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無名牌位（一）

  托雷城一隊二十幾人的城防隊在事發地點閑散的晃悠著，不時，還從他們中間傳出幾道口哨聲飄在了百花樓姑娘們的耳朵裏。他們的隊長笑嘻嘻的聽著雷炎與斯塔克的解釋，無非都是在說自己麵對漂亮姑娘們的時候，是多麽多麽的威武，甚至連佬鴇都發出了尖叫的讚美聲。這隊城防隊的隊長堅決的肯定了地麵上的幾個大坑，是倆個弱不禁風的老頭子因為爭風吃醋而造成的，甚至連隔壁的倆間酒樓和街道上那些破碎的地攤都是他們釋放了自己最原始的男子氣概而造成的。


  沒有任何人質疑過城防隊長的觀點，那些小商販都極力的支持了雷炎和斯塔克的說法，誰都沒有看到雷炎悄悄的往城防隊的隊長手裏丟了一張十萬金幣的金卡。就算看到了，他們也會說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哪怕是埃森特帝國的皇帝陛下親問，這名隊長也隻會說是雷昂學院讚助了托雷城城防隊一些微薄的辛苦費。而在場所有人力頂雷炎和斯塔克的表現，也僅僅隻是三名聖階法師用瞬移術讓他們往返了一次百多公裏外的亞瑟森林，但是。。。也僅僅是幾秒鍾的時間。


  瑞恩在雷炎說出環衛主任的時候，已經泛起了一道微弱的白金色光芒穿著身上唯一的三角褲竄進了雷昂學院，那速度之快甚至連卡羅的二爹都沒有反應過來。唯一讓雷炎不滿的是瑞恩那個混蛋居然是朝著雷昂學院的女廁所上空掠去的。


  巴爾在謹慎的確定空氣中那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立刻帶著他的下屬們瘋狂的逃離了托雷城。


  地上已經癱瘓的瓦倫被城防隊帶去了城防所進行審問，原因是他居然當眾尿在了托雷城的街道上，當著整條街道的人，無論是賣菜大媽，還是糟老頭子，他的作為嚴重的侮辱了托雷城的市容問題。這必須要讓他的家族用重金把他贖回去。


  就這樣這件事圓滿的結束了，卡羅和安娜被他們的大爹二爹帶走了。雷炎和斯塔克送走城防隊之後也回了雷昂學院繼續自己的本分。留下來的是倆條街道癡呆的市民和倆個痛哭的酒樓老板，不過，事後有一個基金會願意承擔這次事故所有人的損失。


  幾條枯瘦的身影在山林裏或是山洞裏或是某個大家族的禁地裏心裏嘮叨著：“雷炎的實力又強大了，自己要多多注意等等。”附帶著托雷城的城主托馬斯悠閑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用手指敲打著桌麵，發出一陣響聲。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讓本該注意到的托馬斯露出了一副毫不知情的表現。


  一輪彎月掛在了天空，彎月的周圍閃出幾道刺眼的星光。托雷城的夜市依然是那麽繁華，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街道邊吆喝的商販，各種高級場所出現的貴族人士都在繁榮著托雷城的經濟。


  在托雷城不起眼的一個靠近平民區的院子內，一道凶狠的訓斥聲驚走了一隻蹲在樹上準備掠食的貓頭鷹。深處院內的一座房子裏，卡羅跪在一堆的無名牌位前不知所措。一名鐵塔般的漢子光著滿身疤痕的膀子怒聲吼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恩？多少次了？你為什麽還去招惹那些該死的貴族？對著這些無名的牌位發誓吧，如果不是雷炎那個死老頭子去的及時，你已經變成一灘碎肉了，如果不是我和老梅去的及時，你或許已經被托馬斯那個老混蛋帶去審問了，如果我們都沒來得及的趕到，更或許你已經變成一個無能的，一個禍害平民的貴族的奴隸了。給我個解釋，馬上，立刻，我需要一個能平息我怒火的解釋。”


  卡羅在哪裏愣愣的跪著低頭不語，一名坐在牌位旁一張太師椅上，身材纖細皮膚白膩的老者用明顯高出普通男性的嗓音打著圓場：“老克，夠了。我想，他已經知錯了。他的脾氣和他那個死鬼親爹一模一樣，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肯定是那些個雜碎逼到了他的底線。”


  老克轉回頭盯著老梅凶狠的吼道：“不行，不給他長點記性，哪天我們不在了，他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當我們是以前的自己麽？是的，以前這些根本不需要我們親自出麵。但是，現在。如果他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百年後我們有什麽麵目去麵對他的親爹，有什麽麵目麵對為他而死的弟兄？更有什麽麵目去麵對他偉大的爺爺？”


  聽到老克說起卡羅的爺爺，老梅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眼睛裏閃現出一些霧氣，他努力的不讓那些霧氣化為淚珠大聲叫到：“那你想怎麽樣？打死他麽？好吧，那就打死他算了，來吧老夥計，我知道你可以下得了手的，一劍捅死他吧。”說著從身上抽起一把軟劍朝著老克遞去。


  老克猛力一把推開了老梅手裏的劍：“不要責怪我的嚴厲，老梅。我們身上的擔子太重了，我今年都五十二歲了，你知道麽？你明白麽？你知道代表什麽意思麽？天呐，您也應該快六十了吧？好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十七年了。可是。。。卡羅他不明白，他還活在一個普通的少年時光。十二年前他的親爹連倆年都承受不了的壓力，我們現在足足承受了十七年，老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要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向所有的人交代，我真的不知道。。。”


  老克“噗通”一聲跪在了那些無名的牌位前，放聲痛哭。十七年的仇恨，十七年的隱忍，十七年的期盼，讓他在此刻徹底的宣泄出來。他的臉使勁的在牌位前的地麵摩擦著，他的雙手化作倆隻拳頭狠狠的捶打著地麵。


  老梅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這個漢子，十七年了啊？“陛下，老奴無能，老奴無能啊。”老梅心裏辛酸的念到。


  他輕輕的拉起跪倒在地上的老卡，把那柄陪伴了自己一生的軟件狠狠的丟在了一旁：“夥計，我明白，我知道，因為我同樣也在承受著，但是，你要知道卡羅並不是我們，也不是他的親爹，他需要時間，他需要成長，他需要一切的資源和援助。看吧，他十七歲就已經達到了黃金階，我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他需要時間去磨練，我的兄弟，我不知道能不能代替他們成為你的兄弟，但是，從那天起，我已經把你看成了我的手足，我的親人。”


  老克因為痛哭而震顫的身體緩緩的平靜了，他站的筆直，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年代中的那個自己，他是一名大陸的頂尖強者，他是一名軍人，他是一名將軍，他有一大群的護衛和可以互相臭罵的兄弟。


  老克朝著老梅點點頭，示意自己太激動了，倆人各自坐回了牌位旁倆邊的太師椅上。


  卡羅的心劇烈的跳動著，他並不是害怕，他是在心疼。十七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態的二爹。剛才老卡的表現嚇到了他。


  見到二人坐回太師椅上，房間內出現了短暫的寧靜。卡羅在片刻失神後朝著二人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又朝著那些無名的牌位重重的叩了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