了幾個宴會之後唐嬌倒是也結交到了幾位夫人。


  其中最和唐嬌談得來的就是新任的戶部尚書狄大人的夫人。


  陳培堯以前在戶部任職,和狄大人關係不錯,如今狄夫人有意結交,唐嬌自然不會拒絕。


  這日唐嬌和狄夫人吃完了飯,唐嬌前腳回到家後腳默聲就過來說碧城縣那邊出事了。


  唐嬌一聽這個整個人精神都緊繃了起來。


  “怎麽回事?”


  “朱炳不見了,對方起初是奔著唐老爺和唐夫人院子而去,我們人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等意識過來時朱炳已經被他們帶走了。”


  唐嬌心跳劇烈跳動著。


  “什麽人做的?”唐嬌抓著椅子扶手,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們的人追蹤出了北陵郡就失去了蹤跡,不過,人是往京城這邊來的,我們猜測應當是司馬家的人。”


  司馬家?

  那這事朱炎應當是不知道的。


  若是朱炎想把朱炳帶走,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給她寫信。


  可如今這些人明顯就是偷偷做的。


  可司馬家為何要帶走朱炳?

  “能去司馬家探查朱炳的下落嗎?”唐嬌問。


  “已經安排人去了,估計晚些時候就有消息了。”默聲說。


  唐嬌點頭,隨後又讓人準備筆墨紙硯,打算給朱炎寫一信。


  默聲那邊動作也快,沒大會兒那邊就來了信息,說是朱炳確實是被司馬家的人帶走了。


  而且人現在就被安排在司馬具的府中。


  唐嬌壓著火氣,想著等陳培堯回來之後再想辦法。


  而此時司馬具的府邸。


  朱炳也是剛剛被送過來,司馬具看到這個孩子時有片刻的恍惚。


  孩子也就七八歲的年紀,緊繃著小臉,擰著眉看著他。


  除了驚訝一個這麽小的孩子竟然在他麵前這般鎮定之外,還震驚這孩子的長相。


  竟然像極了晴晴小時候,就連鼻子上那顆小小的痣都長在了同一個位置。


  盯了著孩子片刻,司馬具問:“確定這是朱炎兒子?”


  “是。”屬下回答。


  司馬具走下台階,在朱炳麵前蹲下的跟他對視。


  “孩子,叫什麽名字?”


  朱炳不答反問:“你是什麽人?為何要綁架我?”


  這氣魄更是讓司馬具覺得熟悉。


  內心莫名就柔軟了下來,他神色都緩和,笑著說:“是我先問你的。”


  “我叫朱炳。”


  “你母親是誰?”


  “你還沒回答,你是什麽人。”


  朱炳戒備看著司馬具。


  司馬具輕笑,說:“這裏是京城,這裏是司馬府。”


  朱炳沒什麽驚奇,在被綁過來的路上,他隱約聽到了“司馬”這樣的字眼。


  他之前聽過唐嬌提起來這個。


  眼前這個人不是好東西。


  “你想綁架我威脅唐嬌姐姐?”朱炳問。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惹得司馬具發笑:“為何是她?就不能是你父親?”


  朱炳小臉都擰在了一起,說:“可是我父親不是為你做事嗎?”


  “你連這都知道?誰告訴你這麽多的?”


  說著司馬具抬手就要摸他的腦袋,朱炳嫌棄躲開,說:“我隻是年紀小,又不是傻。”


  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惹得司馬具大笑。


  “你這孩子真有意思。”


  若是那個孩子現在還活著,應該也是這般大的年紀。


  這般想著,司馬具不禁又仔細看著朱炳。


  像,世界上有無緣無故長得這般像的人嗎?


  而且,當時朱上之父子兩人當年在府中威望甚高,若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掉包孩子,也是能做到的吧?

  這般想著,司馬具眉眼之間的神色更加柔和,在朱炳閃躲不及時,用力揉了他的腦袋。


  朱炳抵觸的閃躲開。


  司馬具起身,對屬下說:“把孩子安頓好,仔細照料,不要讓族老那邊知道。”


  “是。”


  朱炳被帶了下去,司馬具又喊來了人,讓他們仔細調查朱炳母親。


  或許,真的是當年那孩子呢?


  陳培堯回到家知道朱炳被司馬家的人帶走這件事沒什麽感覺。


  畢竟他對那孩子本來就沒什麽好感。


  隻是他不想看著唐嬌擔心。


  先安撫了唐嬌,隨後陳培堯就親自去了一趟司馬府。


  然而他根本就沒見到司馬具的人,管家告訴他不要讓他多管閑事。


  其實也是。


  隻要司馬具見到了朱炳,定然會發現朱炳和司馬晴晴長得像。


  以司馬具疑心重的毛病,不可能不調查一番。


  最終還是會調查到朱炳是司馬晴晴孩子的事情。


  所以,這件事還真是輪不到外人來插手。


  陳培堯空手而歸,把原話轉告給唐嬌時,唐嬌臉色都難看了。


  “太過分了,什麽叫不要多管閑事?朱炳本來是寄養在我家的,在我家出了事難道不是我負責?”


  不管司馬具想要做什麽,但是他們這樣帶走一個孩子的行徑就很過分。


  陳培堯隻能安撫唐嬌。


  “別擔心了,司馬具若是知道朱炳就是司馬晴晴的孩子,肯定不會傷害他的。”


  “我就是擔憂司馬家的人知道朱炳是司馬晴晴的孩子。”唐嬌更著急了。


  看看司馬晴晴和顧有為的孩子就知道了,朱炳離開司馬家才是最好的決定。


  若是朱炳回到司馬家,早晚有一日朱炳會被他們打造成第二個司馬晴晴。


  那個地方就是龍潭虎穴。


  “起碼那的孩子暫時是沒危險的,”頓了一下,陳培堯又說,“而且,那是司馬晴晴和心愛之人的孩子,她不會允許那孩子走她的路的。”


  這是唯一能安慰到唐嬌的了。


  “希望司馬家還有點人性,能善待朱炳。”


  陳培堯安撫唐嬌吃了晚飯,晚些時候去書房,然後交代默聲道:“幾年前的事了,司馬具調查起來肯定不會容易,把朱炳的身世透露給司馬具。”


  默聲詫異看著陳培堯,說:“可是夫人……”


  唐嬌是不想讓司馬具知道朱炳身份的。


  “按我說的去做。”


  唐嬌是害怕朱炳被司馬家知道了身份之後留住被當成司馬家的工具。


  可這種事情司馬家不可能永遠不知道。


  “是。”


  在默聲要離開時,陳培堯喊住他說:“不要透露給司馬晴晴,要讓她留在西南。”


  司馬晴晴隻有留在西南才能牽製住顧有為。


  “是。”


  默聲離開,陳培堯靠在椅子裏麵。


  他想,司馬家帶走朱炳的初衷一定是為了控製朱炎。


  他不禁想到自己。


  若是有一日司馬家捏住了他的軟肋,他該如何?


  他是否有能力保護唐嬌?


  當年父母的遭遇,她不想再次發生。


  深吸了一口氣,他起身打開了身後博古架後麵的暗格。


  暗格裏麵放著一個簡單的盒子。


  盒子打開,裏麵正是司馬具想要得到扳指。


  他希望那一日永遠不要到來。


  若是真的會發生,這個東西還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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