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寫完了信之後陳培堯才去找唐嬌。


  唐嬌正在翻箱倒櫃。


  “夫人,這是做什麽?”


  唐嬌回頭瞥了他一眼,問:“去年你的棉衣裳放在哪裏了?”


  陳培堯頓了一下,略顯狐疑道:“沒帶,都放在了京城。”


  他話落就看到唐嬌嫌棄說:“都扔了,不,扔了可惜,給需要的人吧,反正你不能留著。”


  “怎麽了?”


  “你舍不得?”


  “什麽舍不得?你若是不喜歡那就送人,”陳培堯抓住了唐嬌的胳膊,讓兩人麵對麵,“那人又說什麽惹你生氣了?”


  唐嬌抿著唇沒說話,倒是胖丫說:“那婉兒姑娘說去年大人的棉衣裳都是她給做的,還說大人很喜歡呢。”


  胖丫添油加醋,唐嬌差點沒忍住看她。


  陳培堯氣笑了。


  “她簡直胡說八道,她確實給我做過衣服,不過一拿到府上我就讓人扔了。”


  唐嬌揚眉,“扔了?”


  “嗯,放心,不算浪費,估計被哪個乞丐撿走穿去了。”


  聽他這樣說,堵在唐嬌胸口的一口氣散開了。


  看著陳培堯的眼神都帶著幾分讚賞。


  看來他還是挺讓人放心的。


  “夫人這下滿意了吧?”


  “還行。”


  “那夫人買布是打算給我做衣裳?”


  “美得你,我自己穿。”


  陳培堯就知道肯定有自己的新衣裳,捧著唐嬌的臉親了一口說:“我夫人真好。”


  “起開啊,煩不煩人。”


  “不煩,我就想膩著你。”


  胖丫看氣氛不對就離開了房間,還順帶關上了房門。


  *

  轉眼到了冬日,唐嬌給家裏寫信問好了家人。


  今年過年是回不去,所以她準備了一些東西讓人捎回去。


  尤其是朱炳和唐不凡兩個孩子,因為之前答應他們會快些回去的,如今是失約了。


  這日晚上唐嬌正在寫信,陳培堯就坐在旁邊看著京城那邊過來的書信,屋子裏一時間隻剩下炭火燃燒發出的聲音。


  陳培堯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唐嬌抬眼看去,忍不住好奇:“可是有什麽好事發生?”


  陳培堯晃動了一下手裏的信件,說:“京城那邊傳過來的,顧有為和司馬家窩裏反了。”


  唐嬌詫異揚眉,“為何?”


  顧有為也才攀上司馬家沒兩年,哪裏有那樣的膽子和司馬家對著來?

  “顧有為把馬衛給殺了。”陳培堯說。


  唐嬌震驚得險些把手中筆給扔出去。


  “當真?”


  “千真萬確。”


  馬衛是多半年前去西南替司馬家掌控西南那邊局勢的。


  西南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顧有為這樣做他也不知是籌謀已久還是魯莽。


  “這會兒,司馬家估計已經亂成了一團。”


  西南是他們發家之地,這些年也是仗著西南兵權在朝中威望日益強盛。


  如今老巢出了問題,司馬具和司馬晴晴怕是也沒想到自己挑選出來的人竟然會背刺。


  唐嬌還有些沒回過神。


  她是真的沒想到顧有為有這樣的勇氣。


  上一世,他們被逼成那樣都沒見顧有為對司馬家做的決定有任何反駁,說句難聽的就是連一條狗不如。


  所以是重活了一世,他是知道反抗了?

  唐嬌想的有些出神,沒注意到陳培堯正看她。


  “怎麽,嬌嬌替他擔心了?”


  唐嬌看向他,“胡說八道什麽?我隻是在想,顧有為在西南掌控了多少兵權。”


  聽他說完,陳培堯也有短暫的沉默。


  他雖然一直安排人在留意著西南那邊的情況,可也不能掌控顧有為所有動向。


  雖然知道他在招收了很多人到西南,為西南擴充了不少兵力和將領,可隻是這些就讓他有除掉馬衛的決心,完全不可能。


  所以說,顧有為到底掌控了西南多少?

  “是該讓人好好提防這個人了。”陳培堯說。


  顧有為和司馬家鬧起來對他們有益無害。


  若是換成其他人或許能成為他們的盟友,可能顧有為?就他對唐嬌的那份感情,他都不喜歡這個人。


  唐嬌也算是給陳培堯提一個醒,顧有為畢竟是擁有上一世記憶的人。


  時間總是飛逝而去,眼看著到了年底,家裏也在準備年貨,唐嬌都是親自去采買的。


  吃食什麽的弄了一大堆,她還打算給家裏沒人都添上新衣服,所以又去了布莊買布。


  因為到了年底,前來采買的人很多,唐嬌進去之後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上來問好。


  如今鋪子裏繁忙,倒是沒瞧見婉兒。


  沒有她更好,唐嬌挑好了布之後讓胖丫付錢打算走了,突然一個夫人拉住了她。


  “這是陳夫人吧,我聽王夫人說起過來您,今日正巧碰到了,咱們要不去對麵的茶樓喝喝茶。”


  唐嬌暗暗掙脫開了自己的手臂,看著這位素未謀麵格外熱情的夫人。


  “您是?”唐嬌問。


  “我是徐家的。”


  這樣一說唐嬌有點印象了。


  自從緙絲那邊做起來之後,倒是有不少人想跟她來談生意,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如今這邊的織造坊和碧城縣那邊比起來還有很大的差距,光是和王家合作就要讓他們盡力了。


  “徐夫人好。”


  這位夫人哈哈笑著,“陳夫人咱們去對麵茶樓喝茶吧。”


  說著再次扯上唐嬌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唐嬌險些被拽得一個踉蹌。


  “不了,我出來匆忙,家中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我就先走了。”


  “誒,你這是不給我麵子啊。”


  徐夫人佯裝生氣。


  唐嬌哪裏理她,匆匆付了銀子就帶著胖丫走了。


  那徐夫人追了兩步沒追上罵罵咧咧又回了布莊。


  婉兒正好從裏間出來,看了一眼布莊門口,視線又落在這位徐夫人身上。


  想了片刻,婉兒朝著這位徐夫人走了過去。


  唐嬌這邊和胖丫走出布莊好遠才放慢下來腳步。


  胖丫都吐了一口氣,說:“這人誰啊,弄得跟小姐必須跟她一起喝茶似的。”


  “你讓人打聽打聽。”


  徐家做的生意也不小,那徐夫人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還要這般強拉硬拽,看上去跟沒心沒肺似的。


  他們回了家,下午外麵就起了風,唐嬌和胖丫在屋子裏麵烤火不想出去。


  陳培堯也受不了這裏的冬日,嘴角都上火了,他們吃飯都變得清淡了很多。


  除此之外唐嬌還比較擔心陳培堯的身體。


  身體中過毒,雖然現在調理的差不多了,但終究是落下了病根,畏寒,到了冬日就容易生病。


  唐嬌時刻注意著他的身子,陳培堯恨不得唐嬌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他的身上,這般自然是高興。


  隻是這樣的時間沒持續多長時間,因為織造坊那邊出了一點事。


  起初也不是什麽大事,是有人按照她織造坊的標準也招收了胡人做織女弄了織造坊。


  這樣沒問題,有利於緙絲手藝的傳播,形成良性的競爭。


  意外就是這個織造坊給弄的。


  原本一批王家幫忙談好的和西域那邊的生意被這個織造坊劫走了,而且還是以比他們低一成的價格。


  王夫人滿懷愧疚的找上門,為此事道歉才知道。


  “怨不得夫人您,生意場上是難免。”唐嬌寬慰王夫人。


  王夫人是典型的肅州女人,強勢幹練,心也豁達開朗。


  “妹子你放心,這一樁買賣沒了就沒了,這種不守規矩臨時變卦的咱們以後就不會再合作,西域商人多得是呢。”


  唐嬌笑著給她倒茶,“是,日後還是要仰仗您。”


  “嗐,你別這般客氣,我家生意也是要靠陳大人關照的。”


  唐嬌留王夫人吃飯,等她人離開時拉著唐嬌的胳膊說:“你讓人注意著徐家那邊,聽說那個織造坊和徐家有關。”


  一直等王夫人走遠唐嬌還在想著徐家。


  說到徐家她莫名就想到了不久前在布莊見過的那個徐夫人。


  “之前讓你打聽的徐夫人如何了?”唐嬌問胖丫。


  唐嬌要是不問胖丫都快忘了。


  “嗐,別提了,我去人家徐家打聽了,人家徐家當家人的夫人根本就不是那日咱們見到的那個。”


  “徐夫人禮佛,常年住在寺院,而那日咱們所見的隻不過是徐家一個妾侍,被徐老爺子寵愛著,在外頭就以當家夫人自稱了。”


  唐嬌微微擰眉,“你再去打聽打聽,看跟咱們家搶生意的是不是徐家。”


  “是。”


  胖丫去了,很快就回來了,連氣都沒喘勻就說:“是徐家。”


  唐嬌給胖丫倒了一杯熱茶讓她坐下來好好說。


  “搶生意的就是徐家,聽說那織造坊的生意還是徐家那個妾侍掌管的。”


  唐嬌忍不住好奇。


  肅州城裏湧起來一批織造坊的事情就是在近幾日,王夫人給她談成的西域生意供貨量不算小,這位徐夫人就這樣低價搶走了她的生意,如何保證供貨?


  “餘家那邊的織造坊如何?”唐嬌問。


  “奴婢倒沒瞧見,聽說是在徐家的一處宅子裏,前些時間找來了好幾名織女,聽說也是有胡人女子。”


  即便是有會做緙絲的胡人女子,可這麽短的時間,徐家如何做到有這樣的供貨量的?

  唐嬌越發對這個徐家好奇了。


  光靠打聽是無法得知了,晚些時候唐嬌跟陳培堯說了這事。


  “我想讓默聲幫我去查查。”唐嬌說。


  “直接吩咐他們就是。”


  “這不是怕耽擱你的事情嗎?”


  “我這邊暫時沒什麽大事,京城那邊也敲定了過來接手肅州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我們明年就能回去。”


  唐嬌詫異。


  沒想到這麽快。


  看來她得加快時間把肅州這邊的緙絲生意穩定下來,不然她一離開就隻給這邊留下一個爛攤子。


  當天晚上唐嬌安排了默聲去調查一下徐家工坊那邊,哪裏知道次日一早默聲就給了她回複。


  聽默聲說完,唐嬌都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你確定?”唐嬌問。


  “屬下查了餘家商隊那邊一路過關文書記錄,確實是從碧城縣那邊過來的。”


  唐嬌險些氣笑。


  方才默聲說徐家那些貨物是餘家供應的,而且這批貨,又是餘家從碧城縣她的織造坊裏收的。


  她念著當初餘家幫忙她打開銷路,所以餘家那邊拿貨都是比別家拿貨低一成。


  如今竟然出現他們拿著她的貨來搶她的生意這種事情。


  竟然是餘家能做出來的?


  中午陳培堯回家吃飯,唐嬌把這事告訴了陳培堯。


  他顯然也是不相信。


  “默聲親自去查的。”


  陳培堯突然瞧見想到了正在負責肅州這邊生意的婉兒。


  “我讓人把她叫過來問問。”


  陳培堯要叫人,唐嬌攔住了他。


  “你就別插手了,明日我去見見她。”


  當時聽完默聲說這件事時唐嬌就想到了婉兒。


  餘家把生意做得這麽大,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可是那個明目張膽跟她搶陳培堯的婉兒姑娘就不一定了。


  “嬌嬌你沒生氣吧。”陳培堯問。


  唐嬌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能心平氣和。


  “你別生氣,若真是她,我就……”


  他一時間還沒想好處置的辦法。


  “你就怎麽樣,舍不得了?”


  “胡說,既然她這麽不想離開蘇州,那就讓她一直待在這裏吧。”陳培堯說。


  唐嬌微愣。


  陳培堯早已經說過讓婉兒回京城,可婉兒也找借口留下。


  如今搶生意的事情若真是她做出來的,這樣的懲罰對婉兒來說不過分吧?


  多行不義。


  次日吃完早飯陳培堯去了衙門,唐嬌先去了一趟織造坊。


  明日就是除夕,織造坊這邊也安排著讓工人們休息。


  提前發了工錢,唐嬌和管事一起把織造坊的門關好。


  隨後唐嬌就去了餘家布莊。


  今日店裏沒客人,管事和掌櫃正在對賬本。


  他們都認識唐嬌,看到她進來趕忙放下手裏的活跟她問好。


  “婉兒姑娘可在?”唐嬌問。


  “在,我這就知會一聲。”


  說著管事進了內間,沒大會兒一道倩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夫人怎麽過來了?可是需要布匹?”


  她笑著請唐嬌坐。


  “有些話想跟婉兒姑娘說,不知婉兒姑娘現在可否方便。”唐嬌說。


  婉兒依舊笑著,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來意。


  “夫人這邊請。”


  說著婉兒把她請到了內間。


  坐下來之後婉兒讓人去準備差點,唐嬌直接說“不用了”。


  “我是為了徐家織造坊的事情過來的。”


  唐嬌直接說明來意。


  婉兒依舊是那副鎮定自若的的樣子。


  “徐家織造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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