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寒蘭綻放
看著貴娃子滿身密密麻麻的傷,金鐸無言點頭,開始給周貴紮針。
周貴說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其實周貴他何嚐不是如此。
貴娃子這些年遭受的苦難絲毫不比自己少,尤其是他的身體。
被摘除胰髒肝髒脾髒後,貴娃子調養時間不夠就被迫逃亡流浪,這些年睡街頭住橋洞,撿垃圾吃餿食,受盡淩辱,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最難的那一次,貴娃子因為食物中毒差點死在江城的廁所。
最慘的那一次,扒煤船被凶悍的船主直接扔進長江。
被打得最凶的一次是在星城。
那年冬天特別的冷,貴娃子實在熬不住餓去偷一家人的臘肉,被當地村民抓住以後綁在電杆上狠狠抽打,打得貴娃子皮開肉綻。
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是在雙喜城。
雙喜城夏天戶外溫度可達五十度,中暑的貴娃子加上舊病複發,在山上躺了整整六天才憑著自己一口氣撿回一條命。
自己雖然在無間煉獄受盡折磨,但在那裏,自己卻練就了一副常人無法想象得到的鋼筋鐵骨。
為貴娃子紮完針,金鐸又給貴娃子貼上藥膏,親自煎藥給貴娃子服下。
“天棒,你還是教我點本事嘛。滴答說你什麽都會,還什麽都精。”
金鐸給貴娃子點上煙低低說道:“等你好了再說。”
貴娃子躺在床上,慘白的臉微笑起來,露出隻有十來顆的牙齒顫顫說道:“老子要學功夫。老子要給老子媽媽報仇。老子要親自剮了那些雜種生吃下去。”
“一天吃半斤……”
金鐸重重點頭:“先把身體調好。總有那麽一天,我們都能報仇。”
安撫好貴娃子入睡,金鐸為貴娃子撚好被子。正要起身,滴答的小小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一雙清澈無邪的眼睛直直看著金鐸。
“鐸哥。你和貴哥報仇,要喊上我哦。”
“我出刀快,還是未成年。”
“我不怕事的。”
金鐸頭也不回冷冷說道:“你和我們不一樣。”
“你,要找到你姐姐。”
滴答不敢再說話,看著金鐸出門,手裏緊握著那把最寬的國璽刀,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
“等我找到姐姐,就和你們一起去報仇!”
“殺盡那些狗雜種!”
雨聲滴答打在黃葛樹上,又滴答滴答落下。
大雨簌簌,被擊打彎腰的玉蘭花又複撐直小小的身軀。一次又一次的抗爭中,幾朵花骨朵被無情的雨摧殘折斷跌落塵埃,卻是有更多的玉蘭花迎著淒雨奮力綻放。
花香在這一刻浸滿被雨水洗滌一空的夜空,香飄天外。
似乎受到了感召,滿院子的金銀花、茉莉花也跟著玉蘭花開放,各種清香纏繞在一起,向無情淒雨發出最強音的挑戰。
簡易培養室裏,金鐸默默看著三株寒蘭。
第一株寒蘭依舊如沉睡中的美人,花苞沒有半點動靜。第二株寒蘭白花已經長達一寸長,初具雛形的花蕊中又長出一瓣小小的白花。
第三株寒蘭是金鐸最看好的。
現在花苞已有拇指粗細,最多再等兩天就能出花。
就看你的了!
遮簾輕輕掀起,一個人悄無聲息走進窄窄的培養室。
“鐸哥!”
“還沒睡?”
“沒呢。”
湯靜雅就站在金鐸身後,靜靜看著金鐸,低垂著螓首,雙手局促捏著十指。
“去睡。”
“嗯……”
湯靜雅低低柔柔的輕輕回應著金鐸,心跳加速:“鋒哥。”
“什麽事?”
一聲鐸哥,兩隻被雨水沾濕的手就從身後抱住了金鐸,緊緊抱著金鐸腰身。
呼吸急喘,潺潺顫顫,火熱而急促。
“鐸哥!”
一具溫涼柔軟的嬌軀緊緊貼著金鐸,炙熱而滾燙。
湯靜雅玉臉不停磋磨金鐸的肩膀,用盡全力抱著金鐸,恨不得將自己融進金鐸的懷裏,嘴裏發出最悠長震顫神魂的嬌吟。
“鋒哥。我喜歡你。”
“我好喜歡你哦。”
“我給你做老婆嘛。”
藏在心裏一月之久的炙念如噴發的火山噴薄而出,帶著毀天滅地的深情盡數化作最深情的呼喚。
鼻息間盡是金鐸強烈雄壯的體味,直叫湯靜雅都快要癱了下去。
雨水被比太陽邊緣更炙熱的情感蒸幹,都快要燒化了湯靜雅。
“回去睡覺!”
“我不!”
湯靜雅將金鐸抱得更緊,哭著說道:“我是自願的。你別嫌棄我嘛。”
“我病好了,我幹淨得很。”
金鐸掙脫湯靜雅轉身要走,湯靜雅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和氣力,從正麵將金鐸緊緊抱住。
“鐸哥。你不要嫌棄我。我比不了周桉如,比不了王睿瀾,但我還是大閨女。”
“我不要你負責的。鐸哥。”
湯靜雅的粗喘和低泣混雜著少女甜甜的芬芳,瘋狂占據黑蒙蒙的粗糙培養室。
唰的下。
培養室的遮簾開啟。
大雨淋漓,瞬間就將湯靜雅全身打濕,也冷卻了湯靜雅的炙熱。
“我給你治病,不是為了這個。”
黑暗裏,金鐸的眼睛幾乎微不可見。冰冷的話語猶如一瓢冰水,讓湯靜雅瞬間化作冰人。
“我,我……”
湯靜雅嘴唇蠕動著,站在雨中猶若一朵被雨水洗去風塵遮掩了本來麵容的雪山白蓮,嬌嫩雨滴又看得人心碎。
“我不知道怎麽才能留下你。”
哀婉切切,黯然神傷,湯靜雅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玉首低垂靠在金鐸腿上,悲嗆哭泣。
“我,我,我不想要你走。”
“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麽活下去。”
黑暗中,金鐸的聲音冰冷刺骨,冷漠無情:“你會有更好的生活。想想以前。”
翌日一大早,金鐸就出了門。
一如既往的,湯靜雅從廚房刨出來,將包子塞在金鐸懷裏。
站在廢品站的門口遠眺金鐸消失,再回首來,已是珠淚如雨。
太陽一出來,那燥人心煩的雨也停了。沒一會,酷熱再次籠罩大地。
在城門洞溜達了好幾圈,騎著空三輪直撲老宅。
整整四天沒來,老宅四周又變成另外一幅模樣。
入眼之處盡是狼藉,挨著四鵬居周圍成片連片的老房子悲壯倒下成為廢墟。
放眼望去,視野雖然開闊了數倍,卻是一片淒涼。
方圓數百米內,地質隊和進出口公司兩棟最高建築物頑強執拗的挺立在雨中,默默守衛著四鵬居。
在這片區塊內,僅僅隻剩下這三棟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