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她像是涸轍的魚

  薑寧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清洗包裹好了，手臂和膝蓋上的紗布幹幹淨淨的，隻是暈過去的薑寧也一刻不能停歇，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手腳一直在揮舞，很快的有血色透過紗布往外蔓延。


  周靖西想要上前製住薑寧的動作，但是又怕碰到了她的傷口。


  也不是怕弄疼了她，隻是薑寧閉著眼睛張著嘴，無聲的哭泣的樣子，讓周靖西心煩意亂的。


  沒什麽辦法，最後隻能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薑寧很快就緊緊抓住。瘦削的手指因為用力，指節泛白，手背上淡青色的筋絡，交錯著，格外的清晰。


  一會之後，薑寧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薑寧視線渙散，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的眼睛重新聚焦，看到的卻是雪白的天花板，腦袋微微轉動，薑寧才看到一邊站著的周靖西，他漆黑深邃的眸子裏麵情緒不明，正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看。


  薑寧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要爬起來，奈何現在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才稍微起身一點，眼前一片漆黑，人又重新跌回到床上。


  由於醒來之後兩個人的手一直是緊緊的抓著的狀態，薑寧往後倒的時候，下意識的拉住周靖西。周靖西反應不及，人也朝薑寧撲了過去。


  本來就狹窄的病床，突然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發出不滿的吱呀聲。


  周靖西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另一隻手撐在薑寧臉側，避免了自己完全壓在薑寧身上。


  不過最後也隻是堪堪停在了薑寧臉前，兩個人的鼻尖差點碰到。薑寧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睫毛顫動，輕輕眨了兩下眼睛，看著眼前被無限放大的周靖西的臉，腦子一瞬間空白。


  “你要幹嘛？”薑寧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低啞難聽的聲音。


  周靖西臉色不渝，揚起自己被薑寧死死的緊扣著的手，話幾乎是從牙縫裏麵擠出來的：“你說呢？”


  薑寧這才注意到原來夢裏麵抓著自己，給自己巨大的安心感的那雙手，原來是周靖西。


  縮回手，薑寧語塞，先前麻木了的傷口因為她一係列的動作，被牽扯到了，現在又開始火辣辣的疼了起來，薑寧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咬牙哼出一聲呻吟。


  “疼？”周靖西站了起來，略微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眼神一直在關注著薑寧，見她表情痛苦，開口問道。


  薑寧苦笑：“疼死了好嗎？”


  “知道疼還往別人車底下鑽？命都不要了，還怕什麽疼？”周靖西一點也不客氣。


  “你不會以為我要自殺吧？”薑寧臉上的表情像便秘了似的，說道，“我隻是摔了一跤沒力氣爬起來，想原地休息會再起來的。”


  “你身上這些傷口是怎麽回事？”周靖西蹙眉問道，聽到薑寧並不是刻意尋死，心裏麵鬆了口氣，語氣也鬆快了許多。


  “頭上是不小心撞的，手和膝蓋是不小心摔的，腳腕是不小心崴的。”薑寧自上而下，簡單的回道。


  “你身上的意外還真是多。”周靖西總結道。


  薑寧也不是那麽不領情的人，雖然周靖西這人從最開始就擺出了一副怕麻煩的樣子，當不也好幾次救她出水火嗎？

  這次左俊和付敏的行為，讓薑寧對人性灰心喪氣的不得了，但是還是對周靖西扯出一個笑容，感歎道：“是啊，我身上的意外也太多了些。人能活到我這麽淒慘的地步，也正是挺不容易的，也難怪你會誤會我自殺了，其實說不定在那一刻，我真的是覺得不如死了的好。”


  周靖西眉頭擰成川字，聽到薑寧的話，臉上變的高深莫測起來，話也不客氣：“隻有失敗著才會想著一死了之。”


  薑寧笑道：“我可不就是失敗者嗎？未婚夫被人搶了，爸爸留給我的遺產被人搶了，親媽被人搶了，現在就連最後屬於我的一套房子，我都留不住了，你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失敗的嗎？”


  笑著笑著，幹澀的眼睛酸癢的厲害，薑寧努力的瞪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憋下快要湧出的眼淚。


  蒼白的白熾光下，她的笑容看上去淒慘無比，張嘴的時候像是涸轍的魚，在做著垂死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