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肖振漢的年夜飯

  時間過得真快，肖振漢和宋雅迎來了第二個除夕夜。


  宋雅一邊準備年夜飯，一邊問道：“肖大哥，你來夢想之都已經五年了，難道就沒有想過衣錦還鄉嗎？”


  肖振漢苦笑道：“小雅，我也曾想過衣錦還鄉。可我怕我一旦離開了夢想之都，再回來已是物是人非的結局。”


  肖振漢其實很清楚，他若是離開了雅漢公司，很多關係就會脫節，很多事情就會脫離掌控。故而他的堅守，可以讓雅漢公司的員工衣錦還鄉。而他則是需要借助這個難得的機會，同供應商和客戶聯絡感情，加深合作。同時抓緊時間思考公司來年的戰略方向。


  員工可以休假，因為他們隻是執行者，有方向才能前進。


  肖振漢作為製定戰略方向的唯一人選，就隻能在春節期間複盤過去一年的得失，同時擬定新的一年的工作計劃。


  待到新年開工之日，他必須要把一份成熟的計劃交到各子公司的經理手上。


  肖振漢說道：“小雅，這樣的獨立思考機會，可遇而不可求。更何況衣錦還鄉的人，更容易受到小富即安的思潮影響。到時候返回夢想之都，還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恢複狀態。作為創業者，心態很重要。若是不小心就把心態搞崩了，估計新年的第一季度也就完了。”


  肖振漢其實很清楚，衣錦還鄉在享受榮耀的同時, 也會受環境的影響削弱鬥誌以及變得狂妄自大, 以至於不知天高地厚。


  當一個人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的時候，結局就有些不妙了。


  肖振漢自忖無力抗拒衣錦還鄉有可能引發的思想滑坡, 再加上需要時間打理自己的思維方式，於是就放棄返鄉，留在公司琢磨發展方向。


  宋雅並沒有打擾肖振漢，而是把買回來的一大捆香菜洗淨切碎, 裝了滿滿的一個大碗。


  當遠處山村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起的時候, 鍋裏的水也開始翻滾了。


  宋雅熟練的把麵放入鍋中，用筷子攪拌起來。


  翻滾的水推動著麵條來回翻滾，宋雅望著鍋裏的動靜，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三分鍾後, 宋雅將洗淨的生菜放在碗底, 再把煮熟的麵條放在上麵，然後澆上兩勺麵湯，扭頭喊道：“肖大哥, 吃飯了！”


  書房裏的肖振漢聽到宋雅的聲音，忙放下了手中的筆，停下了尚未完成的計劃，大踏步的走進了餐廳。


  宋雅一邊讓肖振漢洗手，一邊拿起裝香菜的大碗，將1／3的香菜放進了對麵的碗裏，居然還冒尖了。隨後，她又往自己的碗裏扒拉了1／3的香菜, 心滿意足的嗅著被熱湯熏騰的香菜獨有的味道。


  宋雅望著滿碗的香菜, 激動不已的說道：“肖大哥，我們終於過上了香菜隨便加的日子, 原來幸福竟是如此簡單？”


  肖振漢習慣性的坐到了宋雅的對麵, 望著完全蓋過麵條的香菜，忍不住的感慨說：“是呀, 生菜墊碗底, 香菜隨便加。當初你我對幸福生活的憧憬, 如今總算是實現了。”


  宋雅激動的說道：“肖大哥, 其實吃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一起實現了當初的夢想, 還能有機會一起麵對麵的吃年夜飯。我覺得老天待我真的很好，當初的那碗麵, 讓我記憶猶新。今晚的年夜飯，讓我心意難平！”


  肖振漢說道：“小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若是想好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隻不過……”


  宋雅搖了搖頭，拒絕了肖振漢的請求，她固執的說道：“肖大哥，我宋雅就是想贏, 也要贏得光明正大。若是這個時候得償所願，我便是趁人之危, 你讓我如何有勇氣麵對你？”


  肖振漢喝完最後一口麵湯，溫和的說道：“那就麻煩你收拾一下，我先回書房把新的一年的工作計劃趕製出來。”


  肖振漢說完, 便逃離了餐廳。


  宋雅望著肖振漢落荒而逃的背影，張口就想挽留，卻被腦海裏的最後一絲理智給強行斬斷了。她不斷的安慰自己, 兩年都已經等了，可不能急功近利。


  可是朝夕相處的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宋雅已經攢下了太多的相思，她快要忍不住了。


  特別是肖振漢那肯定的眼神，讓她有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想法。


  收拾完餐廳之後，神情恍惚的宋雅撥通了宋老爺子的電話，她忍不住的問道：“爺爺，都已經兩年了，為什麽還不允許秦天香她們跟肖大哥見麵？”


  宋老爺子問道：“丫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宋雅一聽到宋老爺子的聲音，眼淚的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哽咽著說道：“爺爺, 抱著金元寶討飯的日子，實在是太煎熬了。”


  宋老爺子笑道：“你想怎麽做, 就可以怎麽做，反正老領導把機會給了你, 就不會判你犯規！”


  宋雅卻道：“剛才肖大哥也承諾給我一個交代，被我拒絕了！”


  宋老爺子調侃道：“到嘴的肥肉都被你放跑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呀？”


  宋雅固執的說道：“爺爺，我想要贏，卻不敢趁人之危。秦天香可以做到的事情，咱老宋家的人也不能輸。”


  宋老爺子怒道：“傻瓜，贏就是贏，輸就是輸，至於用了什麽手段，不要在意那些細節！秦老三可以不講江湖道義拿結婚證拴人，你也可以趁虛而入立於不敗之地嘛！”


  宋老爺子可不想輸給秦老爺子，幹脆給宋雅出起了餿主意。


  宋雅不肯聽，直接說道：“爺爺不必再勸，我意已決。若是堅持到最後我還是輸了，那我也不會後悔。”


  宋老爺子無奈，隻得掛斷了電話。


  宋雅放下電話，趴在床上痛哭了起來。她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不敢讓肖振漢聽見。


  書房的燈依舊亮著，肖振漢手中的筆龍飛鳳舞，一個個方塊字躍然紙上。


  他沒有回頭，卻能感覺到宋雅熄燈的動作。


  他知道房門沒有關，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


  可肖振漢並沒有動，手中的筆依舊在不停的擠出新的文字。


  肖振漢的心情並不平靜，雅漢公司發展至今，宋雅為他擋了多少明槍暗箭，他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今天晚上，他已經鼓起勇氣想要給宋雅一個交代，就為了那個香菜隨便加的夢想。


  可是宋雅拒絕了，這讓肖振漢有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恐懼。


  他已經把秦天香等人給忘記了，可是宋雅的拒絕，又讓他把塵封的記憶翻了出來。


  肖振漢突然發現，他已經找不到思念陳阿秀等人的理由了。此刻的他，唯一想要嗬護的人就是宋雅。


  他心煩意亂，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走向了宋雅的房間。


  房間裏的宋雅，同樣也聽到了肖振漢的腳步聲。她已經打定主意，若是肖振漢走進房間，她不會拒絕。


  隻不過天亮之後她就會離開夢想之都，永遠的從肖振漢的世界裏消失，今生今世，再也不見！


  肖振漢的手放在門上，還沒有用力就收回了。宋雅執著的愛，不是他肆無忌憚的理由。他強迫自己轉身，重新回到了書房。


  宋雅聽到腳步聲的遠離，既失落又慶幸。失落的是她錯過了一個刻骨銘心的夜晚，慶幸的是她還可以一如既往的陪伴肖振漢。


  宋雅的心情很複雜，肖振漢同樣輾轉反側。他已經沒有心思繼續工作了，而是開始琢磨如何處理自己錯綜複雜的感情。


  八抬大轎迎娶進家門的陳阿秀，用結婚證捆綁彼此的秦天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雲嵐，安靜陪伴的玉蝴蝶，還有就是人生戰友宋雅。


  此刻的肖振漢，最惦念的人還是宋雅。畢竟兩人之間已經不是單純的愛情了，還有著並肩戰鬥的戰友情結。


  這種不可或缺的感情，其他四人身上並不存在。唯有宋雅，才讓肖振漢不想放下。


  肖振漢不敢摧毀宋雅的堅持，就隻能在書房裏熬著。思念的苦水，他一遍又一遍的品嚐著。


  守歲的人們又開始了午夜的狂歡，肖振漢意興闌珊的望著萬家燈火，一顆心卻不知道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