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唐嬌猜想讓她如此糾結的也隻能是唐家那邊,所以也沒主動開口。


  屋子裏沉默了片刻,還是鄒娘開口道:“夫人您或許也知道我有一個兒子,不過在幾年前陳家遭難時沒了。”


  “他叫真兒,是唐家的種……”


  說著說著鄒娘哽咽了。


  “自從他走了之後我這心裏一直不安生,尤其是最近,我總是做夢,夢裏麵他說找不到家。”


  說到這裏鄒娘已經掉了眼淚。


  “我找大師看過,大師說必須在祖墳做塚他才能得到安息。”


  鄒娘看著唐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


  唐嬌差不多能預料到她要說什麽了。


  “您是想讓我爹在唐家祖墳裏給他立一個衣冠塚?”


  鄒娘點頭。


  “您放心,我給我爹去信,畢竟那也是我爹的孩子。”


  這也不是難事,唐嬌直接就應了下來。


  鄒娘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多謝夫人成全。”


  “您言重了。”


  她們正在說著話,陳培堯突然就回來了。


  唐嬌隻聽到外麵給他請安的聲音,隨後就瞧見陳培堯已經走了進來。


  看到正在抹眼淚的鄒娘他臉上的笑意頓了一瞬。


  “奶娘怎麽過來了?身子可還好?”


  “都好,聽說夫人過來了,就過來給夫人請安。”


  說著鄒娘已經起身,看了一眼唐嬌,隨後說:“現在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鄒娘往外走,唐嬌和陳培堯送了兩步。


  “時間不早了,您不妨在這裏住一晚再走。”唐嬌挽留。


  “不了,也早些回去,家裏還有事等著我來做呢。”


  唐嬌喊了月娘去送人。


  等屋子裏的下人都退出去了,陳培堯抱住了唐嬌,用力親了一下。


  “可算是見到你了。”


  他抱得太用力了,唐嬌推了推他的胸口。


  “方才鄒娘跟你說了什麽?”


  陳培堯抱著她走到旁邊,讓唐嬌坐在他的腿上。


  唐嬌想起來,陳培堯根本就不放人。


  唐嬌就把方才鄒娘說得跟陳培堯說了。


  “王管事給你安排的這些人可還滿意?”陳培堯又問。


  “很好。”


  頓了一下,唐嬌又說:“不過,我更喜歡你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人。”


  陳培堯愣了一下,“我身邊伺候的?默聲?”


  “不是,是那兩個大丫鬟。”


  陳培堯這才想起來兩張模糊的臉。


  “那兩個不行,那是禦賜的,也就是皇上的眼線,放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陳培堯看著唐嬌,突然想起來一些事。


  當初皇上賞賜給他人時也是以他家中沒有體己人為由送來了。


  他是留下了,可沒有給那兩個人名分,所以管事就以大丫鬟的身份安排在了他身邊伺候。


  他身邊有默聲他們也用不著那兩個人,所以他都快忘了那兩個人的存在。


  如今唐嬌突然說想要那兩個人,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唐嬌麵前嚼舌根了。


  “皇上賞賜給你的人,你沒收房?”唐嬌問。


  “我滿心都是你,哪裏還看得上旁人?”


  頓了一下,陳培堯問:“怎麽突然想要那兩人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那兩個長得挺好看的,留在咱們府裏做丫鬟可惜了。”


  陳培堯看著唐嬌,覺得唐嬌肯定是聽到了什麽,不然為何要提起來那兩個人。


  “嬌嬌,我覺得咱們夫妻兩人什麽都不要隱瞞的好,這也是你曾經跟我說的。”


  唐嬌怔愣了一瞬,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其實,是中午我在花園裏聽到了那兩個丫鬟說話。”


  陳培堯心道果然。


  “夫人不用管她們說什麽,就是當著皇上的麵我也是不會收別的女人。”


  “如今皇上往府裏安排兩個人才能安心,這兩個人暫時還不能處置,隻能再等些時候。”


  陳培堯說。


  唐嬌自然也是不想讓這樣的人留在府上,所以點了點頭。


  想到什麽又說:“不過那個叫歸燕的還不錯,知道做奴才的本分,到時候處置他們也別太過分了。”


  “好,聽我夫人的。”


  說著他顛了顛身上的唐嬌,問:“一些時日沒見,怎麽感覺夫人清減了不少?”


  唐嬌被他捏到了癢癢肉,笑著推開他的手。


  “我娘可都說我胖了。”


  為此來京城的路上她都注意著吃食。


  “那就是在路上瘦了,我吩咐廚房好好給夫人補補。”


  說到廚房,陳培堯又問:“廚房做的飯菜還滿意嗎?”


  “還不錯,比我織造坊做得飯菜要好。”


  唐嬌能滿意就好。


  之後陳培堯也沒出門,留在家裏陪著唐嬌收拾她帶來的東西。


  晚飯時候陳培堯請了明渠成的一起吃飯,席間喝了兩杯,陳培堯也詢問明渠成過來講這邊京城這邊所為何事。


  明渠成把和唐嬌說的同陳培堯說過。


  唐嬌也好奇看向陳培堯,問:“宮裏是要封哪位?”


  “不是封後,是封妃。”陳培堯說。


  “封妃搞這麽大的陣仗?”明渠成問。


  上一次讓他們來京城還是給皇上修改龍袍。


  “司馬貴妃,榮升皇貴妃,”陳培堯說,“在司馬家的運作下,原本是要封後的,皇上一再駁回,後來搬出來欽天監才堵住司馬家的嘴,改封皇貴妃。”


  原來如此。


  “那司馬家這麽大的動靜皇上也允許?”唐嬌問。


  “皇上允許不允許,司馬家都已經把人召進了京城,皇上能如何?”


  唐嬌看了一眼明渠成,又問:“那封妃的禮服還是需要繼續做的?”


  “是司馬家出錢,自然是要做的。”


  唐嬌心口沉沉,看向明渠成說:“舅舅,為司馬家做事一切小心。”


  明渠成無所謂輕笑,說:“不必擔心,你舅舅也不是第一次進宮。”


  陳培堯給唐嬌夾菜,說:“放心,我會安排人保護舅舅的。”


  “知道了,就我瞎操心是吧?”唐嬌無奈說,“吃飯吧。”


  吃完了飯陳培堯去書房忙事情,唐嬌把明渠成送回去。


  兩人走著,本來還在聊著明陽夫妻兩人歡喜冤家,明渠成突然就問到了她身上。


  “你和陳培堯成婚有一年了吧?你孩子的虎頭鞋我都已經在做了。”


  有些話明渠成這個做舅舅的不好說,隻能變相的在催她。


  “那舅舅給做的什麽樣式的?”


  “虎頭鞋自然是虎頭樣式的,吉祥如意的緙絲麵,舅舅的手藝保準你滿意。”


  “那我就先替我那還不知何時出生的孩子謝謝舅舅了。”


  明渠成笑著無奈搖頭。


  把明渠成送回到了院子唐嬌也回去了。


  陳培堯是過了一會兒才回來的,唐嬌已經鋪好了床鋪,正坐在梳妝台前拆卸發飾。


  陳培堯進來之後讓屋子裏的人都下去,他走到唐嬌身後給唐嬌梳頭發。


  “你舅舅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看著安排的。”


  “那就麻煩你了。”


  陳培堯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脖子,“跟我還這麽客氣?”


  說著陳培堯彎下腰攬住她,親了她的臉頰。


  “嬌嬌,這段時間我好想你啊。”


  他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唐嬌無奈笑了笑,說:“先洗澡。”


  “一起洗。”


  唐嬌側頭看了他一眼,確定他沒有開玩笑,輕咳了一聲說:“那你去讓他們準備水吧。”


  陳培堯喉嚨裏發出爽朗的笑聲,用力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就出去了。


  這晚上不知道折騰到了什麽時候,反正次日一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鳶兒和胖丫她們伺候唐嬌洗漱,鳶兒給唐嬌梳頭做發髻,胖丫自覺在旁邊打下手,順便跟唐嬌說起了閑話。


  “小姐昨晚上府上出了人命,就是昨兒個在後院嘴碎的那個喜鵲。”


  唐嬌愣了一下,狐疑問:“人命?”


  “對,人死了,昨晚上失足掉進了後院的池塘裏,早上被人發現時屍體都被泡的發白了。”


  胖丫小心翼翼說,唐嬌心裏卻咯噔了一下。


  她突然就想到了昨晚上跟陳培堯說起那兩人時陳培堯說的話。


  他說找合適的機會處理了那兩個人。


  而昨晚那個喜鵲就死了。


  唐嬌後背一陣發涼。


  雖然不想把陳培堯想得太過殘忍,可他真的不能不把這件事和陳培堯聯想到一塊兒。


  “大膽,夫人才回府,怎麽跟夫人說這種晦氣的事?”


  厲聲訓斥的聲音讓唐嬌回神,抬眼就看到月娘也不知什麽時候進了屋子。


  胖丫被嚇得縮脖子,趕忙往唐嬌身後躲。


  “無礙,這些事情總歸是要向我報備的。”


  “夫人,如今是您歸府的喜日子,這種事會衝撞到您,不吉利。”


  說著月娘看了一眼胖丫,又說:“還有,胖丫這丫頭太不知規矩,若是在您麵前伺候,是要學些規矩,不然日後帶出去丟的是您和大人的臉麵。”


  胖丫臉頰唰的紅的,羞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唐嬌明白月娘的意思。


  唐嬌在說胖丫,何嚐不是在說她?


  她拍了拍胖丫的手,對月娘說:“你說的是,胖丫是該調教,不過我待胖丫如家人,交給旁人我又不放心。”


  唐嬌莞爾一笑,看著月娘繼續說:“不妨就交給月娘,您以前是鎮北王府的管家婆子,規矩自然是有的。”


  月娘低垂著腦袋,“若是夫人放心,老奴自然是盡心盡力。”


  月娘是聰明人,唐嬌已經表明了胖丫在她心中的地位,月娘自然是不會為難胖丫。


  牽著胖丫的手走到身前,說:“胖丫,以後你就跟著月娘學些規矩,可別丟了我的臉。”


  胖丫看著唐嬌,迷糊的腦袋竟然瞬間就接收到了唐嬌的意思,趕忙應了一聲。


  “行了,你跟月娘下去吧。”


  “是。”


  兩人退出去,唐嬌收回視線,盯著銅鏡裏的容貌片刻才對身後的鳶兒說“繼續吧”。


  上一世從她進京城到成為顧有為的夫人,京城那些人都沒正眼瞧過她。


  後來她讓顧有為專門請了宮裏的嬤嬤學規矩,可是到死她都有展示的機會。


  吃完早飯唐嬌就待在房間裏,給明氏和唐九德寫了信。


  把鄒娘昨日說的事在信中跟唐九德說了。


  鄒娘的兒子真兒是為了陳家死的,就算是給陳培堯一個麵子唐九德也不會拒絕這事。


  上午在屋子裏看書,王管事把府上賬本都拿了過來,所是陳培堯的意思是以後家裏的錢都交給她。


  下午唐嬌就翻看了家裏的賬本。


  家裏的進項很簡單,是從陳培堯入朝為官之後皇上賞賜的鋪子和田地的收入。


  說實話真的不多,這些家當合起來還都沒她這次帶來的銀票多。


  看來府上這些生意是該好好管理一番。


  中午陳培堯回來用飯,唐嬌說了喜鵲溺水死亡之事。


  陳培堯聽了卻露出疑惑神色,問:“喜鵲?”


  唐嬌看著他的神色,說:“對,就是你的大丫鬟,皇上賞賜的。”


  “死了?那真是可惜,看來要好好跟皇上那邊交代了。”


  他神色看不出來任何不對。


  唐嬌就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可她知道的是,這件事是陳培堯親自安排的。


  本來他就不想在府上留下皇上的人,又發生了這丫鬟在花園說那種話。


  還有昨日他在書房忙公務,那丫鬟還往他補湯裏麵放東西。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給過對方機會,但既然她不懂的珍惜,那就別怪他殘忍。


  反正他也不是良善之人。


  就算到了額皇上麵前他也有理由。


  唐嬌覺得是自己狹隘了,避免陳培堯想多就轉移開了話題。


  唐嬌跟他說了家中生意之事。


  “你說把家中賬目交給我,以我的計算,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入不敷出,這個賬我可不好管理。”


  陳培堯沒留意過府上的賬,聽唐嬌這麽一說他有些奇怪問:“這就沒錢了?我名下有一塊銅礦,是私產,按說咱們好幾輩子都花不完的。”


  聽他說出這話唐嬌都震驚了。


  銅礦?


  這種是可以私自擁有的?


  陳培堯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說:“看來王管事是沒把那部分賬目拿給你。”


  “那座山本來是我外祖母的嫁妝,後來給我母親做嫁妝,我十六歲時母親轉到了我名下,前兩年那座山開采出來了銅,就上報了朝廷。”


  “皇上念在我知情上報,銅礦每年都會分我一成給我。”


  這一層自然也是不可想象的數目。


  唐嬌都震驚了,原來陳培堯這般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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