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隻圖心裏舒坦(一更)
林淮急道:
“說到現在我也沒聽明白你到底啥意思?要說唐家惹不起,你不是安然無事?若是說胡謙在京城勢力如何,我看也就那麽回事,三弟根本無需怕他……”
“哎呀,我的意思是,就胡謙眼下這些事,傷不到他筋骨,三弟完全沒必要跟他撕破臉,他在京城的關係盤根錯節,咱們不怕得罪君子,但是小人,還是離的遠些好,那個唐家便是極好的例子,翰林院一名典籍,從八品的小官,身上有塊兒傳家的玉佩,被唐瓜子偶然間看到了,尋個機會要過來看看便再不還了,典籍硬著頭皮找到唐府,你們猜唐家如何做?”
“唐家給他銀子當做買下了?”林淮問。
郭義搖頭說:
“唐家知道讀書人認死理,便熱情的將那典籍請進府,好酒好菜招待,然後又極熱情的送出府,隨後便傳出這名典籍想要另謀高就,求到唐禦史府上,隻字未提玉佩的事,典籍又去,唐家依舊熱情,三次之後,典籍不再去了,玉佩沒要回來,人也病了。我有個朋友跟這個典籍相識,叫著我一起去探望過一次,那典籍說,在唐家門口迎進送出的時候唐家人都極是熱情,但在裏麵,連口水都未曾給他喝過,更無人上前跟他說過一句話,他隻是一個人坐在門房處……”
“等回京城之後,我一定要會會這個唐家!”林淮氣得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秦無病撓了撓額頭說:“二哥的意思我明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二哥擔心我不能一招製敵,等我到了京城後,腳還沒站穩,各種算計就來了,至少這個唐家是個不擇手段的。”
郭義慌忙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
“二哥無需擔心,你怕他們算計我,他們何嚐不怕我算計他們?我的威名不日便會在京城傳開,他們想要如何,也先要想想能如何!我並不是一個人,我身後有你們,有大長公主,有襄王爺,想要動我,需要先把你們都從我身邊撕扯開,我相信,真有那一日,落井下石的少不了!但,一開始,他們隻能小心翼翼……”
“何苦呢?”
“二哥見到剛才胡謙命隨從對百姓拳腳相加了吧?此人還能為官嗎?秦老將軍想坐收漁翁之利,看著自己的兵士一個個倒下,我便讓他也倒下!胡謙敢羞辱一心為民的宋大人,敢對百姓行惡,我不盡全力羞辱他一番,怎對得起襄王爺和大長公主給我的這根金箍棒!”
秦無病說罷,起身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突然轉頭說:
“不圖別的,隻圖心裏舒坦!”
……
胡謙在堂中坐得很是心焦,這種感覺像是隻有等著皇上召見的時候才有,他一再告誡自己要沉穩,之前已經不冷靜一次了,接下來萬不可再衝動。
胡謙府中倒是養了幾名幕僚,這次進京隻帶了一名平日裏最得力的,奈何此人年紀比他還大,在回程時沒受住趕路的艱辛,病倒了,隻能留在原地休養。
胡謙此刻很是想念這位幕僚,至少有個人商量,尤其是眼下他覺得有點捉摸不透這個小捕快。
他原本以為給個台階,那位捕快一定會下!年輕人沒見過世麵,機緣巧合之下被大長公主看中,這是何等的榮耀,一時間衝昏了頭也是有的,但,他身邊有大長公主的人,怎會不提點一二?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總要教一教他。
可秦無病沒要這個台階,胡謙之所以會衝動的說出那些無回旋餘地的話來,便是氣惱自己堂堂總督遞的台階,你一個小捕快憑什麽不下?
現在冷靜下來,他自然明白過來,隻大長公主他便得罪不起,更何況還有個襄王爺!
胡謙告誡自己,不管如何看不上這個小捕快,他身後的主子,得罪不起!尤其是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要麽有過,要麽有功,要麽功過相抵,幾十年的浮沉不就是為兒孫謀定出路,風光致仕嗎?
忍一忍,風平浪靜!
“胡總督要見我?”秦無病突然出現,打斷了胡謙的思緒。
“駙馬……”胡謙趕緊起身。
“萬不可如此喚我!不然,我又要以駙馬自居,強行做些什麽了。”秦無病笑嗬嗬的坐到胡謙對麵。
“剛才都是氣話,駙馬莫當真才是,駙馬身體感覺如何?”胡謙也坐下,一副長者的慈祥和關愛。
“差點被你氣死,好在年輕,原本想躺下歇息一會兒的,他們說胡總督要見我,無病再難受也得來!”
胡謙無奈的搖了搖頭,說:
“看來駙馬對我的誤會頗深。”
“哦?昨日胡總督是在讚譽宋大人?今日胡總督的隨從是與百姓嬉戲?”
“駙馬既然早就知道宋富是監生,便應知道西寧府尹的官位,並非宋富正途所得,駙馬可知我得知此事時有多氣惱?”
“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的,惱從何來?”
胡謙一愣。
“宋大人從未刻意隱瞞自己的出身,不然襄王爺怎會知曉?說來也是笑談,皇上的七爺爺從宋大人的名字便看出不是科舉出身,胡總督說是剛知道的,怕是說不過去吧?”
胡謙輕咳了一聲,又說:
“駙馬可知這次西寧守城之功,封賞之時必會進京,宋富有此汙點,進京後若是被人指出,便是我西南總督之責……”
“沒聽懂,胡總督是覺得讓宋大人在烈日下站上一個時辰,胡總督再羞辱一個時辰,那個所謂的汙點便不在了?”秦無病認真的問。
胡謙麵色一沉,道:“胡某誠心與駙馬言和……”
秦無病擺了擺手道:
“胡總督高抬我了,沒有大長公主和襄王爺,你認得我是誰?胡總督不是想與我言和,是想跟襄王爺,大長公主言和!宋大人則不然,他隻看我做了什麽,我也隻看他做了什麽,這便是胡總督與宋大人的區別,哦,不對,你們二人不止這一處區別,宋大人愛民,胡總督卻是會對百姓動手的……”
“這更是誤會!我隻是命隨從將百姓勸回去,他們堵在驛館門口必定會擾了駙馬和宋富休息……”
“我要糾正胡總督一個用詞,何謂勸?用言語說服為勸,動嘴便可!若有不聽勸者,自當繼續好言相勸,講明道理,也才會有苦口婆心這個詞,可胡總督的隨從怕是不配用‘勸’這個詞,他們平日自持身份,早就懶得與百姓廢話,胡總督不知?”
胡謙覺得血在往頭頂上湧,他喘著粗氣,使勁抿著嘴,生怕一不小心便口出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