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你別哭
薑寧感覺外頭的風更大了,她懷疑自己根本就沒聽清楚,臉上的笑容僵硬,身子微微前傾,又問了一句:“薇薇姐,我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麽?”
“我想請你來做我的伴娘,你願意嗎?”沈薇薇笑著又問了一句。
薑寧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沈薇薇,一時之間晃神的越發的離開,嘴唇一掀,薑寧望著沈薇薇的眼睛,問道:“為什麽?”
“哪有什麽原因,隻是覺得大學的時候你就是我的學妹了,現在又有緣的在公司工作,所以覺得咱們倆緣分深,怎麽了?你不願意?”沈薇薇笑容也淺了幾分。
薑寧笑著:“怎麽會呢,這是我的榮幸。”
“那就好,那我回頭交代安琪拉那邊,婚禮的時候記得把你借給我用用。”沈薇薇笑的明媚燦爛。
後來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薑寧恍恍惚惚的也沒挺清楚,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埋在工作裏麵,即便是在公司裏麵聽到沈薇薇和周靖西的婚禮的事情,也一點都沒表現出她的心情來。
可是現在沈薇薇站在她麵前,邀請她做伴娘的時候,她內心塌陷,心裏麵像是被人突然掏了一個巨大的洞,怎麽都填不滿了。
莫名的想哭,薑寧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怔怔的望著外頭的夜色,華麗又熱鬧,可是她身邊清清冷冷的,難受的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開出租車的大叔從後視鏡裏麵看著薑寧的樣子,朗聲問道:“小姑娘是不是失戀了?”
“失戀?沒有啊,我怎麽會是失戀了呢?”
大叔給了她一個她騙人的眼神,笑嗬嗬的說道:“你這樣口不應心的小姑娘我見得多了,我閨女之前失戀了就是你這表情,不過看你這樣子應該是挺喜歡人家男生的,既然喜歡的話,就退讓一些,不要等失去了,再開始後悔。”
“失去了才開始後悔嗎?”薑寧感覺溫熱的液體沁滿了自己的眼眶,她有些難過,難過的恨不得立刻哭出來。
薑寧想,她這叫什麽失去了呢?她其實根本從來就沒有得到過。
一直到家門口,薑寧都還是恍惚的,不過她沒想到會在樓梯間見到了幾個月不見的周靖西。
他比先前消瘦了好多,蒼白的樓道燈下,薑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周靖西看,總覺得下一次眨眼,周靖西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不見了似的。
周靖西也沒說話,一直靠在牆邊,側眸望著薑寧。
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聲控燈忽然一下子暗了下來,薑寧素來怕黑,可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勇氣把燈給叫亮了。幾乎是燈暗下的同一瞬間,薑寧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她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隻是突然之間特別的難過委屈,委屈的她幾乎是一秒都忍不了了,眼淚越掉越厲害,薑寧終於還是忍不住,蹲下身,抱著膝蓋,肩膀抖動,壓抑又痛苦的哭了出來。
她哭的很小聲,生怕自己哭出聲,所以她用力的咬著自己的膝蓋,隻有眼淚肆無忌憚的在臉上縱橫。
過了很久,薑寧覺得自己哭的有些氣短了,她搞不明白自己怎麽了,怎麽會見著周靖西哭的那麽難過。
“為什麽要哭?”周靖西忽然開口。
他的聲音很輕,聲控燈卻十分給麵子的亮了一下,將蜷縮成一團的薑寧完全暴露在眼睛裏。
“我,我沒有……”薑寧聲音沙啞,幾個字說的零碎。
周靖西眼神裏麵是深深的疲倦,這幾個月來,特別是在定下婚期之後,周敬奇對他的把控鬆懈了許多,也許是見他聽話了,周靖西卻私底下一直都在忙著聯係手上捏著友誠原始股的一些老人,其中有些和周敬奇的關係原本並不好。
一個人站在高處太久了,總是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好的脾氣,讓身邊跟著打江山的人心寒。
很多人早就和周敬奇離了心。
忙到最厲害的時候,周靖西有半個月都是睡在公司裏麵,每天睡不到幾個小時,又醒來,反反複複的睡眠差的厲害。
林燕看不下去,勸他去休息,話到了嘴邊,還是在他的眼神裏麵偃旗息鼓。
這也是周靖西這幾個月都沒有來看薑寧的原因,他其實經常給王媽打電話,問薑寧的現狀,甚至偶爾王媽會給周靖西發一些偷拍的薑寧的照片,那些照片就是周靖西這段時間唯一的動力和支撐了。
事情總算是忙的告了一個段落,周靖西立刻馬不停蹄的,一刻不能停歇的來找了薑寧。
可是沒想到薑寧見著他,竟然一句話都沒說的,哭了出來,這讓周靖西心裏麵十分的不舒服。
“為什麽要哭?”周靖西又問了一句。
薑寧心裏一橫,站了起來,滿臉的眼淚,雙眼紅腫,一副要繼續哭的樣子,梗著脖子問道:“那你為什麽來找我?我心情不好還不能哭嗎?我哭不哭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哭什麽?”周靖西眼神淩厲,逼得薑寧連連後退。
“是不是現在有錢人都是這麽莫名其妙啊,一個根本就不顧我願不願意,非得讓我做伴娘,一個不管我想不想回答,拉著我問,你們到底要怎麽樣?要我怎麽樣?”薑寧豁出去了哭。
她現在可不管自己是不是好看,她隻是心裏麵覺得委屈。
她對感情不是很敏感,從左俊之後,她以為她很長時間都不會喜歡人,可是對於周靖西,薑寧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喜歡上了周靖西的。
是的,喜歡,很喜歡,在她不知不覺間,就喜歡上了周靖西。
先前知道左俊和林怡要結婚的時候,薑寧是覺得惡心,要說多難過的話,其實哭了幾次,也難過不起來了。可是現在越來越靠近周靖西和沈薇薇的婚禮,薑寧一天比一天覺得難過,難過的恨不得找一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誰也不見。
可是她知道這樣是不可能的,她越是表現的在乎,越是對三個人的傷害。
也許是因為晚上喝了酒,讓薑寧膽子大了不少,之前一直憋在心裏麵的話也不想憋了。
周靖西一下子聽到了話裏麵的重點,抓住薑寧的手,眼神冷厲:“誰跟你說什麽了?伴娘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嗎?薇薇姐剛剛邀請我做她的伴娘,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又不傻!”
“如果我說我真的不知道呢?”周靖西問道。
薑寧愣了一下,看著周靖西的眼神,他的眼神深邃漆黑,像是要把她完全吞納進去:“知不知道又怎麽樣?你現在來這裏找我做什麽?”
薑寧用力的掙紮,想要從周靖西的掌心裏麵掙脫出來。
周靖西看著薑寧的樣子,忽然開口問道:“薑寧,你現在哭的這麽難過,是因為發現你自己愛上我了嗎?”
薑寧被他這麽一問,愣住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急忙為自己開脫:“我說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誰愛上你了?我怎麽可能會愛上你?你都是要和薇薇姐結婚的人了,我是瘋了嗎?”
“薑寧,如果不是愛上我了,那你慌什麽?”
周靖西忽然笑了,笑的篤定又自信。
薑寧張嘴想要反駁,卻沒想到才張嘴,眼淚洶湧而出,話還沒出口,先哭出了聲音。
她覺得自己現在又不要臉又狼狽,一把甩開周靖西的手,連連後退,直到背後靠著牆,薑寧才低聲的嘶吼道:“是是是,我愛上你了,所以呢?你已經是要結婚的人了,能不能不要來招惹我了?既然知道了我喜歡你,那麽你還不趕緊離我遠一點?”
薑寧哭的很傷心,視線完全被眼淚糊住了,她什麽都看不清。
模糊間,薑寧看到了周靖西欣喜若狂的臉,他走進了,捧起薑寧的臉,小心翼翼的給薑寧抹掉眼睛裏的淚水。
薑寧對上一雙深邃深情的眼睛,周靖西盯著薑寧,看的極為認真:“薑寧,是真的嗎?”
“什麽是不是真的?”薑寧小聲的說道。
“你說你愛我,是不是真的?”周靖西盯著問道。
薑寧望著周靖西,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是十分的不堪,別過臉去,卻被周靖西發現了他的意圖,用力的捧著她的臉,讓薑寧沒有辦法逃避。薑寧隻能閉上眼睛,哭了太久,眼睛現在澀澀的難受,有些癢,薑寧心裏麵苦悶,語氣寂寥:“愛又怎麽樣呢?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馬上要娶薇薇姐了,不如不要動心,不要喜歡,這樣就不會難過了。”
“薑寧,你聽我說,我和沈薇薇之間,不是你想的那麽的簡單,你再給我一段時間。”周靖西抱住薑寧,身體因為興奮有些輕微的顫抖。
“什麽時間?周靖西,你要結婚了你知不知道?你和我不可能了,我不能做小三,不能破壞你和薇薇姐的感情,薇薇姐那麽喜歡你,你怎麽能這樣呢?”薑寧心裏麵慌的不得了,她不知道周靖西的話是什麽意思,隻是下意識的覺得慌張。
周靖西沒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薑寧。
薑寧覺得自己腦子要炸掉了,她不敢抱住周靖西,生怕自己抱住之後就再也舍不得放開了,隻好手虛虛的環住周靖西的腰身,抵不住誘惑,腦袋也輕輕的靠在周靖西的肩膀上:“周靖西,你喜歡過我嗎?”
剛問出口,薑寧不等周靖西開口,忽然之間伸手捂住周靖西的嘴巴,沁著水的眼睛望著周靖西,祈求的說道:“你不要告訴我答案了,周靖西,為什麽我遇到你那麽晚?周靖西,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隻是以後我連喜歡你都不可以了。”
說完,薑寧眼淚又簌簌的落下,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麽能哭,好像身體裏麵的水分全部化成了眼淚,怎麽都流不幹似的。
哭的腦子開始缺氧,薑寧嬌小的身體一直在不停的顫抖。
周靖西隻是沉默的,固執的望著薑寧。
腦子裏麵卻是當年,薑寧也是這樣子在他的懷裏麵哭,這一次的哭因為失去,那一次哭卻更讓周靖西撕心裂肺。他想到薑寧在他的懷裏麵說:“周靖西,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好不好?”
不同的話,可是畫麵交纏在一起,周靖西心疼的把薑寧摟緊了一些,在薑寧的額頭落下一個吻,小聲又心疼的說:“薑寧,你聽我說,我和你遇見的從來就不晚,你等會回去之後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最近什麽新聞都不要看,也不要相信任何人跟你說的話,等我來告訴你所有的事情,好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薑寧哭的開始打嗝,停不下來的那種。
周靖西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摸著薑寧的後背:“你先別哭了,回頭要把眼睛給哭壞了。”
他的動作十分的溫柔,一下一下的直達薑寧的內心,薑寧感覺自己像是被溫柔的水包裹住,竟然真的沒有那麽的難過了。
“周靖西,你要做什麽?”
薑寧心裏麵有很不好的預感,雖然周靖西的眼神看上去真的太溫柔了,可是薑寧能看出他眼神最深處隱藏的決絕。
這樣的決絕,也許是她承擔不起的後果。
“薑寧,你還記得我之前說讓我幫你拿回房子,你人就是我的,我要你幫我做事,你一定不能拒絕我嗎?”周靖西溫柔的說道。
薑寧愣愣的點頭:“我記得,可是這跟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你現在記住,我隻要你做這一件事,不管什麽時候相信我,要等我,等我來找你,好嗎?”
周靖西的語氣,就像是哄著一個孩子,等他買糖來似的,兩個人都沒說話,燈又一次暗下,薑寧隻來得及抓住周靖西腰側的衣服,仰著頭,承受著周靖西在燈熄滅那一秒,俯下身來,鋪天蓋地而來的吻。
那個吻,纏綿又熱烈,細細密密的覆蓋住她口腔裏的每一個角落,黑暗中,看不見彼此的臉,隻能聽到薑寧嘴裏溢出來的小小的嗚咽聲,格外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