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陳培堯暗罵了一聲,隨後拉著唐嬌的手把人按在了腿上。
“好,那我就看看,這隻小狐狸到底是什麽餡的,竟然這麽能勾魂。”
他捏著唐嬌的下巴親下去。
兩人這般鬧著,親熱夠了就一起縮在矮榻上看書。
唐嬌讓陳培堯念給她聽,她無聊就剝著瓜子, 兩人就這般荒度了一上午。
午後唐嬌還想跟陳培堯待在一起,可青詹過來,有事要找陳培堯。
陳培堯和青詹出去,就連魏書臨一下午都沒露麵。
到了傍晚陳培堯過來,拉著唐嬌不讓她回府,陪著他用了晚飯。
一直到了天色徹底暗下來唐嬌才回去。
陳培堯把她送到巷子口, 唐嬌都走出去了, 他扯住了唐嬌的手把人拉回來。
“嬌嬌,我要離開了。”
唐嬌有些詫異, “這麽快?不是說還能再留兩三日的嗎?”
聽他說離開之後,唐嬌心情明顯低落下來。
陳培堯看他這表情心口也不舒服了,揉了揉她的腦袋。
巷子口一抹昏暗,唐嬌往陳培堯麵前站了站,腳尖貼著腳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不然陳培堯也不可能這樣匆匆離開。
陳培堯輕輕把她環在懷裏,“嗯,司馬家那邊盯上我的蹤跡,我怕他們找到碧城縣唐家來。”
唐嬌不高興地抿著唇。
她想讓陳培堯留下來,可又不能提出來這樣無理的要求。
“下次我去京城看你吧。”
一個衝動就說出了這話。
她懼怕京城,如果可以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去那裏。
可是既然她決定和陳培堯在一起,那就不可能擺脫這個地方。
或許,她和陳培堯這樣悄悄去京城,沒人會發現的。
陳培堯聽到她這話也愣了一瞬。
他不想讓唐嬌冒險。
可她這樣說,他還是高興的。
“還是不要了,萬一……”
“沒事,我多加注意, 而且我同餘家有合作,若是因為生意上的事去京城一趟,不會有人發現的。”
本來是一時衝動,可做了這樣的決定之後她就更加堅定。
陳培堯能冒著危險來碧城縣看她,她為什麽就不能去見他呢?
陳培堯胸腔被來自唐嬌的愛意填滿。
抱著唐嬌的胳膊慢慢收緊,他呼吸著獨屬於唐嬌的味道。
“等結束了,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那些人都不能阻止他們。
他輕吻了唐嬌的額頭把她放開。
唐嬌拽著他的衣服,“何時走?”
“今晚。”
唐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每次離別不舍的情緒都在一次次疊加。
今晚尤其濃重。
“注意安全。”唐嬌低聲說。
她甚至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讓陳培堯聽出了她顫抖的嗓音。
太沒出息了。
她想和陳培堯多呆一會兒,可胖丫開口喊了唐嬌,提示有人往巷子這邊過來了。
唐嬌鬆開陳培堯,後退了一步。
“我先回家了,晚上怕是不能送你。”
“我會想你的。”
唐嬌心道“我也是”。
幾個行人的腳步越來越近,陳培堯壓低了聲音說了“走吧”,隨後把身子隱藏在了黑暗中。
唐嬌轉身,和四個行人擦肩而過,往唐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沒說話,胖丫感受到了她的低落跟著後頭也沒發出聲音。
一直回到了唐府,發現大家都沒睡下,聚在前廳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唐嬌在這邊路過勢必經過,掩藏了情緒抬腳進去。
“怎麽都還沒去休息?”唐嬌問。
“也不知道心思都去哪裏了,我和寶兒明日啟程回江南,姑姑和姑丈再給我們踐行。”明陽說。
唐嬌詫異看向明陽,“你也走?”
明陽點頭,仔細看他眉眼間的神色還有幾分小得意。
唐嬌懶得探究他這些小表情,視線落在了青詹身上。
“小師叔呢?也一同離開?”
“不,我晚些時候再走。”
唐嬌知曉他這是有事情要在這邊處理。
坐下來喝了一杯茶,大多時候就是明氏在跟江寶兒說話。
明陽和江寶兒這次回去定然是要成婚的,而他們一家今年才去過江南,怕是沒辦法回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明氏把早早給明陽和江寶兒準備新婚禮單拿了出來。
江寶兒看起來很開心,大家說說笑笑說著江南那邊的事情。
唐嬌現在提不起來任何精神,也沒說話,就坐著當個陪襯。
最後還是明陽看時間不早了提出回去休息。
回後院時江寶兒特意趕上她。
唐嬌看著她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還是想說關於陳培堯的事?”
唐嬌問。
江寶兒嘖了一聲,“所以你什麽想法?”
唐嬌看著月光下的地麵,“你們對他有意見也不稀奇,可他卻是沒做過傷害我的事情。”
再者,她想她是離不開陳培堯的。
感情這種事情就想洪水,一旦決堤是不會輕而易舉截斷。
江寶兒停頓了片刻說:“這是你的選擇,希望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唐嬌點頭,隨後笑著看向她,“提前跟你說一聲祝福,希望你們能幸福美滿。”
這話江寶兒喜歡聽,笑著道謝。
唐嬌把她送到院子,隨後帶著胖丫回去。
從洗漱到躺倒床上,唐嬌一句話都沒說,胖丫仔細觀察了她的表情,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屋子裏靜悄悄的。
唐嬌閉上眼睛無法入睡。
滿腦子都是陳培堯,還有江寶兒對她說的那些話。
腦子裏麵一團亂,最後也不知道何時睡著的。
等醒來是被胖丫喊醒的。
唐嬌睜開眼看了外麵的天色,才剛亮。
“小姐,該起來送明少爺和江小姐了。”
唐嬌疲憊的很,閉上眼醒了一會兒覺才坐起來。
他們送走了江寶兒和明陽。
看著馬車遠去,唐嬌又想到了陳培堯。
也沒吃早飯就去了織造坊。
本來還帶著有幾分幻想的,進了織造坊看到魏書臨問了一聲,陳培堯昨晚上已經看走了。
唐嬌覺得自己的魂兒也跟著陳培堯走了,不然為何提不起來精神。
也沒心思做緙絲了,回了自己屋子睡了一個回籠覺,起來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就忙活了起來。
此時陳培堯趕往了鄒城,一邊提防著司馬家的暗殺,還要一邊處理公務。
在到了鄒城兩日後,陳培堯收到了一封來自西南方向的信。
是和司馬晴晴和顧有為有關的。
如今兩人已經到了京城,似乎是要完婚的意思。
陳培堯看完了這消息有些詫異。
他倒是沒想到司馬晴晴竟然真的如此看重顧有為。
雖然司馬家缺少人才,可以用不著這般豁出去未來家主來拉攏顧有為。
司馬晴晴這般行事,司馬具會同意?
“我不同意!”
司馬具沉著臉看向司馬晴晴。
司馬晴晴絲毫不畏懼他威壓,“這不是您想要的嗎?”
“我是讓你拉攏顧有為,可沒讓你豁出去自己,婚姻大事,你竟然就這樣草率決定!”
司馬具沉聲說出這些,卻聽到司馬晴晴耳中格外諷刺。
“終歸是要和人成婚,既然不能和合心意的人在一起,那這個人是誰都無所謂了,還是說,您有能給司馬家帶來更大利益的人選?”
“我年紀不小,又和人私奔過,您覺得何人能想不明白同我聯姻?”
司馬具臉色更加不好,“你倒是想得明白。”
司馬晴晴輕笑,眼底神色冰涼諷刺。
“不想明白也沒辦法,畢竟是您和司馬家親手斷了我的念想。”
如今她和她的愛人相見都要經過他們的允許。
就算她掌握了司馬家實權那一日,也沒有感情上的自由。
眼前這位風光的司馬家主和宮裏那位高貴的貴妃娘娘以及她,都不過是司馬家的牲口罷了。
為了司馬家的榮耀付出所有。
司馬具眼底神色終於是出現了幾分複雜。
“也罷,隻是,你有把握掌控住顧有為?”
司馬晴晴點頭。
她早已經抓住了顧有為的軟肋。
“好,你自己看著辦,不過他出身卑微,你們的婚事不可大辦。”司馬具說。
“自然,若是不辦最為好。”
她不想讓那人知曉。
司馬具視線落在她身上。
這個孩子跟他有著相同命運,他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影子。
可他們終究還是不同的。
她是女孩子,要得到那群老東西的認可成為下一任家主人選,付出的遠比他想象得多。
書房裏寂靜了片刻,司馬晴晴抬眼看著司馬具,說:“二叔,我想見見他。”
司馬具眼皮輕抬,“你應當知道,這個不是我能允許的,族老訂下的,一年隻能見一次。”
司馬晴晴雙唇緊抿,胸口起伏,在控製著情緒。
六年前被帶回來之後,她每年隻能被允許見一麵愛人,今年年初已經見過了。
司馬具看了她一眼,“既然回來了就安心下來,如今京城萬事都需人盯著,你在的話也能幫我一二。”
司馬晴晴已然平靜了情緒,“二皇子那邊如何?徹底放棄了?”
司馬具輕點頭,“不堪重任,如今貴妃已經在宮中挑選合適的皇子。”
“嗬,貴妃娘娘當真是心狠,連自己兒子都可以不管不顧,”司馬晴晴嗤笑,“不過二皇子也不是徹底沒救,也不必如此著急放棄。”
“你有何想法?”司馬具問。
“二叔想辦法把他安排到漠北去。”
司馬具微微詫異,等著她的後話。
“王其申雖然喊您一聲舅舅,可也隔著好幾房,先不說他不是司馬家的人這一點,就說他那肚子裏沒點東西,如何能掌控住漠北?”
“那裏跟西南不一樣,漠北是鎮北王打出來的,他本來就死於我們的陷害,那些親信如何能聽從王其申?若長此下去怕不安穩。”
她說的這些司馬具也不是沒想過。
“二皇子去如何就能改變這個局勢?”他問。
“改變不了,”司馬晴晴修剪整潔的指甲輕巧敲著桌麵,“可二皇子畢竟是皇子,那些人就算不服也隻能憋著,畢竟謀逆是大罪。”
二皇子不過是起到一個鎮壓作用,等他們先穩住了朝堂這邊,自然是要她親自去那邊肅清了。
司馬具明白了司馬晴晴的意思。
這是他和幕僚們都沒想到的。
所以,當初年僅十歲的孩子就已經在那群老東西手下通過未來家主考驗,也不是沒有道理。
有時就連他都感歎,他那軟弱短命的大哥為何能生出來這樣聰慧的女兒。
跟司馬具談論了一番朝中政事,天色快暗下來司馬晴晴才起身離開。
走到書房門口時,正好撞見了過來的馬玨。
“馬先生。”司馬晴晴敷衍行禮。
“大小姐一路辛苦了,早些歇息。”馬玨笑眯眯的,一副讓人琢磨不透的模樣。
那群老東西的走狗,讓司馬晴晴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有事找二叔?馬先生請進,我先走了。”
“大小姐慢走。”
司馬晴晴抬腳離開,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馬玨微眯雙眼收回視線,隨後敲響了書房的門。
“家主。”馬玨行禮問安。
“查得如何?”
“這期間陳培堯確實是去了碧城縣唐家,昨日人又離開去了鄒城。”
頓了一下馬玨又說:“而且,探查消息的人還在唐家發現了江南水軍都督江逵之女。”
司馬具雙眼瞬間冷了下來。
若是陳培堯單獨出現在那裏頂多也就說明對唐家有眷顧。
可江逵之女同一時間在那裏,他就不由得多想了。
真是小瞧了陳培堯,竟然都已經和江南那邊有聯係了。
“這個唐家,什麽情況?”
以前覺得是小小商戶人家沒重視。
可如今,似乎是他們太過輕視。
馬玨看著司馬具,“據我們調查,似乎陳培堯一直和這個唐家有往來,就說唐家這個姑娘的緙絲生意都是有餘家幫助。”
“還有,之前大小姐去過碧城縣,似乎對這些事情也知道,不知道為何沒稟報於您。”
馬玨微垂著雙眼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司馬具視線落在他身上微眯了幾分。
“晴晴自然是有她的打算。”
馬玨那雙渾濁的雙眼帶動著鬆弛的眼皮轉動,說:“可大小姐也確實是瞞而不報……”
“馬先生想說什麽?”司馬具聲音驟然冷下來。
書房像是降低了一個度。
氣氛有些凝重。
若換成旁人或許早已經撐不住司馬具這樣的威壓。
可馬玨依舊淡定如常。
“既然家主問了,那老奴就直說,聽聞大小姐要和顧有為成婚,族老那邊有些不滿意。”
司馬具眼底瞬間凝聚起來殺意,捏著椅子扶手的手也青筋暴露,“不滿意?我瞧著他們是想讓晴晴把少家主的位置讓出來吧。”
馬玨恭敬低垂著腦袋沒說話。
司馬具冷笑,“果然是這樣,我不同意,晴晴是他們挑選出來的,這些年我也認可了她的能力,而且,我也不信司馬家有比晴晴更為出色的孩子。”
他維護司馬晴晴的意思太過明顯。
馬玨抬頭看他,說:“家主,大小姐越發有主見,且行事向來不經過族老們的同意,那邊不可能沒意見……”
司馬具緊抿著雙唇。
他心裏窩著熊熊怒火,卻也無處發泄。
那些人不過是想要一個乖順的傀儡罷了,就像他那短命的大哥,亦或者是被捏著把柄的他,絕非是像晴晴這般有主見的。
書房裏是冗長的沉寂。
司馬具捏著椅子扶手的手逐漸放鬆,落在馬玨身上的視線也是異常清冷。
“他們握著晴晴最在乎的人,怕什麽?”
馬玨眉眼低順:“族老門見過顧有為的畫像,那個長相的人,或許能替代那人在大小姐心中的位置……”
司馬具嗤笑,“大可讓他們放心,司馬家最出情種,晴晴當真不在乎那人了,你覺得他還會留著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
馬玨沒再說話。
司馬具疲憊閉了一下雙眼。
那些往事回蕩在腦海裏,他的腦袋一陣陣刺痛。
他此時煩躁的很,也逐漸失去了耐心。
“下去吧,去告訴他們,大可放心。”
馬玨看著司馬具,仔細打量了他的神色,隨後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書房的門被關上,司馬具靠在椅子上,片刻之後猛地把桌案上的東西掃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