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十八身死
“琉生，如果你無法做出選擇，我可以幫你。”
“或者……”
帝江望向十八：“我幫你殺死琉生可好？這樣你就可以得到大猿神的力量，成為這世上僅次於我的真神。”
帝江的話充滿了誘惑，然而十八和琉生都沒理會。
在琉生的記憶中，十八和他一直形影不離，度過了無數快樂時光，兩人就像人和他的影子，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
琉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十八分開，哪怕是死亡。
所以，即便是進入九死一生的九界塔中，兩人也是一起。
他知道十八也一定想和他生死在一起。
現在，要他們選擇誰活下來，這是兩人都做不出的抉擇。
琉生搖頭：“我寧可不要大猿神的力量。”
十八則歪著頭定定的看著琉生。
帝江玩味的笑道：“琉生，你還不知道選擇的意義何在，也不知道該珍惜選擇的機會！”
“如果你還有選擇，就證明你還有活下去的可能，當沒得選的時候，你們兩個必死無疑！”
“現在你要選擇的是你們中的一個活下去，還是兩個一起死！”
“我知道這是很艱難的一步，我也曾數次陷入這樣的困境，人總是在一次次勉為其難的選擇中成長。”
帝江又看向十八：“琉生冥頑不靈，或許你有什麽想法。”
十八忽然露出獠牙對帝江大聲嘶吼起來。
琉生微微一笑，也望向帝江：“十八說的不錯，我們兩個一起，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十八躍上琉生肩頭，對帝江繼續呲牙咧嘴。
帝江微微蹙眉，隨即嘴角掛起淡漠的笑意，對琉生道：“我倒羨慕你了，你有這樣一個朋友。當初我也有，不過我選擇長大，已和他越行越遠，以至於明明近在咫尺，卻數百年都不曾再見。”
琉生深深吸氣，全力催動天珠，彌金棍發出嗡嗡躁鳴，嘲諷道：“做你的朋友還真可憐。”
帝江目光深邃：“是，但你呢，做你的朋友……一樣非常可憐！”
琉生一愣，忽然間想到了什麽，連忙扭頭望向肩膀上的十八。
就見十八正凝視著他，眼神溫柔，嘴角忽的溢出鮮血來。
琉生如遭雷擊，喊道：“十八，你幹什麽？！”
十八的頭輕輕抵住琉生的額頭，一股意誌潛入琉生腦海。
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十八和琉生一起在山上砍柴，鐵匠鋪子用的最多的就是柴禾，所以，不分冬夏，砍柴就成了他們每日必做的功課。
一人一猴邊跑邊鬧，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然後跳進河中嬉戲。
回到家中，琉生燒炭，十八在旁添柴，一人一猴搞得跟煤球一樣，琉生被燎掉一縷頭發，十八被燒掉一塊毛。
轉眼就到了冬天，十八和琉生依偎著睡覺，天氣再冷，也覺得暖和，即便吃不飽也很滿足。
就這樣度過了平淡的十幾個春秋，兩人依舊形影不離，一起上山打獵，一起下河抓魚，一起躺在高爐下枕著爐灰仰望高遠的夜空。
每一段記憶都那麽真實有趣，點點滴滴匯聚起來好似回憶了一生。
“不行，絕不可以！”
“ 悲憫！”琉生從記憶中掙脫出來大呼，想以神通拯救垂死的十八！
帝江的聲音響起：“琉生，你該尊重朋友的選擇！”
這些聲音以漣漪的形態匯聚成一個罩子，好似一個大大的氣泡，將十八包裹起來。
悲憫神通撞擊在罩子上，不斷回蕩起帝江的聲音——選擇、選擇、選擇……
十八做了這樣的選擇！
無論悲憫神通怎麽衝突，都無法穿透罩子，挽救十八的生命。
琉生惶恐至極，連忙揮動彌金棍，重重的敲打在漣漪禁製上。
破滅神通能夠砸碎世間萬物，甚至連空間都能破碎。
然而，琉生終究還不具備大猿神的神力，彌金棍能夠發揮出的力量也隻有六成而已。
這一棍敲下去，將漣漪禁製砸得塌癟下去，帝江的聲音瞬間放大數倍，轟隆隆的鳴響炸開，整個雲都籠罩在咆哮般的巨響下，劇烈搖擺。
滾滾聲浪震得琉生頭暈目眩。
彌金棍終究沒能砸破漣漪禁製。
十八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望向琉生的目光漸漸變得模糊混濁起來，它勉強咧嘴笑了一下，隨後身形垂落，一股淡淡的氣息從他身上飄出，在聲波禁製中不斷盤旋。
帝江露出如願以償的笑意，眼中卻有著一絲莫名的痛惜，揮手散開漣漪禁製。
琉生連忙衝到十八身前，將其摟在懷中，拚命的加持悲憫神通。
那道茫然四溢的氣息似乎也找到了主人，直接投入琉生腦海。
緊接著琉生身軀中一股股氣息不斷暴漲。
“不！我不要，我不要！”
琉生清楚這力量代表著什麽，十八用生命換取的力量，他寧可不要！
然而，他沒有辦法拒絕，滾滾而來的神力猶如一座永不枯竭的的大海，掀起洶湧的海浪不住衝刷琉生。
天珠也在此刻不斷晃動搖擺，竟開始融化，匯入琉生的身軀中，與琉生徹底融為了一體。
琉生腦後一輪初生的圓日浮現，光芒耀射天地。
天空中的雲彩都被映照成金黃色，一道道霞光從天而降，七色彩虹橫跨天際，整個世界都在為新神誕生慶賀！
一尊大猿神的虛影突兀的浮現在雲都之上，身穿五色鱗甲，一手執尾，一手握棍，三顆頭顱低頭俯視！
整個雲都上下都轟動了，所有人都從家中跑出來，望著大猿神的法相幾乎都不知所措。
這裏是帝江的皇都，隻能有帝江一位真神，大猿神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麽？
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一山還不容二虎，何況是兩位神邸？
真神若動手打起來，他們這些凡人豈不要遭池魚之殃？
人們心神浮動，驚懼不已，卻也不知該逃向哪裏，隻能想辦法找到親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真神神威之下，就算躲到地下也一樣難逃災厄。
雲都最奢華的青樓中，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悠悠醒來，昨日他喝得太多，胡天胡地一晚，爛醉如泥。
此刻依舊頭疼欲裂，輕輕挪開佳人的粉臂，男子緩緩站起身來，倒了一盞涼茶灌入肚中，這才壓下五髒六腑中的灼燙烈火。
這個男子正是立巾。
他是風流子，自然不會隻有陳婉兒一個相好，況且在這個世界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尋常事。
他打個哈欠，捏著茶壺，來到窗邊，抬頭正看到那頭大猿神神邸的幻影。
他呆了一呆，搖頭道：“老家夥真頑固！非得從那琉生身上拿走大猿神神通！”
他臉上露出嘲弄的笑：“你真覺得這世上有那樣一條路？能拯救九界？即便有，你找到大猿神的神力就能辦到？”
“唉……”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嬌滴滴的輕歎：“公子，怎麽起來了？是月兒的被窩不暖了，還是月兒不香了？”
立巾回頭望向床上的佳人，臉頰還紅撲撲的，昨夜宿醉，一夜馳騁殺場，哪怕天崩地陷他們都不知曉。
“唔，是該補補覺，天塌下來有老東西呢！”
立巾說著鑽回香帳中，床上頓時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
……
錦兒麵對著九界塔一籌莫展。
她以為琉生就在塔中，想叫琉生去救老道，但九界塔大門緊閉，連看熱鬧的人也早已散去。
她坐在塔前垂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會兒，她忽然站起身來，咬牙擦幹眼淚，雙臂一抖，猛然顯出原形，雙翅一拍，發出隆隆聲響，猛的一頭撞向九界塔。
轟隆一聲，錦兒原身撞得頭破血流。
但她退後又一次重來。
咚咚咚的反複向塔撞去。
然而九界塔連一絲晃動也沒有。
最後一次撞擊之後，錦兒撞得倒飛出去，落在地上，重新變成小女孩模樣，頭頂血糊糊的，破了一大片，看著慘不忍睹。
而九界塔堅硬的龍血石牆壁上，出現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縫。
此時天空中金光閃爍，大猿神的法相頂天立地，正射出金光萬道。
那金光照在錦兒身上，錦兒朦朧間看到大猿神，搖晃著站起來，對天空大喊：“琉生，老道進皇宮了，你，你快救他……”
轟隆一聲，九界塔忽然爆開，磚瓦碎石亂飛，煙塵四起。
裏應外合之下，堅不可摧的九界塔終於被砸出一個大洞。
塔中傳來一陣歡呼。
元靈、奴叔、鶯碧等人一湧從塔中走出。
與此同時，一個個九尾妖族的戰士從藏身的小巷中鑽出，他們一直沒敢貿然行動，但也沒有離開，此時見鶯碧走出來，立時出來迎接。
“錦兒？你怎麽在這？”元靈看到渾身是血的錦兒，愣了一下才認出來，不由心中一沉，連忙問道。
“老道、老道瘋了，進了皇宮、我找不到琉生了……”
元靈聞言疑惑的望向奴叔，奴叔歎息道：“看來，我當初的猜測沒錯，帝江謀慮極深，給大猿神安排了兩個引路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