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過往的傷（1）
“啪”的一聲，一記狠狠的巴掌落在了趙妮臉上。
緊跟著而來的，是怒氣衝衝的罵聲：“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為什麽打亂我的計劃？”
麵上有疤痕的女人是下了狠勁打的，趙妮的側臉火辣辣的。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任茜是無辜的，你為什麽非要傷害她？你都說是許洛顏傷害了你，那你去找她啊，為什麽要盯著任茜，任茜是好人，她……”
不等趙妮說完，女人打斷她：“好人？她跟趙曦眉來眼去的時候，你沒看到？她在勾引你的男人，這是好人？”
“都是網友的臆想，她跟趙曦沒關係的，”趙妮歎了歎氣，很無奈，“再說，我跟趙曦已經沒關係了，他們就是真的在一起了，又怎麽樣，關我什麽事？”
女人斜著眼看她，四下無人的時候，她不會戴著口罩，臉上的疤痕縱橫交錯，像陳舊的樹幹似的，幹巴巴的，很可怕。
“你最好是這樣想的。”
趙妮不說話。
女人往前邁了一步：“妮妮，我不是這麽狠心的人，現在不讓你跟趙曦在一起，是怕你隻顧著戀愛，不顧我的大事，等我報了仇，許洛顏得到了報應，事情過去了，你大可以再去找他，你們在一起，我不反對。”
不反對？
趙妮淒涼的笑了聲：“就算到時候你不反對，我也不可能去找他了。”
她已經成了報複的惡魔，怎麽還配得上趙曦？
更何況，趙曦並不喜歡她。
“我管你去不去找他，總之，事情給我辦漂亮了！”說起這個，女人就生氣。
她偷偷的混進了道具組，有一場開車的戲裏，在刹車的位置做了手腳，隻要任茜上車踩了油門，想停下就難了。
女人計劃好，就是查出來，也是道具組的鍋。
誰知道開拍之前，趙妮突然要求檢查車輛，工作人員就這樣發現了刹車有問題，女人的計劃就泡湯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恨許洛顏？”
女人狠辣的眼神遞過來：“為什麽？”
趙妮往後縮了縮：“你要我幫你，總要告訴我為什麽吧？”
女人冷笑：“既然你這麽好奇，那我就告訴你。”
過去，她不是這個樣子的。
年輕時候的女人，也是個眉清目秀的漂亮姑娘。
在二十二歲的花樣年齡，她遇到了一個男人。
是一個能讓她奮不顧身將一切都交出去的男人。
他們在一個花開的季節相愛了，然後在花落的季節結婚了。
男人說：“你相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愛你一輩子，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
她點頭，深信不疑。
婚後很短暫的時間內，他們很甜蜜。
早上，男人會做好早餐，在晨光之中，喚她起床。
中午，他會來接她吃午飯，就算是一碗拉麵，一份米飯也是人間美味。
晚上，他還是會來接她，兩人牽著手去市場。
他問，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她說，你做什麽我都吃。
隻是好景不長，有一天，女人起床，覺得胃裏不舒服，跑去了洗手間抱著馬桶吐了很久。
“老公，老公……”她很不舒服，喊了很久，都沒有人回應。
男人今天沒給她做早餐。
她忽然想起，他已經很久沒有早上喚自己起床，在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說一句，快吃，要涼了。
“老公？”吐得有點嚴重，她拖著虛軟無力的身子，出了臥室。
家裏靜悄悄的，男人不在。
她給他打電話，沒人接。
女人沒辦法，實在不舒服，隻能獨自去醫院就診。
結果出乎她的意料，結婚半年了，她懷孕了。
她記得不久之前還跟男人討論過孩子的事。
“老公，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一個像你，又像我的寶寶，小小的一個，很可愛。”
“那我們生個寶寶好嗎？”
“好，你決定，我都聽你的。”
現在她真的有了孩子，所以男人會很高興吧？
然而她回家等，等了一天，男人都沒回來。
她打電話給他，沒人接。
到了半夜，男人回電話了。
女人興衝衝的：“老公，我跟你說，我今天去醫院了，你知道嗎，我懷……”
不等她說完，男人道了一句“對不起”。
女人愣了：“為什麽要跟我道歉？”
男人沉默了很久。
她追問：“老公，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有事咱們可以商量，你告訴我，我能幫會幫你的。”
男人繼續沉默。
電話那頭，他的呼吸聲那麽近，但女人卻覺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終於，男人說話了：“老婆，我們離婚吧。”
在那一刻，女人覺得世界都要塌了：“為什麽，我們為什麽要離婚？不是好好的嗎？你還記不記得，你還在給我做早餐的，你說過你愛我的！”
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那一句“我愛你”，男人已經很久沒說了。
甚至她引以為傲的做飯，家務，都久遠的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
男人不說話。
或許是念著一份愛意，他不忍心把實話說出來。
女人不放棄：“老公，你回來吧，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你知道嗎，我懷孕了，我去醫院查過了，真的懷孕了，我有我們的寶寶了，你不是很喜歡孩子嗎，你忍心扔下我跟孩子嗎？”
男人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你……你真的懷孕了？”
女人眼裏含著淚，說話都帶著哭腔。
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籌碼：“是，我懷孕了，檢查的單子還在家裏，你回來，你看看啊，醫生說了，我懷孕了，兩個月了，我們馬上有自己的寶寶了，我們一起照顧他，看著他長大，不要離婚，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男人的心，在這一瞬間動搖了。
他思考了很久，答應了：“好，我現在回來，你在家等我，哪兒也別去。”
女人抹了一把眼淚：“我知道，我就在家，你一回來就能看到我。”
他遵守諾言了。
天亮的時候，男人回來了：“老婆！”
女人坐在客廳裏，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
他的影子印在眼裏，就在那一刻，她的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老公！”
男人走過來，像是當年戀愛時候一樣，緊緊的抱著她：“你真的懷孕了嗎？真的嗎？”
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女人窩在他懷裏，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似的：“真的，我懷孕了，醫生說兩個月了。”
“好，好……”男人嘴裏嘟囔著，情緒緩過來了，他說，“老婆，我錯了，以後我們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
女人信了，拚命點頭：“好。”
說到這裏，女人看了趙妮一眼：“你知道嗎，當時我真的相信他，我覺得他不會騙我，我甚至不想問他之前為什麽要跟我提離婚，隻要他留在我身邊，什麽都不重要。”
她摸了一下臉上的傷疤。
掌心的皮膚磨蹭上去，是粗糙的手感。
“可是，他還是騙了我，他說不分開了，不離婚了，最後還是拋棄我了。”
趙妮問：“為什麽？”
女人的眼睛裏迸發出濃烈的恨意：“因為許洛顏！是她慫恿我丈夫私奔，是她讓我丈夫拋棄我和孩子！”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時，女人已經懷孕五個多月了。
為了留住丈夫，她改了過去什麽都不做的習慣，除了做飯洗衣，家務也全部包攬。
每次去菜市場，那些熟悉的攤主都會問：“喲，今天沒瞧著你老公啊？”
女人笑眯眯的，回答：“他單位裏忙著呢。”
哪裏忙？
男人在家裏看電視。
攤主不知道實情，誇了一句：“你啊可真是一個好老婆，挺著這麽大的肚子還自己出來買菜，我家那個兒媳婦，肚子還沒起來，就整天躺在家裏，跟大爺似的。”
女人聞言，笑笑，不回答。
心裏滿滿的苦澀。
不懂事行嗎？不做個好老婆行嗎？
如今她隻有自己做好，才能留住男人在身邊。
但是無論她做得再好，男人還是會挑剔。
因為她已經不是他心裏的那個人了。
“現在基圍蝦那麽貴，怎麽買這麽多？”
“我突然想吃了。”
“懷孕了就這麽矯情？頭幾個月也沒見你這麽挑嘴。”
“我也沒天天買，就是偶爾這麽一次。”
“下次別買這麽貴的，我不挑吃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就在她以為所有都恢複平靜的時候，有一天，男人在家裏收拾東西。
她買菜回家，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問：“老公，你在幹嘛呢？”
男人收拾好了，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提著出來：“對不起，我想一想，還是決定離婚。”
女人手裏拎著的菜“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抓住了男人的手：“為什麽啊，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
他撥開了她的手，一點都不溫柔：“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而且她會給我生孩子。”
這個時候，女人才知道，原來上一次男人提出離婚，是外麵有別的女人了。
滾燙的眼淚砸了下來。
若是過去，男人一定心疼的過來哄她，但是現在，在他眼裏，她隻看得到冷漠。
“你對我沒有感情可以，但是孩子呢，孩子怎麽辦？”她挺著滾圓的肚子，因為懷孕，臉上失去了少女時期所擁有的膠原蛋白，也因為操心和恐懼，膚色發黃，身形變胖，和結婚之前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男人閉口不提孩子，隻說外麵的女人：“她說，我喜歡孩子，她會給我生。”
女人絕望了。
都說孩子是婚姻的紐帶。
不是的，一個男人隻要不愛你，就算你懷的是他的親生孩子，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老公……”
“我先走了，這個房子留給你，離婚協議我會找時間跟你商量，談妥了，咱們就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
走出門口之前，男人還補了一句：“或者你還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關於經濟方麵的，我能滿足的盡量滿足你，至於孩子……你是生下來也好，打掉也好，都隨你。”
當初得知她懷孕時候的驚喜，如今變成了一句冷冰冰的“都隨你”。
“嘭”的一聲，大門關上了。
女人笑了：“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笑得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