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事情敗露
唐家亂成了一團，唐九德確定再三之後氣得讓人把勤竹苑給砸了。
“就說不是老子的種，他娘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現在能耐了就跑了，當老子好糊弄是嗎？”
“給我找！找到他們我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院子裏的下人大氣不敢喘。
隔著一堵院牆，唐嬌擰眉聽著，胖丫在旁邊小心翼翼瞧著她的臉色。
“小姐，時間不早了，咱們快些去歇息吧。”
唐嬌沒回聲，片刻之後視線終於從那堵牆上收回，“回屋吧。”
胖丫伺候著唐嬌洗漱，等唐嬌躺到床上閉上了雙眼，胖丫才走出去。
真是得，天殺的混賬東西，竟然敢冒充他們唐家大少爺，好好的一個哥哥飛了，小姐肯定傷心。
胖丫一晚上都在罵陳培堯。
勤竹苑的動靜鬧到了很晚，胖丫睡之前去旁邊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東西都已經被唐九德搬空了，這裏恢複了以前沒住人的模樣。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好像那個大少爺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胖丫過來看都覺得傷感，更別提小姐了，找了一把鎖把院門鎖上了。
胖丫擔心唐嬌，明氏也不放心，次日一大早過來，瞧見唐嬌吃著早飯，神色平靜，似乎沒被陳培堯的事情給幹擾一樣。
明氏想安慰唐嬌幾句，瞧著她無礙她也沒說什麽。
想著隔壁院子空著也是空著，大家看到了也是傷感，就提出來讓唐不凡住進去。
這本來就是給唐不凡準備的院子，如今也隻是物歸原主了，唐嬌頓了一下就同意了。
“好，我讓人安排。”她說。
如今家中裏裏外外的事情都是唐嬌在操持著，明氏也放心。
母女兩人吃著早飯，管家也就是這個時候跑了過來。
“夫人，小姐，出事了！”
何曾見過管家這般過？唐嬌和明氏都放下了筷子。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唐嬌放下勺子擰眉看著管家。
“回小姐，今兒一大早咱們運送貨物的馬車被搶了，三輛馬車連帶著上麵的貨都無影無蹤，現在老爺正趕往城外去了，讓您馬上籌錢，去把貨物補上。”
明氏驚得起身，“好端端的怎的就被搶了？”
“奴才也不知啊，都是咱們自己的夥計，路也走了千八百回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
明氏沒有主心骨，下意識看向唐嬌，“嬌嬌，這該如何是好？”
唐嬌擰眉看著管家，“可曾報官？”
“還，還沒來得及。”
“胖丫，先去報官。”
胖丫也嚇壞了，應了一聲去安排。
“那三車貨物是送到何處去的？”
“府城的布莊，那是咱們的老主顧，如今貨物丟了那邊怕是要怪罪，所以老爺讓您籌錢先去別處把東西補上。”
唐嬌臉色不快。
讓她籌錢？
生意的賬目和府中開銷都是分開的，如今生意上出了事讓她去哪裏籌錢？
唐九德這是惦記著她織造坊呢！
“這件事先等衙門那邊結論再說，你去給府城主顧那邊送一封信，說明緣由，讓他們寬限幾日。”
管家猶豫，“可是老爺吩咐……”
“要錢沒有，要麽按照我說的辦，要麽等著府城那邊借題發揮，讓唐家吃下這一虧。”
“是。”
管家慌慌張張跑出去。
明氏神色不安，著急地抓著唐嬌的胳膊。
唐嬌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沒事的，就算咱家丟了這一樁生意也不會完蛋的。”
雖然這樣安慰明氏，但是唐嬌心裏卻不安。
前幾日西邊工坊那邊就出了事，今日又換成了東邊工坊，她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有人刻意為之。
她突然就想到了唐十安。
胖丫說唐十安這些時日一直外出，沉溺酒色。
怕是沒那麽簡單吧，若是出門應酬，怕是也會喝的酩酊大醉。
讓人送明氏回去，唐嬌馬上就出了門。
直接去了織造坊，找到也才剛到的魏書臨。
“小姐何事？”
“有些事情煩請魏先生幫忙。”
以前他們是雇傭關係，現在魏書臨是陳培堯的人，她自然是要客氣一二。
“小姐言重，您直接吩咐就是。”
“是我家的事，家裏的工坊遇到了問題，我人手有限，想請魏先生幫我調查一個人。”
“不知小姐說的可是唐十安？”
唐嬌愣了一下，不過也瞬間明白。
既然陳培堯把魏書臨等人留在織造坊，那他們定然是時時刻刻都盯著她身邊的人，怕是對唐家的事情比她還要清楚。
“是。”
“小姐放心，我一定調查清楚。”
看著魏書臨離開，唐嬌又忍不住想起陳培堯。
他把這麽信任的手下都留給了她，其實也是惦記她的吧。
這般想，心情好受一些，也能稍微原諒他不告而別。
摸了摸胸口衣服裏麵掛著的扳指，又開始擔憂陳培堯的安危。
離開織造坊回到唐家時已經到了中午，唐九德回來了，臉色相當難看，正在前廳坐著，專門在等她。
明氏坐在旁邊，臉色也不是很好，氣氛怪怪的，兩人就像是吵架了一樣。
唐嬌進去看了兩人的臉色，還沒開口，唐九德就噌地起身，指著她就開罵。
“我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如今我們家工坊出了一點事，讓你拿錢幫我周轉貨物你都不情願，我真是還不如沒有你這個女兒！”
“真是自私，若是沒有我，你能做起來那個織造坊？你能掙錢？真是一有好處就尾巴翹上天了，連我這個爹都不認了。”
說完唐九德更氣，直接摔了一個茶杯。
滾燙的茶水濺到唐嬌衣擺上，她擰了擰眉。
明氏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得，臉色發白，起身把唐嬌護在身後。
“你在這裏逞什麽威風？這種事情也要怪在嬌嬌身上？她賺的錢是用我娘家的手藝，跟你有何關係？你自己生意出了疏漏自己去解決！”
唐九德愣了，何曾見過明氏這般強勢過。
怔愣之後就惱怒，明氏已經挑戰了他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他揚起手就要打明氏，唐嬌把明氏拉到了旁邊。
“爹真是好本事，竟然連娘都敢打了，不知道舅舅和外祖父知道了，這單薄的唐家基業還能不能保下。”
唐九德臉色鐵青，“好，好得很，一個個的都想造反！”
說著唐九德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壺都推到了地上。
他指著唐嬌，“你以為唐家完了，你能獨善其身？我告訴你唐嬌，今日這錢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唐嬌嗤笑，“我不出你又當如何？”
她微眯著雙眼，眼底都是冷冽神色。
那由內而外的氣勢讓唐九德神色一震，莫名從唐嬌身上看到了幾分唐堯的影子。
瞬間他臉色又黑了幾分。
“那我就把你們娘仨兒都趕出唐家！”
被唐嬌護在身後的明氏聞此臉色唰的白了，下意識的拉住了唐嬌的衣角。
唐嬌依舊是那副冷冷的眼神看著唐九德，“那正好，不如爹現在就給娘寫下和離書，我和弟弟從此和娘離開唐家，我相信江南明家也依舊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唐九德方才那話不過是嚇唬嚇唬唐嬌，可聽著唐嬌這話，反過來是他害怕了，卻又不能讓自己落下麵子。
他顫抖著手指指著唐嬌，“你，你真是行的很！我竟然從未看出你是這般人！”
“我也沒曾想過爹是這種德行。”
說著唐嬌扶著明氏在旁邊坐下，她和唐九德來對峙。
“爹當真覺得自己在外麵做的那些事情沒人知曉？”
唐九德慌了一瞬，“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永春巷那女人爹不會以為真藏的那麽嚴實吧？”
唐九德身子肉眼可見的繃緊了，可也隻是一瞬間。
“你竟然調查你老子！”
他反咬一口的本事向來厲害。
“是啊，我不光調查你，而且還知道那女人已經有了身孕。”
唐嬌平靜說著。
唐九德真的跟這樣的唐嬌對峙不下去，他瞧著明氏也不站在自己這邊，就知道今日跟唐嬌硬來什麽都得不到了。
眼睛一轉，他捂著胸口就往地上倒去，站在他身後的管家趕忙把他扶住。
明氏也著急的要起身，唐嬌按住了她。
那邊唐九德哀嚎一陣兒，被管家扶著坐下來，時不時地瞅唐嬌一眼。
“我這條命真是苦啊，怎麽就攤上這樣的女兒！”
唐嬌冷眼看著他，瞧著這拙劣的表演，她忍不住嗤笑。
“爹為了得到我的錢還真是豁出去了。”
唐九德瞪向她，“何必說的那麽難聽，我不過是借錢先救急，等我生意那邊好轉了之後自然是會把錢還給你。”
唐嬌看著唐九德，剛想懟回去，魏書臨急匆匆跑了進來。
“小姐，借一步說話。”
瞧著魏書臨著嚴肅模樣，唐嬌頓了一瞬，跟著往旁邊去。
“小姐，唐家西邊工坊那邊出事了。”
唐嬌眼皮一跳。
東邊工坊的事情還沒解決，怎麽西邊也出事了？
“何事？”
“今日早上，唐十安去了衙門，做了西邊工坊的過戶，我通過關係查看了那過戶文書，上麵有唐九德的親筆簽字和畫押。”
“如今那西邊工坊已經是在唐十安名下，還有東邊工坊被劫走的那三車貨物，如今都在西邊工坊。”
這對於唐嬌來說還真是天大的新聞。
魏書臨看著唐嬌的臉色，說：“如今這事就不知道唐老爺是否知曉。”
唐嬌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唐九德。
唐九德這人雖然對唐十安這個弟弟格外沒底線，但是，他這人自私慣了，連親生兒女都可以排在利益後麵，自然不能把自己打拚了半輩子的家業轉給唐十安。
隻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西邊工坊是唐十安使用了什麽手段得到的。
她瞬間就想起來了永春巷的那個女人。
上一世那個女人是唐十安夫妻兩人給唐九德找的，如果唐十安聯合那個女人從唐九德手中拿到西邊工坊的過戶字據似乎也不難。
唐九德一直在看著唐嬌，他覺得方才那個織造坊的管事肯定跟唐嬌說了什麽關於他的事，不然唐嬌方才看向他的眼神不可能這般駭人。
唐九德有些心虛了。
這兩年他也是在家裏裝裝，其實生意一直不如意，尤其是過了這個年之後一直都處於虧損的狀況。
他早就惦記著唐嬌的織造坊了，如果把織造坊弄到手，然後他再通過唐嬌和餘家的人走關係，他的生意還愁嗎？
唐嬌再次看過來時，唐九德下意識撇開了腦袋。
唐嬌走到唐九德麵前，冷眼看著他，“爹方才說想跟我借錢？”
“對，借錢。”
唐嬌點頭，“借錢沒有，不過爹可以拿東西跟我換。”
“你想要什麽？”
“也沒什麽，爹不是有兩個工坊嗎？不如抵給我一個。”
唐嬌說著，眼底染上笑模樣，唐九德鬆了一口氣。
抵押好說，反正唐嬌是他女兒，左右最後也都是他的東西。
“好，那就用西邊工坊抵押給你吧。”
果然。
唐嬌猜出來了他的選擇。
東西兩個工坊，不管是從規模還是盈利來開，西邊工坊都不如東邊工坊，而且年初開始，西邊工坊接連出現貨物問題，險些就被唐九德給賣掉。
唐嬌嗤笑，眼底譏諷。
“爹答應地倒是爽快。”
“哼，你爹我大氣，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連幫自己親爹都要斤斤計較。”
“您是大氣，把一個工坊送給人都眼睛不眨一下。”
唐九德不解她的話，“誰送給你了，方才不是還說用這個工坊抵押，你給我錢解決如今生意上的事。”
“哪裏是送給我？爹不是早已經把西邊工坊送給二叔了嗎？”
唐九德愣了，一通斥責，“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把西邊工坊送給你二叔？”
“爹不知道？那二叔去衙門過戶用的文書是誰給的？上麵可是有爹的簽字畫押。”
唐九德臉色更難看了，“你聽誰說的？”
“爹去衙門看看，稍微花些錢就能看到那文書，或者更方便一些，把二叔叫過來問問。”
唐九德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碰了碰管家的胳膊，“你，你去把二爺叫過來。”
管家慌亂跑了出去，唐九德來回走了兩趟，怎麽都想不通西邊工坊如何就變成了唐十安的了。
唐嬌坐到明氏旁邊，明氏向她投來不解的眼神。
唐嬌對明氏用口型說了三個字——永春巷。
明氏愣了一瞬，依舊不解，唐嬌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等會兒二叔過來娘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