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不配
韓君岑被徐紫雙強行押著去換戲服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任由徐紫雙在她臉上塗塗抹抹，穿著侍女裝懷裏抱著虞姬的大寶劍，一臉生無可戀，隨時都能撒手人寰。藝術節已經開始了，她坐在後台，聽著前麵震耳欲聾的音樂，主持人慷慨激昂的陳詞濫調，突然發現來了這麽久，還沒見到王俊凱。她想去找找看，卻被徐紫雙按在原地。
“你要去哪？”
“我……”
“想去找他？”徐紫雙一針見血，“韓君岑，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她戳了一下韓君岑的腦門兒，“你看看你眼睛腫成什麽樣兒了，”她隨手拿過一疊劇本，“喏，你快點看看台詞，別等上場的時候給我掉鏈子！別再想著王俊凱了！”
“大姐我隻有兩句台詞，一句‘啊啊啊啊啊啊！’一句‘嗚嗚嗚嗚嗚嗚……。’你給我看台詞幹嘛…。”
“叫你看你就看！哪那麽多話！”說完徐紫雙自己擠到舞台側麵看節目去了。
韓君岑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徐紫雙是不想讓她去找王俊凱，怕她傷心。隻是……她不想不明不白的就這麽被甩。這段感情雖然開始不久，可是說起心動的那一刻，應該在很久之前了吧，韓君岑拄著腦袋呆呆地想著，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王俊凱的呢？
是那時候放假在千璽的別墅，他帶她去超市買菜，他說，“胃疼了嗎？走，我們回家。。…”
不對，是更早之前，他興高采烈地在市場裏買雞蛋，一邊挑一邊說，“沒事沒事，壞的留給我吃，你吃好的。”
也不對，好像比那還要早。
是她看見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會難過，是她抱住他的後背有一種家的感覺，他點著蠟燭在廚房做的菜，他給自己補習後輕輕為自己蓋好的被子，是下雨天，他打過的傘，是他給牛奶買過的狗糧。
是他黑夜裏給過的安穩的擁抱，是他霸道生氣時候壓下來的吻，是他溫柔得像個貓咪時候調皮的笑。他生病時蔫蔫的臉，他傲嬌時飛揚的眼眸，他強迫症時閑不下來收拾屋子的身影。
有千百種王俊凱的樣子，每一樣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全部，點點滴滴全部都是喜歡。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像血液流淌在身體裏，與生命融為一體，無法割舍。
如果那時候都能學著包容和退讓，兩個人都不那麽倔強，是不是現在就不會這樣？
可惜說什麽都完了，可惜沒有如果。
韓君岑抱著劍，心情低落到了極點，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對王俊凱的感情有多深，可是，這都將成為她最後的秘密。
徐紫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跑。
“快來看！源源要上台了！”
禮堂裏座無虛席，一束安靜的追光燈打下來，隨著王源上台的腳步移動，台下響起潮水般的掌聲。
韓君岑一點興趣都沒有，像個柱子一樣站在徐紫雙旁邊，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徐紫雙見她這樣，也沒再擠兌她，隻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王源把修長的手指放在琴鍵上，深呼吸，他很熱，耳膜裏充斥著煩亂的噪音。忽冷忽熱的病症一直在侵襲他瘦弱的身軀。
為了練習這首歌，他廢寢忘食的努力著，前奏響起，他開口，卻發現嗓子是啞的，喉頭一熱，幾乎要落淚下來。他餘光似乎瞄到了舞台側麵偷看的那張臉。
那張，他最喜歡、最舍不得傷害卻又不得不離開的臉。
徐紫雙的眼睛亮亮的，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天邊最亮的星，閃著愛的光芒。
他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對她傾心的那個夜晚。
他緩緩地開口，帶著不舍的眷戀。
“這街上太擁擠，
太多人有秘密，
玻璃上有霧氣在被隱藏起過去。
你臉上的情緒，在還原那場雨，
這巷弄太過彎曲走不回故事裏。”
“這日子不再綠，
又斑駁了幾句，
剩下搬空回憶的我在大房子裏。
電影院的座椅，隔遙遠的距離，
感情沒有對手戲你跟自己下棋。”
“是《我不配》哎！王源唱的好好聽啊！他的嗓音那麽棒，還帶著一點嘶啞，好好聽啊………”身邊有女生開始小聲的尖叫起來，癡迷地望著台上的那個天使一樣的男孩子。他穿著白襯衫，白褲子，纖塵不染，幹淨得像是透明，稍加臆想，甚至看得到他身後閃現的一層光芒，柔柔地，籠罩在天使的身旁。他白皙清澈的麵容，瘦尖的下巴，櫻色的唇，像是一幅美好的畫卷，即使再看上一百年，也不會乏味。
“還來不及仔仔細細寫下你的關於，
描述我如何愛你，
你卻微笑的離我而去。
這感覺，已經不對，
我努力在挽回，
一些些應該體貼的感覺我沒給，
你嘟嘴許的願望很卑微在妥協，
是我忽略，你不過要人陪…”
他的十指在鋼琴琴鍵上滾動，氣質優雅而脫俗，眉眼低垂，安靜又美好，可原本如天籟的聲音卻帶著一絲沙啞和疲憊，配著這首歌的意境，像是濃濃的眷戀和不舍。王源靜靜地唱著，台下地人亦靜靜地聽，他對音樂有著超於常人的領悟能力，無論是鋼琴的琴技，還是對歌曲的詮釋，都像個專業的歌手。可這並不是他的技巧所致，而是他用了心。他把這首歌，這曲子，還有自己的心，都唱給徐紫雙聽。
這感覺已經不對，
我最後才了解，
一頁頁不忍翻閱的情節你好累。
你默背為我掉過幾次淚多憔悴，
而我心碎你受罪你的美我不配。
王源把最後一段重複了兩遍，他舍不得結束這首歌，曲終人離，心髒像是被鈍器擊中，一下一下，悶悶的痛，無法呼吸，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最後三個字，“我不配。”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感染了台上台下所有的聽眾。他們隻是被這歌聲和琴聲打動，場下掌聲瘋狂地響起。一滴淚終於從負擔已久的眼眶滑落，並沒有人在意。
他在給所有人直播他的分手現場。
王俊凱在幕布後麵握緊了拳頭，看來王源是下定決心了。他不信徐紫雙聽不到這歌裏的情緒，隻是她會懂嗎？
他剛才低血糖犯了，被王源及時扶回了後台，喝了點熱水，臉色還是慘淡，他想起韓君岑以前總是準備好巧克力給他，她喜歡別人依賴她的感覺，為了滿足她，王俊凱後來就不再自己帶巧克力在身邊了，可是現在巧克力沒了，她也沒了。
那種習慣了她在身邊的感覺，要戒掉，談何容易。
她就那樣和千璽笑著，互相望著，說著王俊凱有多麽的不好，比不上他易烊千璽一根手指頭。
突然一陣掌聲響起，把他從沉思中驚醒。
原來是王源結束了演奏，在向台下觀眾鞠躬。他的身姿那樣清冷疏離，很久沒見他大笑著活蹦亂跳的樣子了。
“王源不說話的樣子和以往真是判若兩人啊！”
“對啊，你看他現在好高冷好帥啊！”
幾個女生一邊錄像，一邊小聲地對著王源下場的背影犯著花癡，徐紫雙聽著心裏暗爽，得意地朝韓君岑擠眉弄眼的，韓君岑回了她一個冷漠的表情，“嗬嗬嗬。”
王源下台，掏出手機，打了幾個字，刪掉，又打了一行字，刪掉，最後打了五個字。拇指點在屏幕上，雙雙地發抖。
王俊凱不動聲色地站在他的身後，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按住王源的手，示意他不要發送，“王源，你再想想吧，別急著……。哎！”
王源狠下心按下了“發送。”
再怎麽想也是一樣，他不能耽誤徐紫雙。
她的成績已經下降得很快了，老蘇找他談過話之後，她的成績也沒再好過，不知道老蘇什麽時候會告訴徐爸爸他們倆的事，亦或是徐爸先發現，在自己父母知道之前，逼他做出選擇之前，他想盡最後的能力保護她。
不知道剛才那首歌，她有沒有聽懂。
是他配不上她，不想讓她再為他辛苦，為他哭泣，為他等待，這感覺已經變得沉重不堪，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她的負擔。
他眼裏閃著破碎的淚光，衝對麵的徐紫雙晃了下手機。然後就退到後台後麵去了。
王俊凱看向舞台對麵，韓君岑和徐紫雙還毫不知情地站在一起，韓君岑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徐紫雙還一臉欣喜。這殘忍的一幕他也不忍再看，轉身進去換衣服了。
下一個節目是八班的歌曲，台下的觀眾還沒從剛才王源帶來的震撼中恢複，一片靜悄悄的，王俊凱在後台很清楚地聽到了那首歌。
可惜沒如果。
這是前一陣最紅的歌，他因為韓君岑喜歡看跑男還認識了AngelaBaby，當初看MV的時候沒感覺，現在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衝上心頭，這每一句，不都是在說他和韓君岑麽？
“在感情麵前，講什麽自我，全都怪我，
不該沉默時沉默，該勇敢時軟弱，
如果不是我，誤會自己灑脫讓我們難過，
可當初的你，和現在的我假如重來過。
倘若那天，把該說的話好好說，
該體諒的不執著，
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緒挑撥，
你會怎麽做。
那麽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沒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