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求死的枯榮
素淨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脖子，精致的鎖骨，眼神輕挑，有著一種叫任何男子都無法拒絕的嫵媚。
葉女紅唇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一豆豆漣漪，在琉生身前蕩開，侵入琉生的腦海，蕩漾琉生的心念。
琉生神念如風中火苗，不住搖擺，似乎就要沉淪其中。
額上的鐵環輕輕一震，他靈台霎時又一片清明。
一劍斬出，葉女的身軀被切成兩半，忽的一下化為熊熊火焰。
“不愧是年輕人，火氣這麽大，嗬嗬。”
周遭傳來葉女的嬌笑。
琉生知道自己險些喪失理智，連忙收攏心神，腦中都是蒲月城被屠戳的百姓，心神堅定起來：“既然你不願出來，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血月林。”
說著，長劍猛的插入地麵，轟的一下，火焰朝四周急速蔓延，所過之處草木化為灰燼。
“天珠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我一定要得到，隻有天珠能解除我的痛苦。”伴隨著葉女的聲音，周圍的樹木開始搖擺起來，變成了一個個的女子。這些女子有成熟美婦，也有含羞少女，她們的衣著也不同，仿佛在演繹這千年來的服飾變化。圍著琉生，發出一聲聲勾魂攝魄的嬌笑。
可是在琉生眼中，這些女子化去了嫵媚的外殼，他看到的隻是湊向自己的一個個可怖的木雕麵孔，每一個樹人裏都包裹著一顆悲慘的靈魂。
這是千年以來被葉女殺死的女子，她們的靈魂被困在這些樹木軀殼中，如果沒有人解救她們，她們將永生永世困在這裏，受無盡的痛苦折磨。
葉女說的對，琉生在修行上不過是個新人，沒有任何高明的神通手段。他能做的隻有一力降十會。
雙手按劍，他不住的將靈氣灌入長劍，所有靠近琉生十米之內的存在，瞬間燃燒起來。
一個個禁錮的靈魂從火焰中解放出來，不過這些神魂尚未飛離血月林，就又被天空中的枝杈束縛，重新拖回了一株株的大樹中。
“沒有誰能不經我的允許離開！”葉女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數不盡的女子不斷的朝琉生湧來，但都止步於十米之外。
“琉生！”
琉生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回頭望去，發現竟是元靈。
“對付她，你需要更強的力量。” 元靈道。說著從空中遠遠的飛來，徑直朝他落下。
琉生感覺有什麽不太對勁，額上的圓環忽然吐出一道長芒，瞬間將元靈的身軀燒為灰燼。
“是假的！”琉生心中一凜，拔出長劍，大步前行，將前麵一個個女子斬成兩半。
沒有了火焰禁製，這些女子不斷撞向琉生，伸出銳利的手指，去抓琉生的身軀。手指觸碰到琉生的身軀，立時就被他身上鑲嵌的宛若鑽石般的碎片之光撕碎。
琉生一路前衝，大地起伏，周遭的景象不住變幻， 阻礙他，誘導他，迷惑他，但琉生一直穩步前行，很快來到一株巨樹之下。
這株古樹有著巨大的樹冠，葉子焦黑，周圍寸草不生，一條條藤蔓從枝上垂下來，紮入泥土之中。
樹幹上，一條紅色的絲帶斑駁陳舊，略顯突兀。
“找到你了！”琉生大喊道。
“你也沒什麽了不起，不過樹杈多一點，根多一點而已！咱們兩個半斤對八兩。”凝視著身前的巨樹，琉生挑釁道。
此時他感受著身體中的靈氣，覺得自己還有一戰之力，因此信心大增。
巨樹蒼老的樹幹上緩緩現出葉女滿的麵容，神情驚詫。
“你，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她凝眉道。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能夠知道你的方位。”琉生道，把劍立在地上，笑嘻嘻的道。
“是天珠！我受過天珠的恩惠，身上有它的氣息，所以你能通過天珠找到我。該死！”葉女咬牙道。
葉女強悍的是她鋒銳堅硬的枝杈和蔓延出去的無盡、根係，她的本體最是虛弱，雖然她有磅礴的力量，能夠拖拽整座蒲月城，但她的本體無法移動。這是她最大的缺點。
要殺死葉女，最大的難題就是在龐大的血月林中將她本體找出。她可以用根係改變地貌，造出一個又一個迷宮，可以用被囚禁的女子之靈施展魅術，但這種種神通對琉生都沒有產生作用。
葉女不知道琉生有額上的圓環相助，更有天珠指路。還有元靈的八角鏡，老道的天威灌體符護體，早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
琉生提起長劍，劍身上陣紋滾滾，靈氣已經蓄滿磅礴澎湃。
葉女見狀神情一變，驚恐的道：“不要！”
琉生見狀，心中也不禁生起一絲悲憫之心，然而想到她破壞蒲月城的種種惡行，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揮劍就要砍斷這棵古樹。就在此時，忽然一道聲音響起，仿佛就是來自那古樹下，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吟道：
“萬物皆朽我不枯，隨春現世惡名榮。好好，我等了你千年，你終於還是來了！”隨著話音，一個青袍人出現在古樹前，擋住了葉女。琉生一驚，長劍收不住依然斬了下去。嚓的一聲，那身形被斬為兩段。
然而，被斬成兩半之後，那身影既沒有化為火焰，也沒有流血，而是如水一般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
琉生連忙後退一步，仔細看這不速之客。
這才發現，這青袍男子雖是人身，容貌卻醜陋的很，闊麵獠牙，仿佛豬首，青袍書生長著一張豬頭，看上去非常詭異。琉生忽然想起茶館的見聞：“你便是枯榮？”
書生還沒回答，葉女忽然厲的叫道：“你走！我便死也不想見到你！”說著一根藤蔓朝書生狠狠打去。
藤蔓抽碎了書生的身軀，他隨即又恢複如初，如此循環往複，倒仿佛沒琉生什麽事了。
書生背對著葉女，注目琉生道：“想殺葉女，就要踏過我的屍體。不過，我名枯榮，枯榮循環，不死不滅，沒人殺得了我。”
琉生見葉女的鞭子不管如何抽打，哪怕穿透了枯榮的身軀，他的傷口依舊能飛速愈合，這枯榮像水做的，水無常形，抽刀破水，水複流。真的無法殺死嗎？
“你真要阻我的路？”琉生冷聲問。
“嗬嗬，不，恰恰相反，我希望你馬上殺死葉女，但殺死她之前，請將我也殺死！”
琉生以為自己聽錯了，訝然的望著枯榮，隻聽他又道： “我要為葉女死一次才能還清前罪。所以，你得先殺死我，再殺葉女。”
這時，葉女又淒厲的吼道：“虛偽、無恥！”隨即更多的藤蔓樹枝抽打枯榮，使枯榮的身軀幾乎一直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
琉生看著兩人，這書生不像在說假話，而葉女的暴怒也不像演戲，他們之間可能有一段特殊的往事。枯榮話已經說的很明白，要除葉女就一定得先殺死他，琉生沉吟既罷，再次揮起長劍，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狹窄的黑芒，黑芒中有滾滾的陣紋浮動，琉生就是用這一劍斬斷了拉扯蒲月城的粗大根係。
琉生有些後悔，得到那三冊書後，應該先學劍法，而不是拳法，說不定現在的劍就能更淩厲。
劍當空斬落，枯榮身軀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隻是琉生的目標並不是枯榮，而是他身後的葉女。
從葉女和枯榮的對話中，琉生敏銳的把握到了枯榮的弱點。
枯榮身軀無形，聚散自如，劍無法將其殺死，但枯榮要死在葉女前，這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果然，枯榮感覺到這一劍穿透自己會對葉女產生巨大的威脅之後，如水一般的身軀瞬間堅硬起來。
這一道劍光在枯榮身上猛的暴起如瀑般的花火。
枯榮的身軀被斬得倒飛出去，發出一聲震天般的悶吼。
一瞬間枯榮青袍內肌肉虯結，身軀變成了黑色，隻見他雙臂用力下壓，雙腿則用力蹬地，竟然將身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夾子，死死地夾住了這道劍芒。
嚓嚓嚓……
一陣叫人牙酸的聲響在血月林中不斷回蕩，那老硬的漆黑樹葉紛紛搖擺。
枯榮的雙腿在地麵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最終停在了葉女身前一指處。
琉生的劍終究沒能穿透枯榮，傷到葉女。
枯榮站起身來，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竟然道： “還差一點，來，殺我，用盡全力。”
他的身軀重新恢複了原本的顏色，破碎的青袍也恢複如初，但他肚子上的傷口卻沒有如之前那樣轉瞬愈合，隻在緩慢的修複著。
顯然，這一劍對他造成了傷害。琉生不覺信心大增，知道了這枯榮的恢複是有極限的。隻不過，打了八九年鐵的琉生能夠感覺到，他的劍已經經不起更多的劈斬了。
如果隻是劈砍那些根係藤蔓，刀鋒所過如切豆腐一般，對劍不會有太大影響。但枯榮這樣堅硬的身軀，每一次劈斬，都會對劍造成巨大的損害。即便隻投出劍光，依舊會反噬劍身。
琉生早看到劍鋒上已經出現了大大小小的鋸齒。若是全力施展，最多還能再出一劍。
琉生定了定神，舌頂上牙膛，搭起天地橋，將自己身上的靈氣貫通。隨後將這些靈氣灌注到長劍中。劍身咯叻叻一聲脆響，許多細小碎片從劍身上炸飛出去，狹窄的黑芒乍現。
琉生一劍直奔葉女，他要看看，這次枯榮用什麽來防這道十米高的劍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