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協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年紀大了?


  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陳秀城每說一個字,冷元勳臉上的神色就多陰冷一分,直至黑如鍋底。至於曲靈栩?戲演足了,自然沒有必要再跟陳秀城多糾纏,隻趁勢脫離對方的束縛,默默退到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陳秀城如何作死。


  這家夥在京城堂而皇之地把自己擄走,已經無異於在太歲頭上動土了,如今冷元勳追過來,他就算乖乖跪地認錯,都注定討不到任何好處,更何況還這般哪壺不開提哪壺。


  雖然本尊從未提及過,但京城中誰不知道冷世子最在意自己的絕世容顏,連一根小小的細紋都不能看到?竟然說他年紀大了,簡直活的不耐煩。


  見曲靈栩隻是稍稍氣自己一下,還沒打算徹底把自己氣死,冷元勳眼眸深處那一抹‘小委屈’總算慢慢消散,但這隻是對曲靈栩一個人的,‘始作俑者’陳秀城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隻見冷元勳動作優雅地緩步上前,旁若無人般地在主位坐下,之後方才挑動劍眉,用帶著陰鬱森冷氣息的語氣淡淡道:“陳教主如今是皇上心裏第一要緊人,若本世子將您請去勤政殿坐坐,想必是大功一件。”


  陳秀城背後就算有身份再貴重的神秘大咖支持,但在這京城之中,也斷然無法跟冷元勳相抗衡,更何況還是在如今這種身份暴露的情況下,說一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不為過。隻是,這‘魚肉’既然敢跟‘刀俎’叫板,自然是有不怕死的資本,主位被冷元勳先一步坐了,陳秀城又不甘居於人下,自然不會再去坐其他椅子,隻清逸地斜倚在塗著紅漆的承重柱上,微微眯起詭譎的深眸,毫不畏懼地跟冷元勳對視一眼,一字一頓道:“本教主一屆江湖草莽,能得世子抬舉,進皇宮遊覽一圈,自然是好的,隻是……待見到皇上之時,本教主一個激動,將世子在江陵故意對本教主網開一麵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若是牽連淮陽候府滿門被抄斬,隻怕是不太好呢。”


  “你以為皇上會相信?”冷元勳眼眸微眯,淡淡道。


  當他是從小被嚇大的?

  隻要他不願意,即便到了禦前,也有一百種讓陳秀城無法開口說話的方法。


  “當今皇上有多麽自私冷血,刻薄多疑,世子想必比我更清楚,他或許不完全相信,但卻絕對會懷疑。”陳秀城似乎察覺到了冷元勳眼眸中的不屑,如此說了一句,又似笑非笑地補充道:“當然,本教主不過爛命一條罷了,如果能犧牲自己,為世子爺換個錦繡前程,也算死得其所了。”


  陳秀城之所以說出這番話來,自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篤定冷元勳不敢真拿他怎麽樣,然而,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冷元勳在以手支額,仿佛深思熟慮了一番後,竟真的點了點頭,淡淡道:“陳教主這麽有誠意,本世子若再推辭,豈不是太不給麵子了,淩清,把人拿下!”“是!”冷元勳話音剛落,隱在暗處的淩清等人已迅速翩身而下,把陳秀城團團圍住。曲靈栩被劫走,冷元勳自是怒不可遏,他們這些暗衛又何嚐不是憤怒異常,這……這簡直是他們職業生涯的恥辱,如果不能扳回一局,日後要如何在同行間立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麽?

  陳秀城的人?

  不好意思,早在冷元勳進門之前,他分布在京城各處的屬下,包括這座院子的守衛,都已經全部被控製住了,可以說,他現在完全是在孤軍奮戰。


  雖然知道冷元勳不過是想給陳秀城一個教訓,不可能真的要了他的性命,但曲靈栩還是默默在心裏為對方點了一排白蠟燭,就這陣仗,不會死,但脫幾層皮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腦海中的念頭還沒有閃完,淩清幾人已是將陳秀城團團圍住,陳秀城能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將紅蓮教發展壯大到如此彪悍的地步,自然也不是弱不禁風之人,隻見他輕輕一甩袖子,輕而易舉就將暗衛們殺氣騰騰的力道卸掉了大半,整個人則是快速盤旋而上,一邊應付緊追其後的暗衛,一邊將藏在袖中的信封朝主位的方向扔過去,不滿地大喊道:“冷元勳,你還動真格的啊,我可沒傷你女人一分一毫!”


  “如果栩兒少了一根頭發絲,你以為自己還有命在這裏廢話?”冷元勳左手微微一動,那封飄在半空中的信就好像有了生命那般,穩穩地飄到他手中。


  上次助陳秀城逃脫時,他曾暗示過讓對方調查慕容璃鑿潰江陵河堤壩的證據,想必這信封中放的,自是跟這件事有關的東西。


  這邊,冷元勳打開信封,慢悠悠地看著紙上的字跡,至於另外一邊的陳秀城,可就沒有那麽自在了,雖然沒有冷元勳的命令,淩清他們不會使殺招,而且以他們單個人的實力來看,也奈何不了陳秀城,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跟七八個頂級暗衛纏鬥的滋味,那是相當‘酸爽’,‘酸爽’到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分心,否則等待自己的就是被擒獲的結局。


  “冷元勳,你不要太過分了!”他今天是來求合作,不是打架的,雖然總有一天會對上,但絕對不是現在。


  見陳秀城的聲音明顯比之前急促了許多,樣子也有些狼狽,冷元勳淡淡擺手,淩清等人雖然一百個不願意這樣輕鬆地放過陳秀城,但礙於主子的吩咐,隻得收招,全部退到不起眼的暗處。


  “聽聞陳教主武功高強,今日機會難得,自然要讓本世子的暗衛們領教一下。”冷元勳隨手將展開的信紙疊好,放回到信封中,方才指了指自己左手邊的座位,示意陳秀城坐下,“陳教主這般睿智,自然有許多辦法將這封信呈到皇上麵前,又何必先拿來給本世子過目呢?”


  說到這裏,冷元勳的手不覺用力握住桌角,手背上青筋爆現。


  朝中官員人人道陳秀城是亂臣賊子,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可陳秀城就算再狠厲,也不曾視無辜百姓的性命於不顧,可是身份高貴的二皇子,自幼受百姓賦稅得以錦衣玉食的陵王殿下,卻為了自己爭權奪利的私欲,致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賊子?


  陳秀城將冷元勳的舉動看在眼裏,卻並未多說什麽,隻冷笑一聲,“世子以為在咱們這位皇上眼中,區區百姓的性命有多重要?隻要慕容璃的存在,能夠將朝中的勢力平衡下來,他無論做什麽,皇上都不會追究的。”


  若不是想清楚了這一點,他直接拿著證據去威脅慕容璃就是了,又何必繞這麽多彎子。


  對於陳秀城的話,冷元勳自然是認同的,彼此都是聰明人,無需再多說什麽,短短眨眼的功夫,隻見冷元勳手中像變戲法似地多出一個跟陳秀城那個並無二致的信封,淡淡道:“你想要的東西在這裏,但本世子有兩個條件。”


  要戰勝一個軍隊,並不一定非要在戰場上,慕容璃的把柄雖然暫時還用不得,但對他手底下那些個副將卻沒有這些忌諱,以冷元勳的實力,抓幾個人的把柄並不是什麽難事,而有了這些,他們就絕對不敢在前線做更多無謂的糾纏。


  能建功立業自然是好事,但也要有命享受那些個榮華富貴才行,不是麽?

  “哦?世子倒是說說看。”陳秀城微微挑眉,語氣中帶有一絲淡淡的不悅。


  這冷元勳的要求還真是多。


  “其一,速戰速決,絕不拖遝;其二,要慕容璃的性命。”之前出於多方因素的考量,他還想留慕容璃多活些時日,但目前時局有變,北曆很可能趁著大夏國內亂的機會出兵來襲,一旦他們有所動作,再多的兵力糧草都不夠應付這內憂外患的持久戰,更別說如今國庫已是空虛到捉襟見肘。


  要慕容璃的性命,陳秀城求之不得,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但‘絕不拖遝’可就不好說了,畢竟朝廷這次派出的可是足足二十萬兵力,就算慕容璃這個主帥是傻子,他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對方主力全部消滅掉。


  所以,‘不拖遝’隻是隱晦的說法,冷元勳想要表達的真實意思,是讓他在取下慕容璃的性命後就保存實力,甚至撤退防守,不再積極抵抗。


  這無疑不符合陳秀城的性子。


  “我要的,可是這片大好江山,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放棄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陳秀城劍眉微蹙,眼眸中閃爍著似有似無的怒意。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陳教主想要的是一片能夠自己當家作主的江山,而不是做北曆人的走狗吧?”冷元勳並不打算再跟陳秀城多說什麽,冷冷丟下這句話後,起身來到曲靈栩身邊,溫言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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