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愛是瘋狂的，失去自我的，並且沒有救贖的
薑寧臉上寫著大大的問號，對於眼前這個長相英俊的男人，她真的非常的陌生。不過動作一點不慢，手腳並用的從那人懷裏爬出來，後退了一步，到了安全的距離，才彎腰，誠懇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前麵的路。”
並肩和她麵對麵的站著的是趕到醫院來看望周靖西的梁沛森和傅雲霆，剛剛救下她的就是傅雲霆了。
“薑寧？你……”傅雲霆剛要開口說話，被身邊的梁沛森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是我們衝撞你了，不好意思。”梁沛森撲克般的臉上，語氣倒是溫和有禮。
傅雲霆開口她還沒什麽反應，聽到梁沛森的話之後，薑寧臉上的疑惑更重，開口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的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梁沛森皺眉，冷淡的開口：“小姐認錯人了，我們之前並不認識。如果你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們還有些事，就不奉陪了！”
拉著傅雲霆兩個人走的很快，直到離得遠了，梁沛森才鬆開傅雲霆，黑著臉道：“剛剛幸好她沒追著問，不然你要怎麽跟人家解釋你認識人家的事情？”
傅雲霆臉上笑著，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滿不在乎的說道：“沒問題啦，就說我看了新聞唄，你放心，我心裏麵自有分寸在，知道什麽事情可以做，什麽事情不能做的。”
“你最好是知道分寸和底線，靖西可不是我的脾氣，你要惹惱了他，小心他收拾你。”梁沛森對自己這個好友恨得牙牙癢，又無可奈何。
傅雲霆似乎真的感覺到了殺氣，摸了摸白淨的脖子，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心有餘悸：“不至於吧？咱們怎麽說也是這麽多年的好兄弟了！”
“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還是作死的話，麻煩死遠點，不要拖累我。”梁沛森麵無表情的說道。
傅雲霆臉上的笑容要碎了，自己這是多大的心髒，跟兩個麵癱做朋友，毫無娛樂細胞就算了，動不動就威脅他，讓他的地位一降再降，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梁沛森可聽不到他心裏麵的腹誹，率先推開了房門，周靖西躺在病床上，沈薇薇正在跟他小聲的說話。
聽到動靜，沈薇薇揚起笑臉：“你們倆過來了？薑寧才剛走，你們碰到她了沒？”
周靖西眼裏一閃而過的冰冷。
傅雲霆搶在梁沛森前麵開口：“剛好碰到了，她好像不太舒服，還差點被我撞倒了。”
“她沒事吧？你們都認識她嗎？我以前怎麽不知道？”沈薇薇笑著，眼睛裏帶著試探和詢問。
梁沛森和周靖西在空中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口回道：“那天晚上我和雲霆也在，沒想到報紙上隻拍到了靖西和薑寧。”
“原來是這樣啊！”沈薇薇徹底的放心下來。
傅雲霆饒是再怎麽的心寬的人，也聞到了空氣裏的不對勁，趕緊發揮特長，扯開了話題，臉上的笑容燦爛，看著周靖西淒慘的樣子，指著他對梁沛森說道：“你看看，沒想到周總這種百毒不侵的身體，還能被人給反倒了，我之前以為他這麽冷血的人必須是金剛呢！”
周靖西眼神寒涼的從他身上掠過，看的傅雲霆背後一陣發涼。
梁沛森索性沒接話，往旁邊走了兩步，拉開距離看著傅雲霆作死。
“聽說你最近盯上城北的那塊地了，我原來還想說恰好認識個這方麵的人，聽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估計是這次住院鬧的！”
傅雲霆聞言，差點跪下了，恨不得撲到周靖西身上：“大哥，你就是我親哥啊！你知道我都快因為這件事被我親爹給折磨廢了嗎？你沒看我最近人都瘦了一大圈了，下巴都尖了！”
“我冷血？”周靖西淡淡的反問。
“不，您怎麽會冷血呢！你最義氣了！”傅雲霆毫不猶豫的改口道。
病房裏麵氣氛真熱，薑寧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腦子裏麵還在想著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哪裏見過剛剛的那倆人。
出了門診大樓，薑寧才猛然想起來，這男聲，不就是昨天自己從謝蘇亞的電話裏麵聽到的那個嗎？
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薑寧瞪大了眼睛，剛要回頭，恰好看到謝蘇亞從出租車上下來，腳下的高跟鞋踩的風生水起，身上卻裹的嚴實，在這悶熱的天氣裏麵，尤為紮眼。
“蘇亞！”薑寧開口，朝她用力的揮舞著手臂。
謝蘇亞聽到聲音，望了過來，薑寧細條條卻白皙的手臂在晃眼的陽光下發著光，臉上還帶著笑容。
毫不猶豫的改變了路線，拐彎走到薑寧麵前，在薑寧之前開口問道：“你怎麽會在醫院裏麵？”
“別提了，我昨晚做了件特別蠢的事情。”薑寧沮喪的回道，指著謝蘇亞的打扮問道，“你怎麽穿成這樣來醫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我就是來做個身體檢查的。”謝蘇亞鬆開眉頭，回道。
“什麽檢查？”薑寧關心的問道，拉著謝蘇亞的手，不放心上下打量。
“不礙事的，就是簡單的婦科檢查，昨天不是那事嗎？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安全，畢竟那天他和我做的時候，是沒有安全措施的，雖然吃了事後藥，可是保不齊那人身體有什麽問題，還是檢查一下放心！”謝蘇亞神色平常的說道，大大方方，坦然的讓薑寧佩服。
薑寧聽到這話，倒是不知道該有什麽樣的反應，想到自己剛剛碰到的那個男人，腦補著他如果聽到這話的反應。
使勁搖頭，甩掉這個想法：“那個男人看上去應該不至於吧？”
“知人知麵不知心，現在社會上衣冠禽獸還少了嗎？”謝蘇亞彪悍的回道，才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哪個？”
“就是昨天我從電話裏麵聽到了聲音那個呀，我剛剛碰到他了，人家看上去挺正經的一個人。”薑寧解釋道。
謝蘇亞擺手：“你還是別跟我提他了，我怕我做出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來！”
薑寧識相的閉嘴，跟在謝蘇亞身邊：“那我陪你去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事。”
“行咧，走吧！”謝蘇亞挽著薑寧的手。
婦產科裏麵人不多，不過稍微上點年紀的女人比例高一些，見倆妙齡女子進來，大家都側目看過來，尤其是薑寧身上醒目的白紗布，更是引人想象。
對比起來，謝蘇亞就表現的坦然太多了，麵無表情的從護士手裏報了名和檢查科目，拿了表格按照指示一項一項的找檢查科室。
甚至和醫生谘詢檢查項目的時候，謝蘇亞平靜的說著她的原因，好像這些統統都隻是她實驗室裏麵的一組數據。
薑寧說是陪她來，也就是給她拎包，陪她聊天排隊，實際上也幫不上什麽忙。
饒是她們動作算是迅速了，全部檢查下來，也花了不少時間，從最後一項出來時，謝蘇亞來時平靜的神色有些碎裂的趨勢，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的不好看，嘴裏更是咬牙道：“千萬別再讓我碰見那人，姐姐我八百輩子也沒像今天這樣，被人像塊肉似的，毫無隱私的翻過來撥過去的！”
薑寧見狀，打了個寒戰：“結果還得過兩天出來，不過應該不會有事吧？”
“最好是什麽事情都沒有！”謝蘇亞回道。
“嗯！肯定什麽事情都沒有的！”
薑寧順著謝蘇亞的話說道，卻見謝蘇亞的視線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好一會兒，謝蘇亞才拍拍她的肩膀，朝著一個方向努嘴：“小寧，你看看那人，像不像是你那個便宜妹妹啊？”
薑寧望過去，一樣看到人群裏有一個窈窕的身影：“還真是她，不過她不是剛回來嗎？來醫院做婦產科檢查幹嘛？”
“別不是懷孕了，來做產檢的吧？”謝蘇亞懷著最大的惡意開口揣測道。
“不至於吧，雖然我這個妹妹是公主病了一點，但是人其實不壞的，腦子也不差，至於做那種一個人偷偷摸摸回國產檢的事情？”薑寧否定道。
“猜什麽呀，咱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謝蘇亞拉著薑寧的手臂靠近徐麗雅。
“小雅！”離的近了，薑寧開口招呼。
徐麗雅心神不寧的往前走，聽到有人開口，下意識的轉頭，薑寧和謝蘇亞齊齊的站在她身後不遠，心裏麵原本就心虛擔心碰到認識的人，這下子更是心虛的不得了，手裏的單子沒拿穩，輕飄飄的落在薑寧腳邊。
搶在徐麗雅之前蹲下身，薑寧飛快的撿起單子，還過去時，視線看著單子上麵的字，眼睛越瞪越大，最後掩不住臉上的驚訝：“你……你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懷孕？”
徐麗雅有種被人戳穿了的難堪，不過還是撐著姿態，一把從薑寧手裏搶回單子，開口道：“不關你的事，你別管我。”
“媽知道這件事嗎？”薑寧追問道。
徐麗雅不耐煩的開口道：“她不會知道的，我在家躲過這段時間就會回學校，我不會讓她發現的。”
“聽你這話的意思，怎麽好像要把這孩子生下來呢？”謝蘇亞在一邊開口。
徐麗雅沉默下來，薑寧不可置信的視線落在徐麗雅身上，見她不說話，半晌開口道：“你真是這麽打算的？”
“我都說了不關你的事，你別管我了。”徐麗雅沒好氣的說道。
“我是不想管你，但你現在還在上大學吧？如果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你打算怎麽養活他呢？還有你的學業打算怎麽辦？”雖然和徐麗雅關係不是很好，但是讓薑寧眼睜睜的看著徐麗雅做錯事，薑寧有些於心不忍。
“不然怎麽辦？難道要我拋棄這個孩子嗎？”徐麗雅的情緒有些崩潰，拔高了聲音，周圍不少人都好奇的張望過來。
“你先告訴我，這個孩子的父親在哪裏？他知道你懷孕了嗎？”薑寧冷靜下來，開口道。
徐麗雅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本來就還隻是個孩子。
“行了，見她這樣就知道人家估計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要當爸爸了。”謝蘇亞見狀，解說道。
徐麗雅頭垂的更低了，薑寧也不知道要怎麽和她聊下去，畢竟對於這個妹妹，她真的很陌生，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已經在國外，一年也難得見一次。
薑寧見她這樣，有些悶的慌，開口說道：“你是真的鐵了心要自己一個人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徐麗雅眼淚大朵的掉了下來，猝不及防，砸在地上。
薑寧愣了一下，徐麗雅已經抽噎著開了口：“我想生下來，就算是他不要這個孩子，我也想生下來，我知道被媽知道了這件事，我肯定是保不住這個孩子的，可是我愛他啊，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就算是以後我會後悔，至少現在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我肯定會痛苦的，所以薑寧，這件事你能不能別告訴媽？”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薑寧問道。
徐麗雅堅定的點頭，薑寧看著她年輕的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上的堅決，心裏麵唏噓不已，撇過頭去說道：“我今天什麽也沒看見，什麽都沒聽到。”
“謝謝你！”徐麗雅這語氣客氣了許多。
薑寧心裏麵有些難受，徐麗雅堅定的眸子從醫院裏麵開始，就一直盤桓在她的腦海裏麵出不去，後來一路上，她都很沉默。
和謝蘇亞分別的時候，她忽然開口問道：“蘇亞，你說到底什麽才是愛情？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多的傻瓜為此義無反顧？”
謝蘇亞聳肩：“愛情就是一種荷爾蒙，隻不過有些人被它控製了大腦，有人被它控製了下半身，然後留下了像我這樣聰明睿智的人，並不喜歡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給控製，所以我成了單身狗。”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不得不說，其實我沒聽懂。”薑寧老實的答道。
“換句話說就是，你這個戀愛了好幾年的人，問我這隻單身狗什麽是愛情，你覺得這件事情科學嗎？”謝蘇亞反問道。
“……”
在街上晃蕩了很久，像個遊魂，送走了謝蘇亞之後，薑寧發現自己真的無家可歸。
天漸漸黑了，海城的路燈齊刷刷的點亮，薑寧走了很久，腿很累，可是想了很久都想不起來自己要去哪裏。
看來，等身上的傷好了，她要抓緊時間把房子給搞定了。
捏在手裏的手機不安分的震動了起來，薑寧看了眼上頭周靖西的名字，深深的吸了口氣，才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周靖西嗓音清冷，語氣關切：“你在哪？”
薑寧環顧四周看了看，回：“人民東路這邊。”
“怎麽不回來？”
“這不是你在醫院嘛！”薑寧笑嘻嘻的回道。
周靖西那頭安靜了一下，淡淡的問道：“覺得對不起我，不好意思回來了？”
“……”
好討厭啊！要不要這麽直接啊！就不能委婉點嗎？
薑寧半晌沒說話，周靖西繼續開口道：“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的話，那就快點回來吧！王媽說要等你到家了，才能吃飯，你不會讓我這個病人一直這麽餓著肚子等你吧？”
薑寧幾乎都隔著屏幕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她還是早上的時候喝了半碗粥，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現在餓的不得了。
周靖西收了電話，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王媽已經把飯菜都擺到桌上了，開口問道：“周先生，現在給您擺碗筷嗎？”
“不用了，等會吧，等她回來了一起吃。”周靖西看著新聞，目光一轉不轉。
“好的，那我把湯端回去溫著。”王媽回道。
大半個小時後，薑寧坐在飯桌上埋頭狼吞虎咽，周靖西快速而優雅的在她對麵，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肚子裏麵終於有貨了，薑寧暈眩的感覺好了許多，動作慢了下來。
周靖西放下筷子，問道：“你上午離開醫院之後發生什麽了？看你這麽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臉上看上去那麽明顯？”薑寧望著周靖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有些粗糙了都！
“不是很明顯，也就差寫到臉上而已。”周靖西回道。
薑寧耷拉著嘴角，美味的食物都看上去沒那麽的好吃了，伸手推開碗碟，薑寧目光灼灼的望著周靖西，問道：“我問你，你愛薇薇姐嗎？”
周靖西目光從她臉上掠過，慢條斯理的擦嘴，回道：“怎麽突然想到問這個？”
“你先別管原因，你先回答我，你愛薇薇姐嗎？”薑寧有些執著。
“嗯。”周靖西輕輕的從鼻子裏發出單音節。
“是吧？看你們平時在一起的時候相處的特別和諧的樣子，我也覺得你是喜歡薇薇姐的，像你們這樣才是準備好了要結婚的樣子！”薑寧嘀咕道。
周靖西挑眉，安安靜靜的等著薑寧把話說完。
“所以我現在很疑惑，我應該是很喜歡左俊哥的，他對我很好，而且很認真，很有責任感，又上進……”薑寧一條一條的數著。
周靖西臉色發黑打斷了薑寧的話：“哪怕是他和別人，在你心裏麵還是有那麽多優點？”
薑寧毫不猶豫的點頭，開口解釋道：“雖然他這件事做的很不厚道，但是讓我昧著良心全然否定掉他這個人，我覺得也沒必要，畢竟他從前是真的對我很好的。”
薑寧表情嚴肅認真，周靖西眉心擰的越發厲害了，擺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頭，微微用力。
“你到底想說什麽？”語氣有些不善的開口。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心裏麵覺得亂糟糟的，今天下午碰到了我妹妹，在醫院那裏，她有個一個男人的孩子，可是孩子的父親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我覺得這麽做很愚蠢，因為她的後半輩子，可能會因為她這個決定而毀掉。”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周靖西時，薑寧竟然會有訴說的欲望。
“但是我心裏麵說不出來的有些羨慕她，我想如果換成是我的話，我肯定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毀掉我的一輩子。”
周靖西望著薑寧的眼神幽深不見底，他沉默的聽著薑寧發泄。
“你知道我現在心裏麵的矛盾嗎？我一邊在否定著她這孤擲一注的做法，可是同時我也羨慕這樣的她，我以前總覺得我很喜歡左俊，可是在麵對很多事情的時候，我又有自己的底線，我以為這是正常的，證明我在愛裏麵還有自我和理智……”
“薑寧，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周靖西忽然插嘴。
薑寧狐疑的望著周靖西，等他說下去。
周靖西咧嘴，笑容森寒：“你根本就不愛左俊，真正的事情，應該是不顧一切的，瘋狂的，失去自我，並且永遠也得不到救贖的！”
“你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