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屍毒
“回王子,屬下無法揣度夏國皇上心思,此人心思極重。”
“與我合作那人,心思也重著呢!看鹿死誰手吧!”這人笑得極無所謂,“對了,那幅邊防圖呢?”
“可汗派人燒了。”
“燒了?!”皺眉,神情中有些許不悅。
“是。鳳青翎是殷神醫之徒。”
“這麽重要的信息,為何之前一點風聲也無?!”那人聲音陡然一厲。
“鳳青翎實在太渺小,誰也沒想到去監視她。”
“渺小?你瞧瞧她到了漠北後做的事,哪一件渺小了?!”
“是,此事是屬下布局不周。”
“罷了!這件事怪不得你,不光你我,怕是她周圍那些人,也驚得掉下巴吧!至於邊防圖,燒了就燒了吧,那圖掛了兩個月,該發揮的作用也發揮得差不多了。聽說,父王在大王子營帳周圍格外加派了人手?”
“是。大王子營帳周圍的士兵是其他王子營帳周圍的兩倍。”
“哼,嗬。你退下,別讓人發現。”
“是。”
……
夜。
繁星點點,天空高遠深邃。
匈奴軍營亮著的火把比之前每一晚都多許多,士兵們比之前每一晚都晚睡許多。
直到下半夜,營帳外的紛雜這才漸漸平息。
驀的,一聲驚恐的叫劃過夜空。
“烏……烏於王子!”
周圍巡邏的士兵紛紛跑過去,是一個半夜出來小解的士兵。
“發生什麽事了?”
“我,我看見烏於王子了!”
“胡說什麽,烏於王子已經死了!”
“真的,我真的看見烏於王子了,他沒穿衣服,渾身都是紫的,嘴裏噴著黑氣。”
“你眼花了,趕緊回去睡覺。”巡邏的士兵拍拍那人肩頭。
那人看了看巡邏的兩個兄弟,依舊不甘心:“你們真的沒看見?”
“鬼影子都沒看見!”巡邏的士兵看了看那人身上單薄的衣服,“這麽冷的天,快去睡!”
那人點頭,心裏一萬個不解,一邊思考一邊往他的營帳走去。
剛才真的是眼花嗎?可是哪有這麽逼真的眼花?
他還看見烏於王子朝他噴黑氣呢!
黑氣很臭。
好奇怪,頭怎麽有點暈?
越來越暈了。
“噗通”一聲,那人一頭栽倒在地上。
同一時刻,守在烏於王子營帳外的親衛兵頭子聽到叫聲後箭步衝進營帳。
完了!
親衛兵頭子隻覺腦袋“轟”的一聲,目光掃過營帳中間空空如也的大石床,隻見那原先捆著烏於王子屍體的鐵鏈已被人打開,如示威般淩亂的丟在石床上。
那本該躺在石床上的屍體,卻早已不見。
他疾步跑出營帳,壓低聲音飛快吩咐:“王子不見了,快,全營搜索!我去稟告可汗。”
百餘人的隊伍飛快散開。
烏於王子一事,可汗曾再三吩咐,這是匈奴高度機密,不得被任何其他人知曉,故這會兒王子屍體失蹤雖事大,卻不敢大聲嚷嚷,更不敢叫其他士兵幫忙一起找。
軍營很大,百餘人一旦分散,就如沙鑠歸於荒漠,一點聲響也沒有。
親衛兵頭子一路施展輕功,飛快朝王帳奔去。
他想:難怪今夜沒聽見帳內異響,沒聽見鐵鏈砸石床的聲音,原以為可汗帶著秦皇子鳳姑娘找到製服烏於王子屍體的法子,卻沒料到,竟是屍體不翼而飛。
就烏於王子現在的殺傷力,一旦搗蛋,後果不堪設想。
還未奔到王帳,親衛兵頭子就已經聽見王帳那邊的喧囂,周圍不斷有火把點燃,朝那邊移去,周圍士兵更是急吼吼往那邊衝。
“護駕,護駕!抓刺客!”他聽見有人吼。
“不好了,可汗受傷了!快,快請巫醫!”有人吼聲更大。
親衛兵頭子心頭一緊,生怕是烏於王子刺殺可汗。
然,正所謂怕什麽來什麽。
他還沒衝進王帳,就看見一個人影拔地而起。
不是別人,正是赤果著身體的烏於王子。
因得刺殺可汗的緣故,沒有人在乎他是誰,一排銀光閃閃的箭羽已對準了烏於王子。
“放箭!”
“咻咻咻——”
密集的箭羽,瞬間將烏於王子射成刺蝟。
若是常人,被這麽多箭羽插在身上,早已沒了小命,可這位烏於王子卻是半點知覺也無,他腳踩著營帳頂部,飛快朝遠處掠去。
一大幫將士追了過去。
……
營帳裏。
完顏破傷在胸口。
他半躺在床頭,盔甲已解開,露出大片胸膛。
胸膛上有五個窟窿,一看就是五個手指所戳。
窟窿四壁呈現出濃黑,中間汩汩的冒著黑血。四周亦是一片烏黑,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朝周圍擴散。
巫醫在聽到完顏破受傷的瞬間已抱著一碗糯米飯跑了來,先用刀在每個窟窿處劃出一道十字形狀的傷口,擴大創麵,再飛快將糯米飯敷在完顏破這五個創麵上。
黑血將糯米飯染黑。
“嘶。”完顏破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汗,您忍著點,屍毒隻有這一個方法拔。”巫醫說著,再急吼吼朝旁邊的人吩咐,“快,再去煮一大盆糯米飯來!”
“多虧你每日備了一碗,想我那日還嘲笑你多此一舉。”完顏破說。
“屬下還說,烏於王子必須除了,可汗舍不得。”巫醫幾乎是沉重的歎了一口氣。
“好歹是我兒子,如何將他碎屍萬段?”完顏破低頭,看著已擴散到肩膀的烏黑,“還有救嗎?”
“若可汗問的是自己,屬下無萬全把握。屍毒之霸道,雖談不上見血封喉,卻淩駕於世間所有劇毒之上,除了拔毒,根本無解藥。若可汗問的是烏於王子,屬下還是那句話,烏於王子不得不除。”
“所謂生死循環,每個人死後都應盡快入土。按照風水之說,屍體若埋在風水寶地,能蔭庇子孫,可若埋在窮山惡水,則會變成凶屍。烏於王子死後一直得不到安葬,已破壞生生死法則,就算屍體沒有受人控製,也遲早會變成凶屍。”
“更何況,可汗將烏於王子安置的地方是漠北軍營,這裏千百年來都是戰場,煞氣極重。”
巫醫再次沉重歎氣:“可汗,烏於王子已死,強留無宜。若王子還活著,他知道自己被人控製,還重傷了您,一定生不如死。”
“這件事,容本王再想想,本王現在很困。”完顏破很倦,閉上眼睛。
拔毒的地方很痛。
那些浸入皮肉的屍毒被糯米飯強力吸出來,如無數把細刃在傷口上反複劃著。
可這樣的痛分毫不能刺激完顏破的越來越沉的睡意,他很累……
很想就這樣睡過去……
很想,去看看拋下他許久的人……
“可汗,您不能睡!”忽的,巫醫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