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聚則散

  夏鶴寧來的也快,前後不到五分鍾,同來的還有夏灃,“大哥怎麽也來了?”


  語氣那叫一個不歡迎,氣的夏灃照著她的腦門連打兩個疙瘩蹦,“聽你這話是不樂意看見我?”


  是不怎麽樂意,她還有私密話想跟老爸說呢,可也知道不能實話實說,遂捂著額頭含糊嘟囔道,“壞哥哥,”企圖蒙混過關。


  “沒有我這個壞哥哥跟來,你中午飯都沒得吃,”夏灃沒好氣地說。


  夏沅一萬事不操心的主,自己說閉關就閉關,掃尾工作都是旁人替她做的,賃大一個孩子,總不能說沒就沒,夏家對外得有個說法,不然人家問起來怎麽辦?

  這次的說法就是她被送去部隊夏大伯家暫住,誰也沒想到,她擠著年根才出關,為此,早幾天回來的夏灃隻能跟小樓裏練功,對外說,他帶著夏沅回外家拜年了,周家外婆歡喜兩人,硬是留著兩人在家裏多玩幾天,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出關,夏鶴寧便叫夏灃先回家吃團圓飯,剛出小樓沒多遠,就接到了夏沅的傳訊。


  “那今天我要是沒跟你們回家吃團圓飯,你們打算怎麽跟村裏人說?”


  夏灃看看夏鶴寧,神色略顯古怪,“小孩家家的,問這麽多幹嘛,”牽過她的小手,轉移話題道,“餓不餓,一家人都等著咱兩回家吃飯呢?”有些急地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等等,咱兩就這麽兩手空空的回去?”


  兩男人心粗,一時沒想到,經她這麽一提醒,夏鶴寧首先反應過來,國人最重禮節,就算家境再不好的人家,家裏來個小親戚什麽的,最少也要買身衣裳,又挨著過年,紅包吃食肯定少不了。


  再者,周家又是部隊高官,今個夏灃和夏沅要是真空手回村,明個村裏就有人敢背後亂編小話。


  “你們兩跟家等著,我去鎮上買點年貨,”


  “不用吧,三叔,跟後院摘兩個西瓜抱上,比什麽年貨都稀罕,再整個包,隨便裝點什麽,塞的鼓鼓的,就說是我姥給沅兒買的新衣服,誰還真翻看啊,”


  “瞧我這腦子還沒灃兒好使,沅兒,你那有沒有能裝東西的包包啊,”


  有了儲物袋後,誰還用包包啊,夏沅將七彩球變成黑色行李袋,放了幾件顧元琛用雪兔皮找人給做的小皮草外套、小披風和鹿皮小靴後,行李袋就被放滿了,夏鶴寧從儲物袋裏拿出兩個空酒壇子,“沅兒,咱們上次那酒分出兩壇來帶家去給爺爺和伯伯們喝,”


  他要不說,夏沅差點忘了,上次挖出來的桃花酒藏在空間山洞裏還沒動過呢?借著儲物袋,她從空間裏搬出一壇年限最短的,空酒壇隻有三十斤的容量,桃花酒最小的也是一百斤裝的,打開泥封,酒香四溢,夏沅不好酒,隻覺得這酒裏靈氣淺淡,隱隱有桃花清香,夏灃和夏鶴寧卻是好酒之人,當下就用分壇的竹質酒構品了兩口,夏灃喝道,“好酒,”


  他在外公家也是喝過茅台的,茅台既是貢酒,味道自是不俗的,隻是比這酒卻是差些的,酒入胃中,暖暖,熱熱的,卻一點都不辛辣,甘醇,酒中精品。


  也沒問這酒是哪來的,他對沅兒外公寵孩子的行為已經麻木了,最多在心裏腹誹著,真是太慣孩子了,什麽都給她,也不管小孩子能不能喝酒。


  分好酒後,夏鶴寧用繩子將酒壇捆好,順手將剩下的半壇收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裏,惹的夏灃盯著他的儲物袋眼紅的不行,什麽時候他也能擁有這麽一個寶貝啊!


  “我去後院摘兩西瓜,你兩跟這等著,”待他一走,夏灃就蹭了過來,一臉討好,“妹,你看哥身上有沒有靈根,能不能像你和三叔、墩子一樣修行啊,”


  “你是五行雜靈根,以地球目前的靈氣,你走道修成就不大,煉體更好些吧,”


  “哥不求長生,隻求引氣入體,能擁有一個儲物袋,”


  夏沅歪頭看他,“你就這點要求?”


  夏灃恨聲,戳著她的額頭,“你這是什麽眼神,還敢鄙視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的家夥,哥都妒忌死你了,”


  “等等啊,”


  一個浮影掠過,幾息的功夫,就見夏沅抱著一個小木盒從二樓飄下來,雖說夏灃現在也是飛簷走壁的高手了,但跟夏沅比起來,還是差多了,人這身法輕盈靈巧的跟根羽毛似的,遂酸酸地說,“顯擺你輕功好啊,就這幾步路,還值當你施展輕功,”


  夏沅笑的幾拉恨地說,“你這是羨慕妒忌恨?還是羨慕妒忌恨,”


  她這人就不愛藏拙,要不是顧元琛壓著她不許胡鬧,她還想衣袂飄飄,學小龍女踏著白綾出場呢?那才叫酷!


  打開木盒子,裏麵是三個儲物袋和一個儲物戒指,“外公讓我給你們的,儲物戒指給大伯,儲物袋,你和二哥、小哥一人一個,二哥現在還不能用,你先替他收著吧,”


  本來丟在空間裏的,但儲物袋不能疊加,又不想他們知道空間的存在,隻能麻煩點上樓去拿了。


  驚喜來的太快,夏灃一時有些打蒙,眼眸緊緊地盯著木盒中的儲物袋,喃聲問道,“真給我的?”


  “這話問的好奇怪,不給你,我拿出來幹嘛,趕緊挑一個,”


  夢寐以求的寶貝就在眼前,夏灃激動不已,將三個儲物袋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夏沅舉著木盒子有些不耐煩了,“隨便拿一個唄,有啥好挑的,都是中階儲物袋,隻有百來平的儲物麵積,都是外公用過的,他讓你們別嫌棄,”


  她空間裏不是沒有高階儲物袋,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一下子拿出太高級的東西,不見得是好事,再說以他們現在的修為,也裝不了太多的東西,中階的足夠了,等他們修為高了,可以憑自己的能力換個更好的儲物袋,要是她有低階的,就給低階的了!


  儲物戒指是低階的,內有兩百平的麵積,滴血後可以隱形,大伯用正好,他一部隊首長,實在不適合在腰間掛一個繡花小荷包。


  夏灃拿了一個黑底繡暗紋的,樂顛顛地說,“不嫌棄,不嫌棄,”


  何止是不嫌棄,簡直是愛死了,是寶貝就沒有新的,沒瞧見古董就是越老越值錢,長這麽大,就屬這份新年禮物最合他心意了,饒是一向穩得住的他也難掩欣喜之色,迫不及待地照著夏沅教給他的法子滴血認主,將鑰匙放進取出,取出放進,新奇不已,“外公他老人家真是太慈善了,教了我們這麽些東西,大過年的還想著給我們準備新年禮物,沅兒,外公在家嗎?在的話,哥哥想給外公拜個大年,磕個響頭,別讓他覺得咱老夏家沒禮數,”


  這諂媚樣,夏沅真心沒見過,丟人,真是太丟人了。


  “咱外公是世外高人,哥知道規矩,不用親見,指個方向,我隔著門盡盡孝心,”


  “外公不在,你衝我磕吧,回頭我替你轉達這份孝心了,”


  夏灃收起麵上的諂媚,屈指在她腦門上敲了兩下,“美的你,當妹妹的受大哥跪拜,你也不怕折壽……啊,呸呸,我胡說的,我妹長命百歲,千歲,萬歲,快給各路神仙磕頭,”扣著她的後腦勺,跟自己一個頻率地拜著。


  一臉認真,自打知道這世上有修行這回事後,信佛信教倒不至於,但對鬼神什麽的多少有點敬畏之心。


  “是你說錯話,為啥要拉著我一起拜,”


  “我這都是為了誰,活祖宗,”夏灃捏著她的臉往兩邊扯,“這才多久不見,這小臉又見肥嫩了,你是閉關煉藥呢,還是閉關吃肉呢?”


  屁,什麽肥嫩,她這是呆萌,她嫌這個時代的衣服太難看,跟顧元琛抱怨了幾句,他回去後,就找人訂做了一大箱的衣服,都是後世兒童服裝的流行經典,今天穿的是毛妮鬥篷式外套,下搭黑色打底雪紡連褲裙,腳蹬紅色牛皮圓頭靴,頭帶黑色貝雷帽,絕對潮娃,萌寶一個,居然說她肥嫩,真是沒品位。


  見夏鶴寧抱著兩個大西瓜走進來,用巧力推開夏灃,蹬蹬地跑過去,抱著夏鶴寧的大腿地告狀道,“爸爸,哥哥又欺負我,”


  夏鶴寧將西瓜收進儲物袋,將她抱起來,親親小臉,幾寵溺地問,“哥哥怎麽欺負寶貝了,”


  “掐我臉,都給掐紅了,我還給了他儲物袋了呢?”


  馬上就要閉關了,這就是幾年不得見,少了這幾年的相處,也不知道老爸還會不會像上世那般疼她,夏阮阮母女也不用擔心自己跟她們爭寵了。


  她心裏挺不是滋味的,趁著這幾天,她得抓著童年的尾巴好好地撒個嬌,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咱回頭告訴爺爺和大伯,讓大伯削他,”


  夏沅嘟嘟嘴,不樂意地說,“他現在功夫厲害了,哪裏還會站著讓大伯打,”


  “那寶貝想怎麽懲罰他?”夏鶴寧抱著愛嬌的閨女往外走,不忘吩咐夏灃,“把東西收了,跟上,”


  夏灃正嫌儲物袋裏沒貨呢,屁顛顛地將酒收了起來,隻拎著行李包跟在後麵,就聽夏沅掰著小肥爪子,嬌聲嬌氣地說,“不給壓歲錢,還是不給練功的丹藥呢?”


  登時急了,“祖宗,哥今年的壓歲錢都給你,丹藥可不能斷,”


  “誰知道你今年有多少壓歲錢,偷偷藏起來怎麽辦,我這個丹藥要一百塊一顆……”


  “一百塊?你搶錢呐,”


  “就是搶錢,你買不買,不買我還不樂意賣呢?”


  “三叔,你還管不管這小財迷了,買賣都做到自家人身上了,”


  “我家寶貝長心眼了,知道不能白給人家東西了,就一百塊錢一顆,不買拉倒,”


  夏灃耍寶哀嚎道,“一對奸商父女,眼裏還有親情沒?”


  “再罵我,有錢也不賣給你,”


  “祖宗,哥錯了,”


  “亂叫什麽呢?”夏鶴寧回頭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三人說說鬧鬧地往門外走,出了小樓,夏沅順手掐了個隱身法訣,將三人隱在其中,步伐加快地往天妃村走,夏鶴寧雖然隻有練氣二層的修為,也沒學什麽法術,但引氣入體後,身體自然而然就變得輕盈起來,力氣也變得出奇的大,各項身體素質都整體提高了。


  譬如說跑步,百米賽跑,練氣一層是就輕輕鬆鬆地完勝奧運冠軍,隻有當了修士才知道,跟修仙者比起來,人類那些那些修煉武功的武者就完全是個渣渣,所謂的武功秘籍也不過是廢紙而已。


  一開始的時候,夏鶴寧還有些難以適應那種類似超人的感覺,常常控製不住自己暴增的力量,適應後才發現,怪不得人人都要修仙,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夏灃拳法本身就自帶步伐,進入先天境界後,早已超過金庸筆下的武林高手,說話的功夫三人便到了天妃村山腳下,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撤去隱身法訣,夏沅下來自己走,夏鶴寧取出西瓜抱在懷中,夏灃取出兩壇酒混著行李袋拎在手中,他現在有千石之力,拎這點東西跟玩一樣,步伐慢了下來,旁人瞧著三人優哉遊哉地爬著坡,速度比普通人卻是快了一倍不止,到家也才將將十一點,菜還跟鍋裏炒著呢?


  “寧子回來了,”二伯母端著菜從廚房裏走出來,“呦,旁邊這位小俊妞妞是誰啊,娘,快來看看,咱們家來了個小嬌客,”


  夏奶奶從廚房裏出來,對上夏沅,一時有些愣怔,這身衣服真沒見她穿過,誰給買的啊,這式樣別說鎮上就是市裏也沒有,心裏狐疑,麵上卻沒帶出來,隻笑著逗她道,“這是誰家小天仙,是不是進錯家門了,”


  夏沅也配合,急吼吼地說,“沒進錯,沒進錯,奶奶,我是沅兒,”還配合動作,擺著小肥爪子。


  “是我家沅兒麽?瞧著怎麽不像,比我們家淘丫頭可是俊多了,”


  “是呢,是呢,”


  “是什麽?是俊多了,還是你就是我們家沅兒,”身係圍裙的大伯母也圍了過來,跟著打趣道。


  “都是呢?都是呢?”夏家妯娌都被她逗笑了。


  “羞不羞,有自個誇自個俊的麽?不害臊,”夏灃將酒壇放下,戳著她的腦門埋汰道。


  “那你俊,你俊,好了吧,”


  “說什麽呢?哥這叫帥……”夏灃甩了下自己的頭發,做出一副哥很帥的自戀相。


  “嗯哪,嗯哪,帥的跟豬八戒似的,”


  “敢罵哥是豬八戒,找歪呢是吧,”夏灃作勢要來掐她,夏沅哪裏讓他掐到,一個閃身就跑開了,一大一小就跟院子裏轉圈跑,“大伯,救命啊,大哥哥想背媳婦了,還怪我罵他是豬八戒,”


  “夏圓子,誰是豬誰知道,你個小肥豬,”


  “我是小豬,你就是老豬,高老莊的老豬,要娶媳婦被孫悟空打成豬頭的老豬妖,”


  “嘿,你還來勁兒了,”


  “這兩孩子相差小十歲,居然也能瘋到一塊去,”二伯母聽著兩人在院裏打鬧,往爐灶裏添了把火,笑著跟炒菜的周蘭閑侃。


  “誰說不是呢?也是人孩子招人喜歡,哪哪看著都討人喜歡,有的人啊,就是生生將自己福氣折騰沒了,”周蘭翻炒著鍋裏的紅燒肉,她這人打小就喜歡漂亮的孩子,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有點顏控,當初沒爭著夏沅的收養權,還跟夏嵩朝冷戰了小一個月,說夏嵩朝就想著自家弟弟,怎麽沒想過她這個媳婦,她想要個閨女都想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個可心的,還被老三給劫胡了,人家夫妻要是都樂意,她也就不說了,可……


  是,老三是疼閨女,但居家過日子,男主外,女主內,當媽的要是想虧待一個孩子,當爹的還真攔不住。


  早收養那會,她就放話了,就老三媳婦那眼皮淺的,沒自己孩子也就罷了,真有了,肯定要鬧上一場的,瞧,被她猜著了吧,要是當初被他們家收養,哪有這麽多事!


  不過,想到自家男人和兒子的造化,又覺得鬧起來也好,鬧大了,他們也能跟後麵撿便宜了。


  “大哥怎麽說,這婚還真離啊,”


  “都鬧到這份上,不離老三這輩子就毀了,再繼續過下去,帶累的就不隻老三一個,而是咱們這一大家子,”


  二伯母戚戚然,也覺得大嫂這話說的在理,“大哥那邊就沒說個章程出來?”


  周蘭將肉湯收汁,愣愣,小聲說,“聽老爺子那意思,隻要離,寧可多給點錢,我跟老大也交了底了,就按老爺子意思來,要是錢不趁手,差多少,我們這邊給添了,總不能因為她一顆老鼠屎壞了咱一鍋粥吧,”


  就衝第三代的造化,也不能由著這瘤慢慢爛。


  二伯母點頭,“算我們一份,”


  “也不能由著她胡要,咱老夏家也不是冤大頭,”


  進家時,夏沅就覺得家裏氣氛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開飯時,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陳淑香和夏阮阮沒在家,團圓飯這麽大的日子,她們居然不在,這說明什麽?不聚則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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