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許戀怔住。
這是她一直期待發生卻又隱隱害怕擔憂的事。
梁燃的眼神很堅定, 表情嚴肅認真, 不是在開玩笑, 這令她歡喜、感動, 克製不住地想抱住他和他忘情的擁吻, 可她不能就這麽順著他直接點頭說好。
和梁燃走到一起是她耍了心機, 也是她故意的勾引, 甚至為了不讓他輕易逃開用了自己的身體去套住他誘他沉淪。這是一個不美好的開始,但卻給她帶來了一個美好的人。
許戀不敢這麽早的就去賭。
上流人家的方式方法太多了,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了解她的過去她的信息, 而且她和梁燃正式在一起才二十天,連一個月都沒有到,這麽快就被帶著見家長少不得會被查一查, 那麽很多在他們兩人之間已經翻篇的不美好又會被擺到台麵上來。
——而且, 沒有一個家長會希望自己孩子和一個出身不正的人在一起。
許戀並不害怕自己過往和鍾璟戀愛的細節被查到,就算被知道她和鍾璟上過床也無所謂, 畢竟他們已經談了兩年, 兩個年輕人都是情竇初開, 在一起的兩年內不小心發生了情不自禁也說得過去, 雖不易被年長者接受, 但如果長時間地刷足好感度,就能夠讓他們淡化對她過往的印象, 頂多說小孩子年輕不懂事,所以做了些錯事, 僅此而已, 而且她對哄上了年紀的人很有心得,這個隻需要時間就可以解決,但另一個,卻是再多時間都解決不了的。
那就是,她的母親曾經是情婦,而她是父不詳的私生女。
她的母親十七八歲的時候,在其他人還在上學的年紀就未婚先孕生了孩子,被趕出家門也被迫斷了學業,無奈一人跑到沒人認識的地方帶著孩子討生活,孤兒寡母容易讓人心生同情,可如果大家知道這個女人是個小三情婦那麽所有的憐惜都會消失,隻剩下冷眼,不管她是被騙還是被迫。
普通人家尚且要求對方家世清白,父母絕對不能沾毒賭不能有案底,那大戶人家考慮的因素就更多,就算不要求門當戶對那也不能讓自己兒子娶情婦的女兒,因為根本上不得台麵。
尤其是上次去過他家之後,許戀更覺得自己身份低微。
“不,不行。”許戀微垂下眼,搖了搖頭。
梁燃皺眉:“原因。”
許戀拍了拍床,看著梁燃語氣平靜道:“你坐上來,我想靠著你說。”
梁燃沒說什麽,脫了鞋坐進被窩,背靠著床板,許戀也順勢調整姿勢,靠坐進梁燃的懷裏,他擁住她,然後把被子往上拉。
“你的姐夫還有嫂子們都是做什麽的呀?”許戀問。
梁燃半闔著眼,下巴抵著許戀的頭頂:“姐夫是我爸老戰友的兒子,他現在是海軍中將,兩個嫂子都是書香門第出身,一個是大學老師,一個是醫生。”
許戀聽了沒說話,梁燃也沉默了。
他抓著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揉捏,閉上眼聞著屬於她的氣息,她的不安和自卑,他感覺得到。
“梁燃,我以後要做外交翻譯官。”一份體麵的工作能給人鍍一層金,她的出身和過去無法改變,所以許戀早就想好要後期為自己鍍金。
學英語、留學、考研、考博,這些都在她的計劃範圍內,因為很多人就是這樣,你可以出身不好,但一定要‘求好’,而這個好一定要別人看得到的那種好。一個為人詬病的出身加上光鮮亮麗的工作和學曆,人們自己就會在心裏腦補,腦補出一個雖然身在底層卻努力奮鬥的人,不好的出身反而能更讓他們心生憐惜。
“可我現在什麽都不是,我家裏隻有兩間不起眼的小店,我也隻是一個高中還未畢業的學生,媽媽孤身一人沒名沒分,爸爸又是個父不詳,所以我需要時間來提升自己,現在的我對你的家庭來說就是上不了台麵的存在。”許戀坐了起來,她轉過身跨坐在梁燃的腿上,挺直了腰,雙手捧著梁燃的臉與他對視,“遇到你我很幸運,你願意包容我一切的好和不好,可你的家人並不會和你一樣,我也不想讓你為難,你珍惜我尊重我,那麽我也想為你變得更好。”說著,許戀微微眼眶泛紅,笑了聲,“我還是第一次說這麽感性的話呢。”她完快速地低頭吻上梁燃的嘴唇,吮吸他的舌頭。
他們有些瘋狂地接吻,互相交換熾熱的氣息。
她還有些低燒,因為激動的關係身上溫度又高了些,他感覺到了,於是扣著她的腰想讓她坐好,可她卻不依不饒地還是要跟他唇舌交纏。
他用了點力才把兩人分開,他們都急促地喘息著。
梁燃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總覺得溫度又上去了:“下來,我去拿體溫計再給你量一下,你的體溫有點高了。”
許戀抱著他不讓走,他們臉對著臉,呼吸混在一起,都熱熱的。
“你為什麽不用你身上自帶的體溫計親自給我量量呢?”許戀伸出一點舌尖觸碰梁燃的嘴唇,她扭動著腰肢,蹭著他的小腹。那兒鼓起來了,她感覺得到。
“別鬧我,你身體弱,等你好了再給你。”
“可我現在很想要。”她滿臉潮紅,水汪汪的眼睛,噘著嘴唇,一臉春情。
梁燃把手伸進被子裏,摸了一把,果然濕得不行。
許戀嚶嚀一聲,夾住了他的手。
他拗不過她,但體諒她身體弱,所以到底沒真的做,隻用手指讓她泄了一回就抽了出來,拿紙巾給她擦拭。她早軟了身子,柔柔地靠在他身上。
“已經給了,不許再鬧了。”
她眨著濕潤的眼:“那你怎麽辦?”
“我去浴室。”
“不要,我想你弄給我看。”她從他身上滑了下去,他坐著,她就把臉貼在他的上腹部,眼睛正對著他鼓起來的地方。
見他不動,她主動伸手解開了他的褲扣和拉鏈,把裏麵的東西放了出來:“你欲望這麽強,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麽做的?我想看。”
梁燃低頭看著許戀,她睜大了眼睛一點沒有羞意地正對著他的東西,嫌他不動還故意吹氣撩他。
他怎麽就喜歡上了這麽個沒羞沒臊的小家夥?
“隻是想看,還是又想吃了?”他故意羞她。
許戀卻一點沒遲疑,直接道:“這次想看,你把上衣服脫掉吧,我想直接枕你的腹肌。”
……個小騷.貨。
梁燃有些縱容地看著她,低笑出聲:“真不害臊。”
兩人沒羞沒臊地完事後少不得又得重新洗澡換被單被套。
這次洗澡梁燃很注意,開著門讓空調吹進浴室,溫度差不多了才放水抱許戀過去洗澡,浴缸小,梁燃腿長浴缸裏放不下,隻好微曲著腿背靠浴缸壁坐著,許戀就坐他身上,攬著他的腰靠在他胸口。
“你說的是對的。”
許戀閉著眼,懶洋洋道:“什麽?”
“我本來是想自己做好萬全的準備再跟家裏人說,但是我想來想去不知道要做到什麽地步才能算準備好了。我有能力給你好的生活,即使被趕出家門也能帶著你活得很好,可是我不可能和家裏鬧翻,也不可能割舍下親情。”梁燃說著歎了口氣,“我父親想讓我念軍校,可我的誌向不是從軍,我想學商科。怎麽說呢,我和我的父母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這些不可能等我準備好了再去解決,時間不夠,頂多三四個月就得作出選擇,而你,一個女孩子把最重要的身體都交托給我,我也不想把你藏著掖著,我喜歡你,我上了你,那你就必須得做我的女人,嫁給我。”
許戀沒有說話,隻覺得有些鼻酸。
她曾把身心交托過兩個人,可他們都離開了,沒有一個人想著要真正給她名分,第一個甚至因為父母工作原因遷移,連告別都沒有就斷了聯係,而第二個在家人的勸說下理智地作了取舍,而她就是那個被舍棄的。
後來她想,是不是因為她太急切地付出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所以在人眼裏落下了輕賤的印象,因此不被珍惜。可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喜歡了就會大膽地付出一切。
梁燃是唯一一個跟她討論這些的,跟她討論父母,跟她討論有她存在的未來。
有人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福爾摩斯,也有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許戀不知道自己現在屬於智商爆棚還是智力低下的狀態,她隻知道梁燃說的話,每一句她都深信不疑。
這是她談過的最輕鬆的戀愛。
一個帶著點心機的開頭,接下去是完全隨緣發展的劇情,她沒有像以前對待鍾璟那樣所有時間都跟著梁燃走,也沒有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工作,她甚至有一點小小的不專心,背著他見了另一個人,她對他撒過謊,也愛跟他撒嬌,還老是犯矯情病,要他抱要他伺候,還老是撩撥逗弄他。
她是那麽放肆,他卻全盤接受,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計劃著他們的未來,並且為之努力。
這個男人為什麽這麽好的?
許戀聽著梁燃的心跳聲,她現在滿心滿眼都衝滿了對梁燃的愛意,心髒裏像是填滿了香甜的蜂蜜:“我相信你,所以我會和你一起努力的。嗯……我覺得你可以先把你的誌向跟你家人說清楚,我的事情的話不用急,可以慢慢跟家裏人提起,好讓他們有一個接受的過程。”
“嗯,一件件來。”說完,梁燃想到了什麽似的笑了出來,他伸手從上到下撫摸了一下許戀的後背,“我要上軍校你肯定得饑渴死。”
“是啊是啊,你可得一直喂飽我哦。” 她親了親梁燃的胸口,又道,“梁燃,我覺得我的身體好燙啊。”
梁燃的手摸上她的額頭,皺眉道:“又燒起來了?”
“嗯,想你給我量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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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了身汗,許戀徹底不燒了。
晚上他帶她去吃了以前吃過的羊肉湯,暖融融地吃完後回到家,許戀坐在凳子上跟媽媽煲起了電話粥,梁燃沒什麽事,投資行情什麽的看多了也頭疼,看到團起來的床單就幹脆拿起扔進了洗衣機,路過的時候他看了眼半滿的垃圾桶,最上麵是剛用過的兩個套子,他幹脆把袋子紮起來拎下了樓。
剛一開門,就有一道黑影落了下來,梁燃反應迅速地退後了一步,看清門外站著的是個年輕男人後,他語氣冷漠道:“你哪位?有什麽事?”
來人收回了敲門的手,表情微微有點詫異:“你……住在這?”
梁燃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對方和他差不多高,長相帥氣,打扮非常潮,紅棕色長褲,黑色短靴,身上披著件印著絢爛煙火的黑色短鬥篷,像個電視明星,他的一隻手上還托著一個完整的草莓蛋糕。
“有事?”這人的眼睛在往他背後的屋內看,這讓梁燃有了點莫名的敵意,他故意往旁邊側了點,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奧,沒什麽。”那人收回視線,笑了笑,指著隔壁道,“我以前住在隔壁,現在又回來了,所以特地買了蛋糕登門拜訪下鄰居,畢竟離開了很久,很多都不認識了。”
梁燃舉了舉手裏的垃圾袋:“謝謝你專門帶了禮物,不過不好意思,我現在要出去扔垃圾,手上髒,不方便拿蛋糕,反正已經見過了,蛋糕你多分點給別家吧,以後要是有機會我們可以約著喝個酒。”
男人愣了下,然後繼續微笑道:“好吧,也可以。”
他側身讓路,梁燃關上門衝他點了點頭,拎著垃圾袋往不遠處的垃圾箱走。
男人站在原地看著梁燃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