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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要去肅州

  司馬具靠在書桌後的椅子上按壓著眉心,“隻是為了陳培堯和唐嬌的婚事?”


  馬玨點頭:“那邊盯著的人也確實隻瞧見了餘家那老東西去了唐府。”


  司馬具神色逐漸疲憊:“沒見其他人?”


  “沒有。”


  司馬具失望搖頭。


  從餘家老爺子動身離開京城他就坐不住了。


  這般大年紀還要離開京城讓他不得不多想。


  十幾年前司馬家的人把他從江南帶回來限製了他的自由,他聯係不上妻兒。


  這邊這些人逼迫他繼承司馬家家主位置,還用妻兒的安全威脅他。


  他不得已留在司馬府,等到他在司馬家站穩了腳步之後想要派人把妻兒接到京城,可馬玨卻帶著噩耗而來。


  在他離開江南不久之後他那對兒子意外身亡,他那柔弱的夫人悲痛之下跳河自盡。


  當時天氣炎熱,馬玨也隻是帶回了封在冰棺裏的夫人的屍體。


  這些年他也知道餘家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人,所以在餘家老爺子離開京城他就產生了一些幻想——


  會不會是餘家找到了那兩個孩子的下落?


  畢竟他也沒見過那兩個孩子的屍體,之後派出去尋找的人也沒在馬玨所說的地方挖掘出來白骨。


  所以他一直在祈禱著當年青兒和詹兒隻是失蹤並沒有發生意外。


  馬玨看著司馬具的神色,微微眯起了雙眼,問:“不然,家主以為餘家老爺子這般動身是為了什麽呢?”


  司馬具抬眼,驟然冰冷的視線落在馬玨身上,“我想什麽你不清楚嗎?”


  “您節哀順變。”馬玨說。


  司馬具咬牙,用力閉上了雙眼,“出去。”


  “說。”


  馬玨往外走,在書房門口碰到了正要進來的司馬晴晴。


  她穿著一身寬鬆的衣服正好遮住四五個月的孕肚,人倒是沒什麽變化,反倒是比懷孕之前的氣場更加強盛。


  眼神對視片刻,馬玨先收回了視線。


  “大小姐。”


  “馬先生近來挺清閑啊。”司馬晴晴語氣中帶著幾分嘲弄。


  自從她從西南回來,司馬家的事情逐漸掌控在她手中,那些以馬玨為首的幕僚如今也沒什麽能做的事。


  “托您的福也算是過了舒坦的日子。”


  司馬晴晴哼笑一聲:“那就祝你歲歲有今朝。”


  說完她抬腳進了書房。


  馬玨那雙渾濁的雙眼微眯,眼底是旁人不易察覺的狠厲。


  司馬具看到司馬晴晴進來坐直了身子,問:“漠北那邊如何?”


  司馬晴晴坐到旁邊,“王其申那個廢物不會成大事,竟然是被二皇子壓的抬不起頭。”


  最近漠北那邊的情況被接連傳到手中,他也知道王其申能力不足,可是沒想到一個被他們當成工具丟過去的二皇子竟然能製衡住他。


  “看來我們是真小瞧了他,畢竟身體裏也是留著咱們司馬家的血脈,能無能到哪裏?以前是在深宮裏養廢了,如今吃了苦竟然也激發出來了潛能。”司馬晴晴哼笑。


  司馬具不放心,問:“那邊要安排什麽人過去?”


  司馬晴晴視線落在微攏的肚子上。


  若不是這個孩子,或許她會親自過去。


  可太醫交代過她要仔細休養。


  “等孩子出生我過去,二皇子想要爭權就讓他去爭,若是他能收複鎮北王那些舊部,我倒是還要高看他一眼。”


  司馬具視線瞥過她的肚子,突然問:“聽聞你找太醫,可是身子不好?”


  司馬晴晴手快要放在肚子上了,聞言收了回來,回答道:“近來有些疲憊,沒什麽大礙。”


  “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也多休息,府裏的事還有馬玨他們。”司馬具難得關心一下她的身子。


  司馬晴晴卻擰了擰眉。


  她不喜歡這個孩子,這不過是她穩固她少家主位置和拿捏顧有為的籌碼。


  注定她對這個孩子不會注入感情。


  “又不是第一次生,沒什麽可謹慎的。”她說。


  司馬具嘴唇動了動,突然想起來了司馬晴晴之前那個孩子。


  是司馬晴晴和洛瀟笙私奔之後生下的孩子。


  馬玨當年把司馬晴晴帶回來時那個孩子也才剛出生。


  他見過,是個男孩。


  不過後來從照顧孩子的乳母那裏染了天花,在繈褓裏就沒了性命。


  當初為了不讓府裏更多人傳染,馬玨把那孩子和乳母一同拉到了城外亂葬崗,他們找過去時屍體早已經被野狗撕碎。


  這也是為何司馬晴晴如此痛恨馬玨和老宅裏那群老東西。


  “之前沒養好,這次好好聽太醫的話。”司馬具輕聲說。


  生那個孩子她被迫還洛瀟笙分別,沒坐月子,也是後來這些年才養好了一些。


  司馬晴晴神色更是不好,她越發厭惡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若是二叔沒其他安排我先出去忙了。”


  也沒等司馬具說什麽,司馬晴晴起身就要離開,司馬具喊住了她。


  “等等,陳培堯和張渠成那邊可有派人盯著?”


  張渠成正是當今首輔。


  “放心,已經讓人把陳培堯在碧城縣有未婚妻之事透露給了張家人,張渠成斷然是不會再幫著陳培堯進內閣了。”


  不僅如此,之前陳培堯對張小姐的刻意親近,怕是在張渠成眼中就變了味道。


  如此,那老頑固不在仕途之上為難陳培堯都是陳培堯走運。


  她做事司馬具放心,就讓她離開了。


  如今太子快要回京,他們必須在此之前把太子的勢力捅一個漏洞,而那群人中,也隻有陳培堯看起來比較好下手。


  *

  唐九德一直等著餘家老爺子派來媒人上門,為此還專門做了一身新衣裳,可一連等了幾日,餘家那邊都沒有人上門來。


  這日他們在一起吃晚飯,唐九德突然就提起來了這事

  “他們餘家若是還不來人,我們就上門,要我說還是我們家該主動一些。”


  明氏不讚同地看著他,“你別胡來,還嫌不給嬌嬌添亂啊。”


  唐九德不悅嘖了一聲,視線落在唐嬌身上。


  她依舊那副平靜的樣子。


  “嬌嬌你怎麽看?這是你的婚事,你難道就不著急嗎?”


  “不急。”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啊,你真是急死我了,陳培堯多麽搶手啊,就那餘家老爺子身邊那個姑娘,說不定也看上陳培堯,你要是不抓緊想辦法握住陳培堯的心,怕早就被陳培堯給忘了。”


  唐嬌微擰著眉心,“我和陳培堯的事你別插手,若是惹禍上身,別怪我沒提前跟你說。”


  “能惹什麽禍……”


  “我瞧著您已經把被司馬晴晴綁架的事給忘了,司馬家可恨不得要陳培堯的性命,若是這個時候你非要出頭,那就是替陳培堯挨刀子。”


  唐九德貪生怕死,一聽這個就閉嘴了。


  唐嬌勸住了他,可晚上睡前還是有些在乎這個。


  餘家老子的態度似乎很明顯了——他不讚同這門婚事。


  就算唐嬌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真的按照這樣發生,她心裏還是堵得慌。


  晚上沒怎麽睡好,次日早上去織造坊就晚了一些,剛到就碰到了正好要離開的婉兒姑娘。


  “唐小姐,我大姑娘送些東西。”


  “要走了嗎?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老爺子身邊離不了人。”


  唐嬌笑著點頭:“那婉兒姑娘路上小心。”


  “好的。”


  人和她擦肩而過,唐嬌抬腳要繼續走,婉兒輕輕啊了一聲回頭喊了“唐小姐”。


  她欲言又止,又一副溫柔擔憂模樣。


  “有件事,我不知該如何跟唐小姐說。”


  “既然婉兒小姐這般為難,那還是不要說的好。”


  唐嬌明確表達出了不喜,雖然是笑著的,可眼底沒什麽笑意。


  婉兒依舊笑得那麽溫柔,“那好吧,有機會了我再跟唐小姐好好聊聊。”


  “慢走,不送。”


  婉兒邁著輕緩的腳步離開了。


  直到看不到人影唐嬌斂去了刻意的笑容,冷著臉往裏走。


  生意蕭條了一整個冬日,如今天氣回暖,唐嬌有著一堆事忙。


  對了一上午賬目,下午又去了唐家兩個工坊逛了一遍,一直忙活到了傍晚才回府。


  一整日倒是沒心思想什麽餘老爺子那邊。


  晚上簡單吃了兩口,躺在床上都快睡著了,外頭傳來說話聲。


  沒大會兒胖丫過來敲門,說是魏書臨讓人送來了京城那邊的信。


  京城那邊隻能是陳培堯了,可這麽晚了魏書臨還讓人把信送過來,指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唐嬌睡意瞬間沒了,爬起來披了一件衣服開門。


  確實是陳培堯的信。


  讓胖丫點了蠟燭,仔細看完。


  陳培堯說他要被貶謫到肅州。


  信一開頭看到這話唐嬌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仔細看完她把信紙合上,用力閉了一下雙眼。


  陳培堯被司馬家的人算計了,年前一個戶部和工部一起完成的事,因為疏忽導致了京城周遭田地灌溉不及時,造成了田地幹旱。


  當今皇上最為重視農業,尤其是今年碧城縣這邊將要麵臨糧食短缺,正是需要糧食的時候,出了這樣的紕漏,皇上大怒,懲罰了一批官員,陳培堯就在其中。


  可以說他是受了無妄之災。


  肅州距離京城遙遠,相對貧瘠之地,把陳培堯貶到那個地方,怕是跟朝廷中的各種較量都沒關係了。


  唐嬌著急,想去找太子了解一下,走到門口又回來。


  這麽晚了太子定然已經睡下,還是明早過去。


  她是這樣想的,可因為這事她晚上睡不著,以至於天快亮了才有睡意。


  她是被外頭胖丫說話聲驚醒的,想起來昨晚上看的那封信她趕忙起來。


  那封信她又看了一遍,確定昨晚那不是在做夢。


  快速洗漱,早飯都沒吃就往外走。


  “小姐您這著急忙慌的是去做什麽?”


  “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已經走了啊。”


  唐嬌身子一僵,“什麽?何時回來?”


  她以為太子像往常一樣去田間巡查農作物生長情況。


  “不是,太子一行人天沒亮就啟程回京了,外頭好些官員相送呢。”


  “你為何沒告訴我!”


  唐嬌很少這般發脾氣,尤其是對胖丫。


  胖丫明顯被她嚇到了,顫抖著嘴唇也不敢說話。


  唐嬌重重歎了一口氣,“我不是怪你,去讓人準備早飯吧。”


  “是。”


  唐嬌回到屋子坐下,臉色不怎麽好看。


  陳培堯出事她如何能不著急?

  恰巧這個時候太子突然離開。


  明明之前都沒有得到他要離開的吩咐。


  唐嬌都要覺得是不是太子故意躲開的。


  沒什麽胃口,簡單吃了一點唐嬌就去了織造坊,把魏書臨喊到了眼前。


  “陳培堯那邊可還有轉圜的餘地?”唐嬌問。


  魏書臨搖頭:“這是皇上下的聖旨,處置了好一批人,在其中大人的處罰還算是輕的。”


  唐嬌腦子有些亂。


  上一世陳培堯有被貶過嗎?

  該死的她竟然也沒關注過這個,隻知道他最終是坐上了內閣首輔的位置。


  所以這次被貶應當沒事的。


  “他何時要到肅州?”唐嬌問。


  “京城那邊主子已經出發,過幾日應當就到肅州了。”


  唐嬌抿緊了嘴唇,突然就湧起了一股衝動說:“魏先生你安排一下,我要去肅州。”


  魏書臨詫異看著她,“小姐,碧城縣距離肅州路途遙遠,而且那邊距離北突比較近,長年紛亂,您還是不要去為好。”


  “所以我希望魏先生能幫我安排幾個得力的人護送我過去。”唐嬌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魏書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決定:“不然我問問主子的意思?”


  “你問他自然是不讓我去。”


  魏書臨知道自己做不了主,隻得點頭應下來。


  在離開碧城縣之前唐嬌要把這邊的情況安排好,生意上的事情簡單,有魏書臨在她沒什麽可擔心的。


  讓她放不下的是家人。


  唐嬌先去見了如九。


  如今她在織造坊裏住著也幫著忙活一些瑣碎之事,唐嬌找到她時,她正在跟一批織女坐在一起拉家常。


  即使這些年受過了苦,可她那周身氣質在一群人中還是格外出眾,溫溫柔柔落落大方。


  唐嬌站在外頭瞧著這樣的餘家大姑娘,突然就想到了那個婉兒。


  同樣是溫柔,餘家大姑娘就是那種發自骨子裏的和善,而那個婉兒總人覺得像是隔了一層什麽,讓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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