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佛家亦有金剛怒目
殷莫頓了一下,鳳青翎忙問:“什麽方法?”
“問這麽清楚做什麽?”殷莫笑,“你想報仇?”
“是。”鳳青翎倒不隱瞞。
所謂醫者仁心,做大夫的人心腸都格外軟。鳳青翎以為殷莫會勸她,冤冤相報何時了。
豈料,殷莫再次開口,說的卻是:“若向你下手那人,是煉蠱之人,我勸你放棄,至少放棄親自報仇。”他朝秦曜陽看過一眼,“由秦兄替你報仇再好不過。”
“若不是煉蠱之人呢?”鳳家大夫人楚富蘭乃老侯爺之女,一生嬌生慣養,未習得武功,也沒去過南疆,這些蠱隻能是花大價錢買來的。
“若不是煉蠱之人……”殷莫再笑了一下,“那就隨便你了。在對方身上劃一道小口子,這蟲子自會爬進去。”
鳳青翎點頭,那大夫人如意算盤應該是:用指甲在她臉上劃一道口子,將蟲子放進去,而後毀掉她的臉蛋。
“多謝殷神醫。”鳳青翎笑,很快補充一句,“你和我想象中不同。”
“怎麽?在你心裏,大夫都是濫好人?”
“也不是。”她想起剛來之時,鳳家那位家醫,就恨不得把她治死,“大概,神醫的心會更軟點。”
殷莫搖頭:“你去過廟宇沒有?”
鳳青翎不知他要說什麽,隻疑惑的看著他。
殷莫繼續:“若去過的話,就應該明白,佛家有菩薩低眉,亦有金剛怒目。對方都欺負你到這地步了,你再不還擊的話,那不是善良,而是懦弱。”
鳳青翎立即就笑了。
她想起,在那個充滿消毒藥水的醫院,午後的陽光。
男子清俊的臉龐。
他曾到非洲做義工,也曾去阿富汗做國際醫療救援。她見過他專注為傷員挖子彈,也曾見過他朝恐怖.分子開槍……
……
從藥廬出來,秦曜陽送鳳青翎回她的院落。
路上,他問身後管家:“璟月呢?”
“公主和赫連少俠出去了。”管家再答。
“喔?”秦曜陽揚眉,眸中閃過一絲好笑,“不是水火不容嗎?”
“是赫連少俠非要跟著公主出去,說是,說是……”這事兒關係公主清譽,管家不知怎麽回答。
“說是要照顧孕婦,對吧?”鳳青翎開口了。
第一次見到那對冤家,赫連奕就非說秦璟月懷了他的孩子。
管家嚅嚅囁囁,心道:鳳姑娘啊,您這嘴也太快了!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說啊!
秦曜陽卻是笑笑:“無妨,赫連與璟月,原本就有婚約在身。”
“有婚約?”鳳青翎不可置信。
“對,我前幾天才收的聘禮。”秦曜陽答。
“前幾天,那不就是赫連奕剛來的時候嗎?”還記得那日,璟月接她到別院,在路上,她們曾遇到過秦曜陽等人,當時也提到過這事兒,鳳青翎隻當秦曜陽是在開玩笑。
“是,赫連到了後,第一件事就是提親。”
“然後你答應了?”鳳青翎還是不可置信,“我瞧璟月,應該沒懷孕。”
“我知道她沒懷孕。聘禮很豐厚。”秦曜陽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聘禮很豐厚……
鳳青翎想了許久,再問:“你很缺錢嗎?”
“是。”秦曜陽不假思索,“身為送往鄰國的質子,爹不疼娘不愛,家裏開銷又大,又沒個賢內助。我想了許久,隻能把妹妹先賣了,才有錢娶老婆。”
鳳青翎無語:“幸好我沒你這樣的哥。”
“聽說你很喜歡璟月?”秦曜陽問。
“你想說什麽?”鳳青翎很警惕。
“若你真疼她,不願我隨便把她嫁人,可把你嫁給我。這樣,我就不需要賣妹娶妻了!”秦曜陽笑得無恥。
鳳青翎“嗬嗬”幹笑兩聲:“要不要賣妹,那是你秦家內部事務,與我無關。別說她是你妹妹,就算她是我親妹,我也不會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怎麽能說是犧牲呢?本皇子可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妖孽轉世……哎哎,你別走啊……多看我幾眼說不定就愛上我了……”
“我能和其他人一樣膚淺?”鳳青翎頭也不回,大步往先前住的院落走去。
秦曜陽站在原地,看著鳳青翎的背影,笑容一點點擴大……
真的,好喜歡。
……
那天夜裏。
秦曜陽和鳳青翎外出溜達了一圈。
進了一趟城,在鎮國將軍府小小散了會兒步。
還特別觀光了大夫人的臥室。
“……不是說爬嗎?怎麽是射的?”鳳青翎瞪大眼睛,將油燈湊近大夫人臉龐。
“把燈拿遠點,你想把她臉燒了嗎?”明明夜明珠已經很亮,她還非要舉一盞油燈。
“我沒見過嘛!”鳳青翎語氣裏滿滿都是興奮。
她很仔細看著那些蟲先在傷口處蠕動了一會兒,再吐出一些膠狀物質,再過了一會兒,傷口居然奇異般的愈合了。
“果然神奇!”鳳青翎歎。
她伸手,在大夫人愈合的傷口處摸了一下,隻一個小小的凸起,顏色有些泛紅,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下。
轉瞬,她又糾結:“我本來打算隻放一條,可它們都射.進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秦曜陽笑,第一次見鳳青翎做壞事,竟做得如此可愛。
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再起身,將裝蟲的小蠱器放回原來位置上。
“走吧!”
“好。”
……
第二日。
大夫人起床後沒覺有任何異常,直到梳妝的時候,春花歎:“好奇怪,這季節還有蚊子嗎?”
“怎?”大夫人問。
“夫人,您臉上被蚊子叮了。”春花答。
大夫人湊近銅鏡,這才發現自己右臉有個小小的紅疙瘩,她伸手摸了一下:“原本不覺得癢,你這一提醒,我就覺得癢了,待會兒讓人進來徹底打掃一番。”
“是。”
連續幾日,大夫人早晚在紅疙瘩處抹了蚊蟲叮咬的藥膏,那紅疙瘩很快就散了去,誰也沒放在心上。
豈料,再又過了半個月——
某天早上,春花伺候大夫人起床時,她盯著大夫人的臉,忽的露出怪異表情。
“怎了?”大夫人察覺有異。
畢竟是女人,又是臉上,她心下一亂,也顧不得披上外衣,赤腳站了起來,飛快奔到銅鏡前。
將臉湊近,眸中閃過疑惑,再湊近……
“啊!不!”
尖叫聲傳來,竭斯底裏的嚎叫,刺破鎮國府寧靜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