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英雄碑與牌位（二）
托雷城後方，勢如燎原的聖火持續燒了整整一天。即使夜幕降臨，黑夜中升騰中的星火仍在上空盤旋著，久久不肯離去。
如果你曾榮幸參加屬於這萬千英雄的戰役，火光之下，隱約可以看到曾經在身邊，那往昔的一個個熟悉的身影。英雄們的靈魂穿戴著嶄新的戰甲，在高空中排列隊形。他們右拳緊握放在胸口，向自己的故鄉托雷城，向自己的親人們，戰友們，長官們，向他們最敬愛的城主一一道別。斑斑星光之中，無數英靈高舉著兵器，狂吼三聲，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夜幕深處踏步而去，似乎他們找到了新的征程，屬於英靈的征程。
明朗的彎月重新掛回了天空，戰火的洗禮後，灰蒙蒙的天空被繁星代替，托雷城的空氣重新變得清新起來。三天來，無數托雷城原周邊的百姓得知凱旋之音，皆攜兒帶女從銀杏鎮，從亞瑟森林朝著自己的故土歸去。而那些原埃森特帝國其他城鎮的居民，則在銀杏鎮周圍安家落戶。由於人口基數過於龐大，在摩根以及古域眾位族長的應允下，魔獸們讓出了亞瑟森林的邊緣地界，供人類生存。。。
夜幕中，托雷城翻修好的街道上，人群川流不息，街道邊吆喝的商販，各種貴族場所裏出入的名流紳仕，往昔的繁榮盛景再現，一切皆朝著安定的局麵穩定了下來。
托雷城北區，平民居住的一座院落裏。
卸下戰神甲的卡羅，雙手捧著一塊木牌，邁動著沉重的步伐把它小心的擱放在了後院，裏屋大堆的牌位之中。這麵用上好木料製作的木牌上麵，用鮮血刻印著“獨眼”的名字。
眾木牌前麵的蒲團上，身穿喪服的麻子跪地泣不成聲：“兄弟，我的兄弟。。。”
“噗通。。。”聲響不斷，卡羅、托雷斯、特雷夫、卡紮菲。。。這間破舊的房屋內，托雷城的將領們跪地一片，直拖到門檻外麵的院落裏，而院落中，亦同樣是滿地跪倒的人群。。。。
卡羅看著麵前數以千計，此刻，皆用鮮血印刻出各個名字的牌位，激動的難以自拔：“蘭斯洛特的列祖列宗，蘭斯帝國的英雄們，各位先輩們，托雷城我的兄弟們。我曾立下過誓言，英雄的血不會白流，你們的偉跡亦不會掩埋，失去的我會百倍討回，冤屈與仇恨必將用敵人的鮮血來洗刷。。。願英雄得以安息，願你們的英靈護佑，我們必將奪回屬於我們的榮耀、輝煌和家園。。。”
眾人默默聽著卡羅的祈禱，此時，不管是屋內，或是院落中托雷城的將領們，對於卡羅的身世他們早已知曉。對於這位擁有著蘭斯皇族血脈的遺孤，對於這個托雷城裏家喻戶曉的懂事孩子，院中諸多在年齡上可以做卡羅叔叔的將領們以默哀的方式傳達著自己的擁護、憐惜。
良久之後，屋內擺放牌位倆側，靠在最前的克裏斯擦淚說到：“都起來吧，對於卡羅？對於這些供位？各位，你們都是托雷城最核心的高層和精英，接下去該做什麽？你們也都知道。對於未來？借用托馬斯城主的話來說，戰死若是天命？我不會退縮，你們亦不會畏懼，正如當初我們曾立下過的誓言一樣，善待弱者，對抗強暴、抗擊一切錯誤。因為？我們發誓，要為手無寸鐵的人而戰。。。我們要建立的，是一個理想的國度，我們需要用正義去維持我們心中的樂園。”
牌位右側，卡梅拉身後，托馬斯沉聲說到：“所以？接下來的戰鬥在所難免。莫說不為蘭斯，你們認為奧德帝國的腓特烈、光耀帝國的聖達魯、普米達帝國的提休斯會放過我們麽？會放過我們托雷城麽？沒有什麽好說的，沒有什麽冠冕堂皇的話，我們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我要講的是？為了你們的孩子，你們年邁的父母，為了你們美麗而善良的妻子不被那些肮髒的野狗們壓在床板上快活。。。戰鬥，隻有戰鬥，才能驅逐罪惡。不為蘭斯，不為托雷城，為自己，為你們的後世子孫不被奴役。。。”
托馬斯一段異常露骨的話語完畢，院中所有的將領們開始交頭接耳，低聲互相攀談起來。一名原隸屬城防軍的一個團隊長說到：“可是？大人，他們可是三個帝國。我們呢？我承認，托雷城是大陸名副其實的雄城。可是？我們再強？我們有多少人？”
一名胸口佩戴有黃金五階徽章的騎士，單膝下跪道：“小人巴布特斯，隸屬托雷城原騎士大隊，中校軍銜。托馬斯大人，我認同剛才那位兄弟的話。守城，我們義不容辭。保護弱者、婦孺，這是騎士的準側。收留蘭斯帝國卡特羅斯陛下的遺孤，收留卡羅殿下我們亦非常樂意。可是？我們的敵人實在太強了。。。”
“哐啷。。。”巴布特斯的話還未說完，卡紮菲從裏屋直接衝過去一腳將其踹倒：“混蛋，強？呸。。。”卡紮菲一口唾液唾其臉部：“有多強？近六十多萬大軍，被我們幹掉了五十萬。沒錯，我們是用了一點計謀，我們僥幸，我們投機取巧。可是？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吧，想想他們，麵對敵人，他們可有退縮？”
一說到死去的戰友，巴布特斯聲淚俱下：“卡紮菲大人。。。我相依為命的哥哥，我的親哥哥在三天前陣亡。我不是孬種，戰死是我們的宿命。可是？也請您為托雷城的百姓們想想，以我們目前手頭的兵力，正麵對抗三大帝國，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啊。。。六十萬？我們打退他們六十萬，三個帝國在倆年內可以強征出六百萬。。。這是我們的災難，卡紮菲大人。。。”
對著蘭斯先輩的牌位剛剛磕完頭的卡卡魯從裏屋走出，伸手扶起卡紮菲腳下的巴布特斯：“兄弟，我為巴布特格的戰死深感悲痛。可是？目前的狀況，正如托馬斯大人所言，不殺光托雷城的人，腓特烈他們的怒火不會平息。如果是因我們蘭斯的事而讓你們為難，我願意率領蘭斯的男人保護我們的殿下離開。。。我們絕對不會拖累任何人，不會讓托雷城陷入水生火熱之中。”
屋內，托雷斯目光堅定的看了一眼卡羅，“噗通”單膝跪倒：“我，托雷城少主，願意脫離戶籍，追隨卡羅殿下征戰，隻為心中理想中的國度，願意奉獻一生。就如同我尊敬的父親大人所言，戰死若是天命？我絕對不會退縮。”
看著院中諸多將領們仍在猶豫，“噗通。。。”希爾與托雷斯並列跪倒：“我，拉博夫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希爾拉博夫。。。代表托雷城乃至全大陸的第一商團，堅定卡羅殿下的意誌。不為其他，隻為兄弟。我代表我那個吸血鬼老爹，代表那個剝削無數苦力，遲早是要下地獄的希亞伯爵，願意誓死效忠卡羅殿下。同樣？隻為心中理想的國度，奉獻一生。”
希爾口若懸河，完全沒有看到托馬斯身後，希亞那張青的不能再青的臉，那臉上的肥肉已經快要因扭曲而擠出油來。若非托馬斯的右手死死抓著他，估計希亞會直接一腳踹死這個不肖子孫。
院落中，無數將領們震駭。其實？對於卡羅的遭遇，這些淳樸善良的戰士是非常同情的。可是？一想到要麵臨大陸三個帝國的怒火，這些托雷城原居民的保護者們便開始了動搖。
隨著托雷斯與希爾的宣誓，這些將領又開始了竊竊私語。。。
“托雷斯少爺肯定是瘋了，願意脫離戶籍追隨卡羅啊？他不想當下任城主了麽？”
“天呐，若是希爾少爺走了，托雷城的經濟肯定是會崩潰的啊。。。”
“他們可都是我們托雷城的後起之秀，天之驕子。。。他們怎麽能拋棄養育了自己的土地？痛傷我心，痛傷我心呐。。。”
托雷斯在卡羅的攙扶下站立，麵容不屑的望著院中的將領們：“下任城主？嗬嗬，見鬼去吧。諸位。。。祈禱吧，拜你們的仁慈所致，希望在我和希爾以及尊貴的卡羅殿下，我們走後，腓特烈會和你們化幹戈為玉帛。城主？我要的是護國大將軍，是國務大臣。。。該死，請原諒我的直言不諱。”
希爾嘿嘿笑了倆聲，朝著托雷斯遞去一個滿意的眼神，依照事先的套路繼續說到：“是的，想想吧。。。諸位。。。哦天呐，我親愛的父親大人，請原諒我的無禮，原諒我用家族的產業下的毫無退路的賭注。”
希爾朝著希亞深深鞠躬，麵帶哀傷：“不過？您留著那麽多錢不給我給誰呢？嗬嗬。。。諸位，想想吧。。。各位大公爵們，侯爵大人，伯爵大人。。。乃至蘭斯的朝廷重臣們，未來的財務部、國防部、警備部、軍部的各位大佬們。想想吧，成功了，你們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然，我們國度的百姓絕對會是所有帝國中最安逸的。倘若失敗？嗬嗬。。。正如托雷斯所言，希望腓特烈送來的是羊排和牛奶，這樣？你們可以和他共進晚餐。也許？會是百萬軍隊，千萬軍隊，攜帶著刀劍而來也說不定？不是麽？”
托馬斯幹咳倆聲，心中對倆個小混蛋笑罵一通，麵容嚴肅的望著院落裏托雷城的將領們：“諸位，我的兄弟們。我知道，為了托雷城，你們可以義不容辭。但是？托雷斯和希爾有他們的選擇，就如同你們正在選擇退避一樣。我不敢說他們選擇的是正確的，但是？我身為人父，我亦不能強迫自己兒子做不願意做的事。如果你們選擇拋棄往昔的兄弟，坐以待斃。身為城主，與托雷城共存亡，也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始終會和你們在一起，但是托雷斯和希爾麽。。。？”
院中的將領、軍官們開始慌亂一團。托馬斯的話再明顯不過，他是城主，他會盡自己的責任。可是？年青一代們？想想自己的兒子和卡羅同在一個學院，想想他們以前親熱的交往，如果現在任憑卡羅這一批人自生自滅，那麽？自己的兒子會坐視不理？是的，他們肯定也會隨同卡羅在大陸居無定所，一起漂泊。
還未等院中將領們下定決心，披麻戴孝的麻子大步跨出門檻，朝著卡羅重重跪倒，聲聲落淚：“本來該死的人是我，可是？為了我。。。獨眼他。。。我，托雷城南區，一個眾人皆狠的社會渣渣，代表同樣出身卑賤的兄弟們，誓死追隨卡羅殿下，以告慰我那兄弟的在天之靈。”
刀疤、米諾先後跪倒：“代表托雷城東區，托雷城所有地下蛇頭，托雷城十八萬社會敗類，誓死效忠卡羅殿下，永不叛棄。”
刀疤轉身望著院中的將領們，同樣嘲笑道：“沒有了我們，托雷城的明天也許會更美好。可是？也許，十年之後，我刀疤將會是新大蘭斯帝國的伯爵大人、侯爵大人、公爵大人，唔。。。也許會是外姓親王也說不定呢。。嗬嗬。。。”
聞聽此言，托雷城所有將領的小心肝皆被刺激得呼哧呼哧差點就要跳出喉嚨。是啊，萬一他們真成功了呢？我們可以擊敗腓特烈一次，同樣也可以擊敗他第二次、第三次。。。想到這裏，院落中頓時一片沸沸揚揚，每個將領的臉上都開始閃現出“奇跡”的神情。。。
屋裏之內，看著所有將領都開始心動。托馬斯朝著雷炎使了個眼色，雷炎朝著希爾瞪了一眼。然後，按照事先編排的套路，大步跨出：“諸位。。。大家都知道，卡羅是我的寶貝徒弟，世人都稱我為劍聖雷炎，此戰，大家應該也都有看到過我的手段。。。嘖嘖，可能？有些人還不太明白，其實？我的稱呼早該換了。。。沒錯，是劍神雷炎大人。。。哈哈哈。。。”
雷炎放聲狂笑，聲浪震得院中眾將的心肝一陣快速抽動：“不僅是我，巴爾紮克也已經快要到達到這個程度。既然身為人師，那麽？我也表個態。我堅決擁戴我的寶貝徒弟，是的。。。沒錯。若是他要離開，我會率領雷昂學院的五位巔峰聖階強者，包括我在內倆個神階，四名亞聖。。。以及全體校工追隨卡羅殿下。也許？以後的雷昂學院會變成皇族的學院也說不定。。。嗬嗬，那麽？我還得去修煉，諸位。。。我失陪了。。。願那該死的創世神法爾特保佑你們，當你們再次麵對腓特烈派來的聖階強者時？失去我的庇護，創世神會突然從天而降幫你們把腓特烈的走狗用唾沫吐死。。。”
“嗖。。。”彩流劃破夜空，揚長而去。。。
“嗖嗖嗖。。。”雷昂學院的法聖、劍聖、聖騎士、亞聖一道道流光映得托雷城上空一片通明。。。
院落中，在風中淩亂的將領們望著守護神的離去，一陣痛哭、無奈、哀傷，或是因為托雷斯、希爾、刀疤的話，興奮、激動、嚎叫甚至一些將領在此刻忽然產生了類似活塞運動的高潮。。。
總之，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美妙到，此時，賽文正趴在腓特烈的腳下痛哭流涕。。。
“陛下。。。我最仁慈的陛下啊。。。賽文戰敗了，賽文愧對您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