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舉報人
三十分鍾後，小李開著車子來到了跟舉報人約定的地點，一家位於鬧市區附近的咖啡廳。
可是當小李來到這的時候，卻發現宋依秋居然已經到了。
“宋隊？你怎麽會在這？”
宋依秋見到小李忽然出現也是一愣，“小李？你來這裏幹什麽？”
小李一臉詫異地說道：“我接到舉報電話，說是有人要揭發劉哲過去涉嫌以權謀私，就約在這裏。”
“劉哲？那個醫療器械鑒定機構的負責人？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調查過了嗎？”
“那個時候咱們隻是查了一下他的工作記錄，那家夥把表麵做到滴水不漏，根本查不到什麽。”
“這個人據說是當時跟劉哲合作過，並不是醫療器械鑒定公司的員工。”
宋依秋聽罷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我是正好查案從這裏經過，也沒什麽事。”
“那宋隊，要不你先忙著？”小李說罷便不再耽誤宋依秋。
宋依秋猶豫了片刻，隨即說道：“反正我來都來了，不然就直接跟你一起看看。”
“那也行。我估摸著人也快到了。”
隨即小李和宋依秋兩個人便找了一張靠在角落比較隱蔽的空桌前坐了下來。
宋依秋原本準備帶回局裏的咖啡，也變成了現在她給小李和舉報人準備的飲品。
過了差不多五分鍾，一名年紀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從咖啡廳的門口走了進來。
宋依秋打眼一看，這女人走路帶風，麵相看起來很隨和，頗有點在商場上久經沙場的幹練勁兒。
這女人的觀察力也不一般，掃了一眼就認出了小李和宋依秋，直接向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李警官吧？”中年女人笑著說道。
小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與她握了握手，“哦，我是刑偵支隊的，你叫我小李就行，這位是我的同事，宋依秋，網安支隊的隊長。”
“哦，宋隊長你好。沒想到你們這麽大的陣仗。我叫韓爽。”
“韓女士，坐！”小李伸手對著二椅子示意了一下。
司機小李和宋依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看樣子您也是大忙人，那我就不耽誤時間了，直奔主題，我接到消息說你要舉報劉哲？”小李說道。
宋依秋坐在一旁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小李在走流程。
韓爽麵露一絲尷尬之色，說道：“其實吧，劉哲人都已經死了，按理說人死賬消，我不應該這麽不依不饒地再反捅他一刀，但是我在微博上看到了征集通告，這才知道原來這後麵還有這麽多的隱情，就想著能不能幫咱們警方提供一點線索。”
“韓女士，這件事其實我得跟你解釋一下，這個征集通告並不是我們龍潭市局發布的，隻是一些熱心網友想要幫助我們破案，私自發布的，我們其實並不是很支持這種做法。但既然你真的有消息要舉報，我們自然是歡迎的。”
韓女士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嘛，警察同誌個個神勇，應該還輪不到我們小老百姓來操心。”
“我其實也沒別的什麽東西，就是手裏一些文件，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
韓爽說著便從自己的菜籃一般大的挎包裏掏出了一個文件袋，放在了小李麵前的咖啡桌上。
小李看到這東西，眼睛便是一亮，立刻接了過來。
“這裏麵八年前我們公司跟劉哲合作的時候，我們財務總監記下的一些賬目，但事先證明，這賬目跟我沒有關係，隻是我意外發現的。”
“我們之前的這家公司是做二類醫療器械的，經常會跟醫療鑒定機構的人打交道，而且劉哲所在的這個機構也是國內比較權威的，聯係也就更密切一點。我們公司當時的鑒定工作，也都是交給他們的。”
“你領導現在不在了嗎？”小李說道。
韓爽低頭看了看咖啡桌，隨即說道：“我們領導因為賄賂相關部門的問題被抓進去了，後來在監獄裏心髒病發人就沒了。”
“那你的這份資料，當時沒有被收上去嗎？”
韓爽笑了笑，“這個東西在當時其實起不到什麽重要的作用了，因為這點東西跟我領導所犯的那個罪過，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警方這邊也沒查到我這，我也沒太當回事兒就這麽一直扔那裏了。”
“相關領導不發話，我上去顯什麽能耐？最後同事們再說我背後捅刀子，我可就不好做了。”
“當時因為我知道我們領導跟劉哲私下關係很好，經常會幫助劉哲攬些商業合作，然後兩個人從中分成。”
“因為我是財務部的，這件事也聽過一些風聲。我們公司的大領導之後就讓我們財務部的部長幫忙做了一個私賬，專門用來記錄他跟劉哲的合作往來，其中也有關於我們公司的一些貓兒膩，然後可以跟著分點甜頭。”
“所以這份賬目並不在公司，而是在我們財務總監的手裏。”
“我們公司大領導後來因為分贓不均跟劉哲鬧掰了，這本賬也就被他藏起來了。後來就東窗事發，我們大領導被爆出賄賂的事情，之後就連帶著我們財務總監一起進去了，但是這本他和劉哲的賬目卻沒有被發現。”
“我也是後來幫助整理辦公室的時候意外發現的，因為覺得以後可能會有點用，就沒有扔。沒想到現在真的用上了。”
小李接過賬本仔細翻了翻，看到上麵的確是記錄了一些相關公司的商業合作信息，還有賬目列表，甚至連金額都寫得清清楚楚。
但正如韓爽所說的，這的確是一個私人賬目。
這個領導跟財務部總監想來也是死黨，否則這種事怎麽會讓外人知道，並且還跟著分一筆。
“這裏麵，都是八年前的賬目，有沒有更久一點的？”小李問道。
韓爽皺了皺眉頭，隨即搖頭道：“沒有了，之前的賬目都被當時的警方收上去了，因為這本是私人的才沒有被發現。”
小李聽罷與宋依秋相視了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失望。
他們原本以為，從這份舉報線索裏麵可以找到十幾年前劉哲跟周學凱的利益往來，可是現在來看，是他們想多了。
“韓女士，您喝點咖啡，我剛買的。”宋依秋將麵前的一杯美式咖啡推到了韓女士的麵前。
“謝謝您。”韓女士將咖啡接過來，很講究地按照順序放入了砂糖和奶精。
小李對賬本進行了最後確認之後，便湊到宋依秋耳邊小聲說道：“這份賬目，現在對我們來說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了。涉及這件事的人已經被抓的抓，死的死。”
宋依秋微微皺著眉頭又思忖了片刻，隨即說道：“韓女士，你之前有提到過，是你們財務總監和大領導私下做賬，既然你們大領導已經沒了，那你們的財務總監呢？他人應該還在吧？”
“財務總監還在服刑，當時他因為做假賬，而且涉及金額比較大，所以被判了九年。”
“他叫什麽名字？”
“裴宇。”
結束了與舉報人韓爽的見麵之後，宋依秋和刑警小李便直奔龍潭市第一監獄。
既然那個公司的大領導人已經沒了，劉哲也在幾年前就死了，那可能知道一些關於劉哲內幕的，就隻有這個裴宇了。
來到監獄之後，宋依秋便按照程序安排了與裴宇的會麵。
此時小李坐在探視窗的後麵，宋依秋就站在他的身後。
而裴宇正坐在對麵的探視間裏，獄警就守在門外。
宋依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裴宇，看到他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即便是理著一頭寸發，看上去也是文質彬彬的，滿臉寫著“經濟犯”三個字。
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監獄裏麵待得時間久了，平日總被人欺負，整個人的精氣神看上去有些萎靡，眼神無光且有一絲呆滯。
小李拿起了探視聽筒，對著裴宇示意了一下。
裴宇眼神疑惑地望著小李，慢慢地將聽筒拿了起來。
“你們是誰啊？”
裴宇的身影略帶著一絲沙啞，說起話來的時候嘴角還帶著兩道淺淺的皺紋。
“我們是龍潭市局的，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了解一下。”
“問我？我都進來多少年了，你們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跟我了解呢？該說的六年前我就已經說過了。”
“我們不是為了你那些事情來的。劉哲這名字你不陌生吧？”
裴宇皺了皺眉頭，“劉哲？你們怎麽會突然提起他？”
“劉哲幾年前就去世了，但是現在我們有一起案子涉及他，想要了解一些情況。”
“我們聽說，當時劉哲跟你們公司的大領導，還有你，做了一本私人賬目？”
裴宇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憶。
片刻後，他眼睛一亮，緩緩點頭道：“哦，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這件事在跟劉哲停止合作之後，我也給忘得差不多了。賬本放在哪我都不記得了。”
“賬本現在我們的手裏，但是不怕實話告訴你，裏麵的東西並不是我們想要的。”
“你跟劉哲接觸的比較多，所以你知不知道，劉哲有沒有什麽個人習慣？比如自己記錄一些事情之類的？”
裴宇扶了扶臉上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之前聽領導說……他好像也有一個記私賬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