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偷一條魚
錦繡宮內。
地龍燃得很旺,房間裏很暖。
貴妃想吃紅薯了,便叫人在屋外給她烤紅薯。
最好的銀炭,短胖軟糯香甜的紅心薯。
貴妃靠門站著,身上披著雪白雪白的狐球大氅,精致的妝容,美得如畫中仙。反正也沒事兒,她便看著宮人烤紅薯。
紅薯在炭火下麵,並沒有任何觀賞性和趣味性。
“娘娘,外麵冷,您在裏麵等著吧!”萬一把貴妃凍出毛病了,這後宮就更冷了。
“沒事兒,裏麵熱得很。”貴妃頓了一下,“香嬤嬤,你吩咐下去,地龍別燒那麽旺,咱現在是普通嬪的待遇,別把炭用多了。”
“是。”香嬤嬤福身,朝身後吩咐幾句。
“紅薯還要烤多久?”貴妃眼巴巴看著那盆炭火。
“回娘娘,紅薯才埋進去呢,怕還要等三柱香時間呢!”負責烤紅薯的宮人回答。
“三柱香啊,這麽久,我都餓了!”貴妃摸摸肚子。
“娘娘,房間裏有燕窩,燉了好幾個時辰呢!”香嬤嬤小聲。
“胡說什麽,那分明是銀耳,本宮現在是普通嬪待遇,怎麽會有燕窩那種好東西?!”貴妃一邊說著,一邊走回房間。
喝一口燕窩,皺眉,再把碗盞一推。
“膩得很!”貴妃道,說著站了起來,“你們分著吃了吧。”
“是。”宮人答。
整個後宮,大概除了皇後,就隻有貴妃會嫌燕窩膩味,大概隻有錦繡宮的宮人,能吃到其他嬪妃都覺得珍貴的燕窩。
不,是銀耳。
娘娘既然非要指著燕窩說銀耳,那它就是銀耳。
“裕王和裕王妃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走了好久了。”貴妃重新靠在門口,眼巴巴看著炭火。
“回娘娘,應該是快了。”香嬤嬤答。
貴妃恩了一聲:“本宮上次聽裕王說,裕王妃做的烤魚很好吃。”
“娘娘想吃烤魚了?”香嬤嬤問。
貴妃再“恩”了一聲,朝周圍宮人看過一眼:“你們誰能偷偷溜出錦繡宮,到禦花園池子給本宮抓一條魚來?”
宮人麵麵相覷,娘娘想要吃什麽,給小廚房說一聲就是了,至於偷偷溜出去,再偷一條魚嗎?
“你們該不會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吧?”貴妃問。
“娘娘,小的現在就去,小的和守在外麵的侍衛熟,說幾句好話應該能放行。”一宮人開口。
貴妃“恩”看了一聲,香嬤嬤立即拿了幾顆銀豆子,交給那宮人,讓他打點守著外麵的侍衛。
兩柱香後,那宮人抓著一條又肥又大的錦鯉回來了。
貴妃再叫人去把錦鯉殺了,架在火上烤。
這一次,貴妃娘娘是親自動手,又是刷油,又是撒調料。
由於技術太差,銀炭上又是油,又是調料,那火一陣陣竄起來,一會兒火星四濺,一會兒濃煙滾滾。
不到一盞茶時間,貴妃那件昂貴的狐狸毛大氅就燒了好幾個洞,貴妃毫不心疼的把大氅丟到一邊。
“娘娘,廚子說錦鯉很難吃,連貓都不吃。”香嬤嬤湊到貴妃耳邊,小聲道。
“我沒說我要吃啊!”貴妃側頭,“本宮就是體驗下。”
香嬤嬤無聲退下,她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貴妃了,也看不懂秦皇。
一個已經失寵,被禁足的嬪妃,不是應該靜悄悄呆在宮裏,等待的皇上消氣嗎?為何還過得這樣開心?甚至是滋潤……
最好的炭,最好的燕窩,最好的衣物……
一個憤怒中的皇上,不是應該對失寵的嬪妃不聞不問嗎?怎麽每天派心腹來問一次是否知錯,十足想找台階給貴妃下。
隻可惜,貴妃根本不買賬。
待魚烤好後,貴妃用筷子戳了幾下,這魚焦乎乎的樣子,一看就很難吃,連她都嫌棄。
她叫人翻出紅薯,拍了拍炭灰,美滋滋的啃。
……
與此同時,禦書房內。
“報告皇上,錦繡宮內濃煙滾滾!”
秦皇“啪”的站起來,快步朝外走去:“佩蘭呢?快派人救火!”
還沒走出宮殿,又有宮人來報:“皇上,錦繡宮沒有起火,是炭在冒煙。”
秦皇怒目轉向裴公公:“那種劣質炭是給貴妃用的嗎?”
裴公公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竟然給錦繡宮劣質炭,真是不想活了!
“皇上,奴才這就派人去查。”裴公公立即道,他明明千叮嚀萬囑咐,錦繡宮一應用度,不能低於從前。
再過了一會兒,裴公公派出去的人回來了,這次帶回來的信息比較多,甚至還帶回來一條烤焦的魚。
“這又是哪宮嬪妃烤的,就這模樣,也敢獻給朕?”秦皇皺眉。
“回皇上,是貴妃娘娘烤的……”
宮人的話還沒說完,秦皇心頭一喜:“佩蘭做給我的?雖然廚意差點,賣相難看點,但這番心意……”
說話間,秦皇看見宮人猶豫著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他的心頭沉了三分:“說實話,朕不怪你。”
於是,宮人老老實實說,貴妃想吃烤魚,便叫人去禦花園抓了條魚,再自己烤了。但不知為何,貴妃把魚烤了後,並沒有吃,反而啃了個紅薯。
秦皇越聽越不是滋味。
錦繡宮不是有小廚房嗎?貴妃想吃魚,派人做就是了!怎麽會物資短缺到到禦花園抓魚?是有人克扣錦繡宮用度嗎?
把魚抓回去後,為何宮人不烤,反而要她一個貴妃親手動手?!那些宮人就這樣捧高踩低?!阮佩蘭還掛著貴妃之名呢,就被人這樣欺負?!
若真的把位份降了,那她還不被人欺負得連飯都沒得吃?!
等等,啃紅薯又是怎麽回事?!沒有肉吃,難道真沒有飯吃?!
“裴公公!”秦皇開口,“你親自去錦繡宮跑一趟,看看怎麽回事?”
“是。”裴公公躬身。
“順便……”秦皇頓了下,“看看有沒有人欺負她?若有人不長眼睛,拖出去斃了就是。”
“是。”裴公公再躬身。
貴妃這哪裏是失寵,哪裏是禁足,這待遇,分明是比以前還好。
耍小性子惹得皇上生氣,完了後,皇上還要百般討好。
做寵妃做到這個程度,大概也隻有阮佩蘭了。
“另外……”秦皇想了下,唇角微微上揚,“若她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告訴她,隻有朕能拯救她,問問她有沒有後悔,知不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