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你怎麽就不相信
肖安和孫婭如的訂婚典禮被安排在了三天後,正好是周末,還是先前舉辦慈善酒會的那個酒店,邀請名單也沒有改變,隻不過從安保方麵看來要比上次更為謹慎和周全了。
出了上次魏千城的槍擊事件之後,所有人都心神不寧,有說這酒店不吉利怎麽還選這裏的,有說這回說不定還要出事的,也有說上次那是避過了大禍這回肯定是大福,總之說什麽的都有,隻是獨獨少了秦正那邊的消息,這讓肖安終究不安。
“我們把聲勢造得這麽大,不就怕他不來嗎?”孫婭如拍了拍肖安的肩膀,明顯感受到他的情緒,不僅僅隻是對訂婚的排斥。
這麽些年了,孫婭如原本想著大概是肖安還不想那麽快成家,他還想再玩一會兒,可玩的久了,也該要收收心了,她知道突然讓他接受自己是很唐突的一件事,所以她一直都不催,可他們都在一起多少年了,初中、高中,再到大學,最後到回國,兩人在一起知根知底,就隻差那一枚戒指那一張紙了。
肖安不是對她無情的,她知道的,單那次她答應秦正的要求,肖安那過激的反應來看,肖安是喜歡她的。
是啊,從初中第一眼見到這小子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也不知道是喜歡他身上哪一點,雖然長得像個娃娃一樣,但那時的肖安不僅膽子小,個子還小,瘦瘦弱弱的,可偏偏被人欺負的時候卻是一臉大義。
或許,就是因為那一份莫名其妙的視死如歸吧?
孫婭如笑了笑,伸手環住了肖安的脖子,用臉頰親昵地蹭著肖安的側臉,這麽些天,肖安臉上的胡子又長出來了,磨在臉上有點刺疼,但她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眼前這人已經是自己的了。
抬手輕輕摸了摸孫婭如的臉頰,肖安歎了口氣,眼下兩片青黑,嗓子也因為缺水而有些低啞:“你怎麽就不明白,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的。”孫婭如輕輕說,用嘴唇小心碰了碰肖安的耳垂。
“你不明白,我害怕呀,我不敢,你知道的,我膽子小。”肖安眨了眨眼,他沒有回頭,坐在樓梯上,眼神筆直地看著下麵那群工人在忙碌著會場裝修,眼眶不知不覺熱了起來。
“我不會離開你的。”孫婭如抱著肖安的脖子緊了緊,然後又鬆了鬆,最後稍稍蹲下來一些,抱住了肖安的身體,親昵地蹭了蹭,又說了一遍:“我不會離開你的。”
肖安一時沒了聲音,良久才拍了拍孫婭如的手背,想要站起來,可孫婭如卻是緊緊抱著不放,有些倔強地問:“你怎麽就不相信呢?初中、高中、大學,每一次你要推開我,我都告訴你,我不會離開你的,你怎麽就不相信呢?我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跟了你這麽久,你怎麽就不相信呢?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我……”
孫婭如的聲音像把錘子似的,一下一下打在肖安的心頭上,每個字上都帶了隱隱的哭腔,那一聲聲的質問,要他如何回答。
他是真的害怕呀,他不是不喜歡她,隻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如果有一天,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他抱緊了她,可她卻鬆手了,像媽媽一樣,那怎麽辦?
那個時候,躺在床上的媽媽也是這麽說的,也是那麽用力那麽用力地抱著他,告訴他媽媽不會離開他的,可是還沒等他笑出來,那原本應該緊緊抱住他的手卻鬆開了,一點力氣也沒有,軟綿綿的掛在那裏。
“我是真的害怕呀!”肖安抱住了頭,蹲坐在樓梯上,壓抑的聲音從嗓子眼裏擠出來。
從來孫婭如就是知道的,肖安沒有母親,他爸又是個不管事的,除了為了護他安全把他送去國外讀書之外,其餘時間根本連管都不管他。
肖安的媽媽是病死的,或者更貼切一點是鬱鬱而終。
肖安他爸並不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結了婚之後就在外麵養女人,肖安的媽媽性格比較內向,也同他爸吵過,吵完之後就抱著肖安哭,哭著哭著就哭出了病,病著病著也就那麽沒了,走的時候悄無聲息的,身邊就隻有肖安一個人,他爸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個女人肚子上馳騁。
肖安很少提及家裏的事,這些事情也都是孫婭如打聽出來的,小道消息,多少有些出入,包括初中以前同魏千城的關係。
孫婭如是個聰明的女人,肖安心裏有疙瘩,似乎除了魏千城,就沒有更深的人際關係了,其他的也不過是為了表麵迎合。麵對心愛的人,她有野心,她總不能老讓自己喜歡的男人惦記著另一個男人吧?想盡辦法纏在肖安身邊,她想著,總有那麽一天自己能在肖安心裏占上那麽一畝三分地,或者更好一點把魏千城擠出去。
嗬,有時候想想,跟一個男人爭寵,還真是有點丟臉。
可沒辦法,魏千城的份量比她想象的要重多了,她得多下點功夫。另外,她也想借著這次機會好好逼一下肖安,她想看看,這麽多年了,自己能占多少份額,能有多少勝算,還是最後一敗塗地。
肖安心裏是有她的,所以她才敢。
訂婚典禮現場的裝修工作進行得很順利,這三天裏,李萬裏偶爾會過來看看,後來幹脆直接領了訂婚典禮的迎賓工作,王琥開著車過來,裏裏外外都巡視了好幾遍,還幫著修了幾隻看似要出問題的監視器,魏千城是一直沒出現,連帶著任初,兩人都窩在別墅裏,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
肖安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三天過的跟三年一樣,心裏的忐忑越來越重,可看著孫婭如忙裏忙外,他也不好再說什麽,現在帖子都發出去了,他就算要說取消,孫婭如也是不肯的,他不笨,知道孫婭如心裏在想什麽。
他不是不能給,他是不敢給。
定好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看著一個一個往裏走的賓客,肖安穿著西裝站在樓梯上,第一次感到緊張,攤開手心,一片潮濕。魏千城和任初來得比較晚,但是看到魏千城的那一刻,肖安才算稍稍安定一點,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帕子擦掉手心裏的冷汗,隨後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沒有想象中熱切的招呼,魏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隻這一個舉動,就讓肖安一肚子假裝熱情的客套話都憋回了肚子裏,是啊,跟自己兄弟還假正經個什麽?
“我看今天的工作做的還是蠻不錯的,就看他會不會動手了。”魏千城四處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並沒有看到秦正,這下心裏也是有些沒底。
“他不會不來。”看著肖安去招呼別的賓客,任初也四處張望著。
魏千城沒有接話茬,今天任初這一身也是他著手準備的,同上次慈善酒會的不同,這一次是一身無袖長裙,收緊的腰部勾勒出美好的曲線,一條簡單的銀鏈子掛著一枚白金六角星,因為踩著高跟鞋,任初扶著魏千城的胳膊,這雙鞋比上次那雙要擠腳一些,任初穿著不太舒服。
為了避免任初站著太辛苦,魏千城很貼心地帶著她走到了一邊人少的地方,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讓她坐著。
“鞋子擠腳,怎麽不早說?”魏千城蹲在椅子邊,脫下了任初那雙高跟鞋,替她揉著有些紅了的腳踝。
“還不至於不能忍。”任初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可在魏千城聽來卻是借口,擺明了就是不想麻煩他,就這麽急著跟他劃清界限?
“一會兒讓婭如給你一雙平底鞋好了,反正穿了長裙也看不出來。”魏千城低著頭,手裏是任初那雙腳,雪白粉嫩,圓滾滾的腳趾,也是軟軟的,腳心有些涼,魏千城就那麽捧著,像捧著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