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一個組織,一雙手腳
同一時間內,任家。
女兒被綁了,做爹的一夜憔悴,任再明緊張,一大早上的都快喝掉一壺水了,江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她努力忍著快要崩潰的情緒,可縮在袖子裏的手卻是已經暴露了她的情緒。
雖然從任初小時候起,身為母親就沒怎麽好好照顧過她,可她知道,任初是明白的,她自小就早熟,早有主見,早懂得人情世故,隻是不說、不願說,避了隨時要應付的人群,自去選了那血腥暴力的路。
可那又如何,就算再舍不得,隻要是女兒喜歡的,親手送她去又能怎樣?
江茗的愛,從來不比任再明的要少,相反,可能更多。
這些天來,自得到任初消失的消息之後,江茗晚間就睡不好,本來她的睡眠就一直欠缺,如今更是腦袋一沾枕頭就做噩夢,昨夜裏竟然夢見了一室血腥,硬生生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熬了一個晚上過去。
她心悸啊!
“叮鈴鈴……”
驀地,她身子一顫,手邊的座機響了起來,江茗木愣愣地盯著那座機,手慢慢從袖子裏伸出來,從最初的微微顫抖迅速發展到劇烈顫抖。
江茗在害怕,她總有種預感,這電話並不能帶來好消息。
手掌停留在座機上方許久一直沒有落下去,任再明也終於抬頭看了一眼,歎了口氣:“我來吧。”
剛要起身走過去,卻見江茗突然按下免提鍵,裏麵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銀老大,別來無恙吧!”
那聲音對於任再明來說,何等熟悉?
“沒想到啊,你小子還真來了。”任再明咬牙切齒,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就落到這男人手裏,再猛一想到這男人的手段,任再明就恨不得立刻穿過電話線到達另一邊去跟他死戰一番,把女兒搶回來,這幾天老婆大人的臉色他可已經看夠了。
“嗬嗬,你都說我要來了,我怎麽可以不來呢?不來,不是對不住你的麵子嗎?”男人笑得猖狂,任再明恨不得撕碎了他。
“你把我女兒怎麽了?”
那一邊卻隻來一聲長長的“嗯”音,隨後輕笑了一記,說:“也沒什麽,不過是借大小姐試了一下藥而已,順便還挖出來個叛徒。哦不對,不能說是叛徒,應該說是奸細。”
任再明心下一緊,暗道不好,知道是又霖已經暴露了,隻是還沒等他說話,坐在邊上的江茗就已經忍不住,爆吼出聲:“你不要動我女兒!你再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必讓你餘生難過!”
“不動不動,不過是拿來試一試而已,不會傷了大小姐性命的。”那邊卻仍舊笑意盎然,甚至在聽到江茗尖利的威脅句子之後,語氣中還帶著些許哄意。
“冉有,說說你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吧?”任再明一手按住江茗的肩膀,手心中已然握著滿滿冷汗,卻還是強令自己冷靜下來,麵對冉有這樣的年紀輕輕卻已經有足夠實力跟他對抗的存在,這個時候失措是絕對不能有的。
“嗬,也沒什麽,不過一些小事而已。”
“說吧!”
“目前,大小姐還沒有在馮先生手上。那咱們就來個交換,我也沒想過要大小姐的命,她的命對我來說並不值錢,我隻需要銀色解散,從此退出國際舞台,怎麽樣?另外,馮先生想要大小姐一雙手腳,這件事,我可就無能為力了。不過呢,我倒是可以將大小姐活著送到您手上,如何?”
那邊平平靜靜地說著這些話,感覺理所當然,說完也就不說了,等著任再明這邊做決定,似乎隻要任再明開口一答應,他那邊就立刻能保下任初,並將她送回來,可被廢了一雙手腳的任初豈非跟死人有所不同?
看著那樣的自己,任初又會怎樣?
那跟殺了她又有什麽分別?
任再明不敢多想,可為人父母,隻要想著自己的孩子能活著,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麽?
這念頭一轉,他幾乎就要答應下來,才一開口,卻又聽江茗說話:“我不管你是誰,要麽將小初完完整整送回來,我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若是誰敢傷害小初,還別說要廢她一雙手腳,就算掉一根頭發,我都會讓那個人這輩子都雞犬不寧!”
“嗬,嫂夫人真是好氣魄。”冉有並不生氣,卻是輕輕一笑,也不知算不算嘲諷,聽起來總讓人厭惡。
江茗“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隻是死死盯著那座機,似乎想要把那座機盯穿。
知道江茗不舍得女兒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小時候訓練,總弄得一身傷,江茗表麵上不說,心裏頭卻是疼得比任初還厲害,後來長大一點了,可以出去接任務了,有好幾次都很死神擦肩而過,那些個傷口就算放在成年男人身上都得養好幾個月,任初也不哭不鬧,死咬著嘴唇受過去了,可江茗卻是夜夜哭,哭得任再明心肝兒都快碎沒了。
如今突然有個人冒出來說要她寶貝女兒一雙手腳,這不就是活生生要了江茗一條老命嗎?
她不答應,也是情理之中的。
剛察覺到任再明的猶豫,若不是江茗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不定他就真答應了。
一個組織和一雙手腳,換女兒一條命,怎麽算都是值的。
可江茗要的,是原來的任初。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畢竟對我女兒來說,一雙手腳就等同於一條命。我是生了她沒錯,但如今命是她自己的,你何不先問問她同不同意拿手腳換命?”任再明幾乎是咬著牙將這句話說出口的,他知道極有可能激怒了冉有,亦或是馮麟,但事到如今,再看到身邊幾乎要悲痛欲絕的江茗,他還有什麽話不能說。
而那一邊,冉有卻是不說話了。
電話通著,兩方沉默,時間就那麽一點一點流逝著,突然間,那邊傳來了一點響動,冉有似乎要掛電話。
任再明一著急,喊了出來:“不如我們雙方都出來談一談,組織的事好說,但活人畢竟不能跟一個死組織相提並論吧!”
“這,我也得考慮考慮。”
話音剛落,冉有那邊似乎又要掛,任再明又著急喊了一句:“至少讓我聽聽小初的聲音,讓我知道她還好著吧!”
“哼,我冉有雖然對付外人手段卑鄙無恥了一點,但至少對女人,我還是說到做到的。說隻試藥,那就隻試藥,不傷其他。”再然後,冉有就不再聽任再明說什麽了,當即便掛了電話,那裏頭隻傳來令人煩躁的忙音。
隻那一下,一直忍著的江茗就忍不住捂臉哭了出來,淚水順著指縫不斷滴落下來,成片的嗚咽聲零零碎碎地落下來。猶如小孩子哭泣一樣,江茗顫抖著雙肩,最後在自己的手掌中嚎啕大哭。
“叮鈴鈴……”
又是一陣電話鈴聲響起,任再明剛歎了口氣,才放鬆下來一點點的精神立刻又被震了起來,江茗也突然止住了哭聲,淚眼朦朧地扭頭看著座機,兩人對視一眼,難不成這麽快冉有就改了主意?
可才一接起,卻是另一個人的聲音:“任叔,來一趟城子的別墅。”
是王琥。
在打給任再明之前,他已經先打了電話給魏明。
任再明剛掛了電話,突然想起之前冉有說的話,他清楚冉有的手段,但對於暴露了的又霖,他還是不知道冉有會做些什麽,如今王琥打了電話過來,看來,又霖又一次凶多吉少了。
當下不再猶豫,安撫了一下江茗,然後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江茗明白,她是擔心女兒,可任再明也擔心女兒,如今她所能做的,不過是讓任再明沒有後顧之憂。當即便收了眼淚,送了任再明到門口,任再明站在門口回過身,抬手擦了擦江茗臉頰上的淚。
“你好好待在家裏,別胡思亂想,啊?我一定把咱們女兒完好無損地帶回來,你相信你男人,嗯?”
“嗯。”江茗抿著唇,用力點頭,似乎如今除了這,她已經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表達自己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