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親生父親
第二百零一章
在曲連城換好朝服準備進宮的時候,曲靈栩也回到了蒹葭院,雖說曲連城回府一事沒有大肆張揚,但這些日子整個將軍府都在曲靈栩掌控之中,自然有她的耳目靈通,可惜雲意派去報信的人沒有找到曲靈栩,這才讓她穿著男裝被逮了個正著。
見曲靈栩臉色陰沉不鬱,雲意還以為她是因隨意出府一事被曲連城訓斥了,連忙遞了盞燕窩過來,輕聲安慰道:“主子,老爺一向偏疼二小姐,這您是知道的,有二小姐在旁挑撥,對您自然會挑剔些,您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挑剔?”曲靈栩接過燕窩喝了一口,有些自嘲地輕嗤道:“這回你可說錯了,我這位父親不僅不挑剔,而且對我滿意的很,否則,又如何會想著將我送進宮侍奉皇上呢?”
進宮?
曲靈栩不疾不徐的話如同驚雷炸響,讓雲意瞬間花容失色,隻見她向後踉蹌了一步,手中端著的點心亦跌落到地上,隨後衝口而出道:“主子,您如何能進宮?”
以皇上的年紀,做主子的父親都綽綽有餘,更何況,主子明明心有所屬啊!
這個消息不僅差點讓雲意驚掉了下巴,隱在暗處的淩霄淩雲更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郡主對自家主子來說,就像眼珠子一樣重要,別的男人別說搶人,就是多看一眼,都要付出相當嚴重的代價,曲將軍竟敢把郡主當成玩物一般送入宮中,簡直是……
他們就靜靜看著,曲將軍如何把自己作死。
曲靈栩原本心情極差,但看著雲意和淩霄幾人的反應,卻突然生了頑意,隻見她徐徐喝著燕窩,懶懶道:“進宮不好麽?沒準兒還能混個貴妃當當。”
“主子,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有心情開玩笑!”見曲靈栩這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雲意急的都快哭了,甚至都顧不上主仆尊卑,直接把曲靈栩正喝著的燕窩奪了過來,催促道:“您快想個法子啊,實在不行趕緊讓淩霄去通知冷世子也行,萬一皇上下了旨意,一切都來不及了!”
想想要在皇宮裏過那種不見天日的生活,雲意就覺得生不如死。
“放心吧,皇上不會同意的。”曲靈栩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隨後順手將發上的玉簪拔了下來,瀉下一片青絲,“秀女進宮,都要嚴格驗看生辰八字,生怕有人跟皇上命數相克,影響了國家運勢,拜許氏姐妹所賜,本郡主命中帶凶,是不祥之人的流言在京中傳了十幾年,皇上想必早有耳聞。”
曲靈栩的解釋並沒能讓雲意安心,反而更加憂慮道:“話雖如此,但這幾個月來,主子屢次立下奇功,之前那些流言蜚語已經漸漸被人淡忘了啊!”
有誰會相信一個不祥之人能夠治得好瘟疫?
“淡忘是暫時的,隻不過沒有人提醒罷了。”曲靈栩唇角微勾,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你說,如果曲大將軍剛提議讓本郡主入宮,朝中就出了大事,比如說有人查明這場敗仗原本就是曲大將軍故意為之,隻為了跟陳秀城裏應外合,皇上會不會相信他心懷叵測呢?”
記得那什麽算命先生說過,她嫁的夫君地位越高,命中凶煞所帶來的影響就越嚴重,曲連城明知道曲靈栩命數如此,還隱瞞事實讓她進宮侍奉,這無異於想要讓大夏亡國。
至於事實是不是如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聽說過,這就足夠了。
“主子您的意思……”雲意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曲靈栩,見對方神色正常,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方才用顫抖的聲音繼續道:“主子,通敵叛國可是滅九族的大罪,若真如此,您勢必也是要被連累的,到時候……”
“若尋常情況下,本郡主自然是要受到連累,但是……”曲靈栩明亮的眼眸中滿是冰冷,“如果本郡主大義滅親,為了國家利益將曲連城的惡行上達天聽,那是不是大功一件呢?”
據曲靈栩所知,曲連城為了挽回全軍盡毀的噩運,的確暗中傳信件給陳秀城議和,為此還承諾了不少誘人的條件,隻是陳秀城為人高傲自負,不曾答應罷了,左右曲連城也不是那種‘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的忠義之士,背個差不多的黑鍋,倒也不算委屈了他。
“主子,您……您真的要這麽做麽,老爺就算對您有諸多苛刻之處,但他終究是……是您的親生父親。”雲意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勸慰道。
古代女子,從一出生就被灌輸了三從四德的思想,把父親和丈夫看的比天還大,哪怕受到再多不公平待遇,也會選擇逆來順受,從不敢反抗,陳氏就是個典型的例子,所以,雲意接受不了曲靈栩‘大逆不道’的行為,也沒什麽難理解的。
“父親?”曲靈栩起身坐到梳妝台前,一邊用玉梳梳著頭發,一邊輕嗤道:“如果他真把我當成女兒看待,就不會縱容許氏和曲鳳衍欺辱我們母女多年,更不會在我感染瘟疫之後,不積極救治,而是焚屍滅跡,如今更是不惜斷送我一輩子的幸福,來保全他的權勢?”
不錯,是曲連城把原主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但同樣也是他親手斷送了原主的性命,如果不是自己機緣巧合之中穿越而來,早在幾個月前,原主就被那場大火燒成灰燼了。
從那一刻起,她這條性命隻屬於自己,所有想利用她,算計她,陷害她的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曲靈栩的話讓雲意一時陷入沉默,因為對方說的都是事實,她根本反駁不得,也無從反駁。
見雲意有些頹然,曲靈栩轉身拉過她的手,淡淡笑道:“孔夫子曾經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可見即便是聖人,也不會一再容忍別人傷害自己,更何況咱們這些普通人,他們不過是自嚐惡果罷了。”
“主子說的是,奴婢明白了。”雲意反握住曲靈栩的手,一字一頓道。
雖然開始有些難以接受,但雲意卻不得不承認曲靈栩說的字字在理,如果幾個月前,曲靈栩被燒死在那場瘟疫中,曲連城絕對不會因為失去一個女兒而有絲毫傷心難過,就如同現在,他絲毫不在意陳氏的死一樣。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好人,如今時局凶險,後麵每走一步路,都會有人付出血的代價,你如果不能明白這一點,跟在我身邊的日子會很煎熬,倒不如……”
“主子,您不要趕奴婢走!”未等曲靈栩把話說完,雲意已是直直跪了下去,一字一頓道:“奴婢雖然愚笨,卻也從小就懂得忠心二字,奴婢這輩子哪裏也不去,就一直侍奉在主子身邊。”
“我沒有要趕你走,隻是許多事情,終究還是要你自己想明白。”曲靈栩抬手將雲意扶起來,淡淡笑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也沒有誰能夠一直是誰的依靠,你跟在我身邊,就等於時時刻刻置身於危險的漩渦之中,若沒有足夠決絕的心智和定力,很難保全自身。”
她接下來要走的路凶險無比,絕不能行差踏錯一步,而雲意作為她身邊最信任的大丫鬟,必須要有足夠堅毅的心智,還要絕對服從命令,否則是萬萬不行的。
雖然那些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時難以改變,但她相信以雲意的聰慧,應該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會拖累您的。”這般說著,雲意擦了擦眸中的淚水,繼續道:“奴婢有一個請求,還請主子答應。”
“你想說什麽,盡管說就是了。”
雖然這麽說,但當曲靈栩知道雲意想跟淩霄學習武功時,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要知道學武最講究功底,基本上都是童子功,像雲意這樣的成年人從頭學起,要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畢竟,冷元勳可不會幫她灌輸內力。
見曲靈栩的目光有些遲疑,雲意再次跪下,一字一頓道:“主子,奴婢時常陪伴在您身邊,若一直如現在這般手無縛雞之力,不僅不能保護您,還會讓您處處受到牽製,實在罪該萬死,所以,奴婢一定要學武。”
上一次的危險境遇還曆曆在目,若不是考慮到她的安危,曲靈栩完全有能力逃脫,而不是被陳秀城挾持走。
她這個丫鬟,實在沒用的很。
曲靈栩雖然有些不忍,但卻不得不承認雲意說的是實情,若沒有半分防身之計,對她對自己,都極其不利。
畢竟她不可能如這個年代大多數主子一樣,視身邊丫鬟的性命如草芥。
這般想著,曲靈栩點點頭,“既是要學,就要好好學,你可要做好吃苦受罪的準備。”
“主子放心,奴婢什麽都不怕。”怕曲靈栩不相信,雲意抬起頭來,鄭重地與其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