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毛病
因為強忍痛楚，陳培堯額頭和鼻尖出了冷汗，被子滑到腰間，衣服也被扯得散開了衣領。
唐嬌給他蓋好被子，視線又忍不住落在他臉上。
如此近距離，這張臉竟也沒絲毫瑕疵。
眉毛天然不加修飾卻也十分精致，睫毛濃密，鼻梁高挺光潔，沾了汗之後皮膚都像是在發光。
這是一張被老天爺眷顧的臉，此時病痛擰著眉一副破碎美人模樣，看著都讓人心疼。
唐嬌鬼使神差地想要觸碰一下這張臉。
這個想法形成後就開始瘋長，看了一眼外麵，確定墨童不會突然進來，她才向著這張臉伸出了手。
指尖落在了眉心，把他隆起的眉心往兩邊舒展。
觸感和自己的皮膚還真不一樣。
不知道陳培堯這樣是否舒服，反正幾下之後他確實把眉心舒展開了。
也沒多大會兒，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墨童說話的聲音。
是鄒娘回來了，帶回來了大夫。
在人進來前唐嬌離開了床榻。
大夫直奔陳培堯，鄒娘視線落在她身上，強行帶起笑容，“小姐，大夫還要給大少爺看診，還請您去外間歇著，奴婢給您沏茶。”
她明顯不想讓她在裏麵呆著。
還有什麽秘密不成？
“小姐，這邊請。”
鄒娘堅持把她請出去的模樣。
唐嬌看了一眼陳培堯的方向，轉身走了出去。
在外間坐下，鄒娘給她沏茶。
裏間一片寂靜，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哥哥身體是什麽情況？”唐嬌問鄒娘。
“大少爺身體一直不大好，老毛病了，經常會犯。”
唐嬌想到了上次陳培堯在街上那模樣，應當就是犯病了。
“大夫怎麽說？這個病沒法子根治嗎？”
唐嬌是盯著鄒娘問的這話，所以沒錯過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在京城時看過不少大夫，都說好不了，怕是要帶一輩子。”
鄒娘神色很是落寞，不是假話。
唐嬌視線忍不住看向內間的方向。
要帶一輩子？
那應該挺痛苦的。
沒大會兒裏間傳來動靜，是大夫喊人進去。
唐嬌起身，鄒娘已經快她一步進了內間，還給她留了一句話，“小姐坐著，奴婢進去。”
她隻得坐下。
裏間斷斷續續傳來刻意壓抑的聲音，唐嬌隱約聽到“施針”、“解藥”等字眼。
再想想方才鄒娘說起陳培堯身體情況時支吾的模樣，唐嬌忍不住生出了幾分猜測。
或許陳培堯不是生病？
對於陳培堯具體身份唐嬌不清楚，可上一世陳培堯入了內閣之後和士族之首陳家鬥得天翻地覆，他也姓陳，或許就和士族陳家有淵源。
她的猜想沒繼續發散，沒大會兒鄒娘和大夫一起走了出來。
鄒娘表情明顯比方才放鬆了許多。
送走大夫，鄒娘又安排著墨童去抓藥煎藥，這才進來。
“讓小姐擔心了，大少爺已經無礙，小姐回吧。”
唐嬌又看了一眼內室方向，說等陳培堯醒了之後告知她一聲。
回到了自己院子唐嬌就把陳培堯的事情放到了腦後，開始計劃自己的事情。
做織造坊第一需要的就是場地，然後是人手。
場地好說，家裏有閑著的院子，至於人手，唐嬌當即寫了啟事，讓胖丫拿去讓街上的書生謄抄幾份去張貼。
隨後唐嬌去看家中閑置的院子，那邊靠近西院，和二房住的院子隻有一牆之隔。
唐嬌用鑰匙打開院門，院子許久沒住人她當院子已經荒廢，沒承想院子一打開她和院子中嬉鬧的一男一女撞上了視線。
隻見兩人衣衫不整，在院子的石桌上親密地抱在一塊兒。
這兩人也沒意料到突然闖進來的她，那丫鬟裝扮的女人低低叫一聲慌亂整理衣服。
而抱著女人的少年唐嬌也不陌生，正是那荒廢了學業的唐閔。
意識到兩人正在做的事，唐嬌趕忙轉回身子。
唐閔暗罵了一聲，推搡著讓小丫環離開。
隨後唐嬌聽到一陣慌亂遠去的腳步聲，她回頭就看到那丫鬟打扮的女子從牆上的一道小門跑了。
換成唐嬌愣了。
這院子何時有的小門？
唐閔被打擾了好事臉色不虞，“堂姐作何過來？”
唐嬌看看那道小門再看看這個小院兒，“那你作何又在這裏？”
唐閔明顯心虛了一瞬，“這是我的院子，我怎的就不能在這裏了？”
“你的院子？”唐嬌嗤笑，“這裏何時成了你的院子？”
二房一家三口住的是和主院相媲美的三合院，足夠住開他們，如今把這小院子都惦記上，倒真是貪婪。
“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你管得著嗎？”
唐閔展現他的無賴本質，“怎的，你還想趕我走？”
“唐嬌，看在咱們是姐弟的份上我勸告你一聲，別太囂張，否則容易遭報應！”
他很是得意。
唐嬌差點氣笑。
“這話我如數給你，我不知道你們又在憋什麽壞心思，但也衷心勸告你一句，舉手三尺有神明，不是未報，是時候未到。”
唐閔呸了一聲，“咱們走著瞧！”
他惡狠狠瞪了唐嬌一眼，也走去了那小門。
唐嬌平複了一下心情，轉身出去招呼了幾個小廝，把這院子裏的東西都清理出來送到了二房那邊，牆上被開的小門也讓人給砌上。
周氏氣得站在牆那邊大罵，一會兒罵老天不公，一會兒又罵她胡作非為。
唐嬌才懶得跟她廢口舌之爭，往牆那邊扔了兩塊磚頭就安分了。
收拾好這邊，這院子裏裏外外都換了鎖，她才放心離開。
回到院子灌了兩杯水，胖丫說方才鄒娘過來了一趟，是陳培堯醒了。
唐嬌去了隔壁一趟，陳培堯正披著外衫靠在外間榻上看書。
“哥哥怎的也不歇著？”
陳培堯看到是她，眼底神色柔軟些許，“看書不累。”
唐嬌在他旁邊坐下，視線掃過他還蒼白的臉，終究還是沒說什麽。
倒是陳培堯，等了片刻沒聽到她說話，忍不住抬眼看她，問：“不問我身體為何這般？”
唐嬌愣了一瞬。
他這是何意？
對上他深邃的雙眼，唐嬌都不禁要懷疑這是不是在試探她。
唐嬌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鄒娘說了，哥哥這是老毛病。”
“她說這個你就信？就不問問我？”他幽幽看向她。
唐嬌沒反應過來。
他這又是何意？！
“這個問題，問鄒娘和問哥哥有區別嗎？難道哥哥這老毛病還有隱情？”
她睜著大眼睛，那模樣天真乖巧。
陳培堯噎了一瞬。
確實，有些事情唐嬌不能知道太多。
問他也是一樣的回答。
所以方才他在糾結這個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