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孤獨行者
“當然，不管怎麽說，今天小野動手打人肯定是不對的，我代她向你們道歉。”
瘦男生的家長聽罷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這件事是我們跟你們的道歉，孩子真的不知道這個情況，因為隻是一個玩笑，我們回去之後一定嚴加管教。小野現在不在，等到時候我讓我家孩子當麵跟她去道歉。”
說罷，家長低頭看著自己孩子，在他肩膀上輕輕推了一下，“你聽到了嗎？自己卻道歉，不用我再囉嗦吧？”
瘦男生一臉不安地點了點頭，“嗯。”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之前不知道那個女同學是這樣的情況，我也代我兒子跟她道歉啊。”
這時胖學生家長顯然還是在護著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像另一位學生家長一樣當麵嚴厲批評。
既然都是自己的孩子，霍文東也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什麽。
現在他已經將小野的事情說了出來，她們如果再胡攪蠻纏，那可就是不識抬舉了。
不過霍文東也沒打算跟她浪費時間，畢竟把人揍得鼻青臉腫的是王小野，人家不再追究，這邊也見好就收吧。
但如果今天被揍成這樣的是小野，霍文東怕不是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事情說清楚了之後，那兩名學生的家長便帶著他們離開了辦公室。
老師把霍文東單獨留了下來，說道：“小野的情況，我雖然之前有聽說，具體的細節並不了解。真是沒想到，她家裏還有這樣的遭遇。我這個做老師的以後會多注意一些。”
“不過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下，小野現在學校表現出的行為有些太過孤僻，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對身邊的人總是很排斥。這樣的話是不利於她身心發展的。我們現在教育學生追求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雖然有的學生比較難管教，但學校也不希望有人掉隊。”
“你在家裏多開導開導小野，不要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
霍文東聽完老師說的這些話也表示認同，隨即說道：“我知道了。您說的這些我都了解，因為我平時工作忙，所以有時候也會疏於管教。今後有機會我會多開導開導她。”
話雖這麽說，但是霍文東心裏很清楚，王小野要是那麽容易開導，就不會是今天這樣子了。
與此同時，學校運動場邊的觀眾席上，王小野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張冰冷的長椅上，眉頭緊鎖，嘴角下撇。
她的眼睛有點紅紅的，坐下後便用手背抹了一下淚汪汪的眼睛。
忽然間，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麵前，手裏還握著一罐可樂。
王小野看了看可樂，隨即抬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你跟過來幹什麽？”
龍敏兒無奈的笑了笑，“你以為我想啊？你們家大神吩咐了，我當然得照辦啊，誰讓我現在是他保鏢兼司機。”
“呀！哭了？”
王小野立刻把臉扭了過去，再次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故作堅強地說道：“我才沒哭，不過就是打架而已。”
“王小野，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這麽能打啊？一個小姑娘居然把那個同齡男同學打得鼻青臉腫，真沒看出來。”
王小野接過了龍敏兒手中的可樂，冰冰涼的感覺從掌心流入，讓她也覺得冷靜了一點。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怎麽？大東讓你來當說客安慰我的？”
龍敏兒笑道：“他可沒說讓我安慰你，我也沒這個工夫跟你們青春期的小女孩糾纏，有代溝。”
“嗯，我看也是，你年紀這麽大。”
“王小野，你就是這張嘴不饒人，牙尖嘴利的，我要是男同學，我也得忍不住揍你。總是把自己偽裝得跟個刺蝟一樣，有意思嗎？”
“刺蝟總比被人欺負好。這樣別人會離我遠遠的。”
“這樣有意思嗎？沒朋友，沒愛人。不過，你現在年紀還小，談不上愛人。總之就是孤獨並不是很利於青少年的身心發展。如果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出口，非得把自己憋壞了不可。”
“風涼話誰不會說？”王小野反駁道：“你沒經曆過我的遭遇，當然沒法理解我。”
“今天算他們兩個走運，打架的時候碰到了老師。要不然今天他們絕對不會就這麽輕易離開學校。”
龍敏兒聽罷搖頭笑了笑，“你這兩下子，應該都是你家大神教你的吧？”
“她是有教過我兩招防身術，其他是我自學的。”
龍敏兒將手裏的可樂拉環打開，聽到王小野的話便忍不住說道：“呦！你還真厲害呢。那你還真是還有天賦啊。”
王小野從龍敏兒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譏諷，反擊道：“我知道你們大人覺得我很幼稚。但你們都離開學校多久了？現在的學生，跟你們那個時候可是完全不同的。有些討厭的家夥，隻要看到你露出一絲的軟弱，就會麵臨被霸淩的危險。”
“霸淩……。這個詞兒我也是很久沒有聽到有人跟我說過了。”
“我最後一次被霸淩的時候，還是當初剛剛在外留學的時候。”
“你留過學？”王小野一臉詫異地打量著龍敏兒。
龍敏兒微微一笑，“不像嗎？”
“我還以為你隻是去打拳的。”
“打拳是後來的事情。我是半路出家，也算是天才吧？”
“可當時我剛剛去上學的時候，麵臨的狀況甚至比你還要糟糕。相比之下，你就感謝我們祖國繁榮昌盛吧。這裏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你生活的地方，當時很亂嗎？”
龍敏兒關於國外的話題，有些引起了王小野的興趣，讓他繼續追問了下去。
龍敏兒露出一絲苦笑，“何止是亂？我們這些國內的留學生在外，有些時候都要擔心自己身邊的某個同學，是不是會從身上掏出一支槍來。”
“那個時候雖不能說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但是每當看到有人注視我們的眼神不對勁，那我們就要小心了。”
“還記得我們剛剛開學一個月的時候，當時我們合租的公寓裏一共有四個女生。可是其中一個比較內向，平時不跟我們來往，總是把自己用高高的牆壁圍起來的女生，突然在一天夜裏失蹤了。”
“起初我們還以為她結識了新的朋友，在他們家裏留宿。你年紀也不算小了，有些事情我不說，你應該也很清楚。”
“可是很快兩天的時間過去了。這個女生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警察找上了門，說在我們附近的某個下水溝裏，發現了一具女屍。”
當王小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龍敏兒。
龍敏兒仰頭灌了一口飲料，繼續說道：“等我們到了停屍間的時候，看到她的臉已經被人毀得麵目全非，當時把我們全都嚇傻了。”
“後來警察跟我們說，殺害她的人，是曾經有過多次搶劫前科的男青年，隻有一人作案。”
“那時候我們就在想。如果說這個女生一直跟我們待在一起，出門的時候跟我們一起走，或許就會有這樣可怕的結局了。這種萬分之一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在我們身邊。”
“在國外的某些國家，孤身一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你沒有朋友，要麽整天躲在房間裏麵不出來，否則無法百分百保證自己的安全。”
“從那之後，我們出門從來都不會少於兩個人。看到成群結隊的陌生人朝我們走過來，我們就立刻轉方向往人多或者是有燈火亮起的人家門前走，並且還要拿出自己的手機，假裝在打電話。”
“你曾經經曆過什麽，我不清楚，也無權過問。”
“但我過去經曆過的東西，並不比你輕鬆。”
“所以你後來就去學了打拳？”王小野問道。
龍敏兒點了點頭，“嗯，起初隻是為了防身，後來教練發現，我在這方麵比較有天賦，就問我有沒有興趣比賽。”
“之後我身邊總是會出現很多膀大腰圓的肌肉猛男，想要打歪主意的人，自然也就對我敬而遠之了。”
說罷，龍敏兒轉頭看向王小野，“你現在年紀還小，想要改變自己還來得及。雖然說人生一大半的時候都是跟自己相處。可是那些獨處的人，要麽成了偉人，要麽成了瘋子。你覺得，你更接近哪一個？”
麵對龍敏兒的提問，王小野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變成一個偉人，那多半就是瘋子了。
龍敏兒看到王小野不安的樣子，便笑著說道：“你需要多交些朋友，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有幾個死黨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我有朋友。”
“就是醫院的那個？”
“嗯，我覺得朋友不需要太多，一個就夠了。”
“可你能保證，這一個朋友，能陪你一輩子嗎？”
“會的！我很了解小雨。”
“那如果她這一次沒能獲得可移植的肝髒，又會怎麽樣呢？”
王小野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龍敏兒說得沒錯，如果小雨這一次沒能挺過去，她現在已經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朋友。
“要不這樣吧。”
說著，龍敏兒右手搭在了王小野的肩膀上，“我委屈點，可以做你的朋友，你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