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下馬威
荷香心裏了然，不動聲色的站回一邊。
簡短的問話結束後，內殿之中一片安靜，隻有衣料之間碰撞摩挲的聲音間隙的響那一聲。
這時正在幫趙貴妃按揉的蘭香抵不過心中的疑惑，手下不停，恭敬問道：“娘娘，我們把那個叫明歌的宮女安插進名單裏也廢了不少力氣，難道就這樣不用浪費了嗎？那豈不是太不值了。”
似乎是因這短時間的放鬆，趙貴妃露出舒適的表情，微微點頭道：“浪費？怎麽會呢，隻不過是還未到用她的時候罷了。”她的聲音逐漸低下來，緩緩低喃道：“就再等一段時間吧，很快就會明朗的。”
趙靈慧知道，那個叫明歌的人不過是她大哥借了她的手方便伸進晉陵那裏的一顆棋子罷了，他們正在下的這盤大棋，至於晉陵在這盤棋裏到底占的是什麽位置，她還不甚清楚，不過他們計劃了這麽多年，遲早有一天能看到結果，至於這個結果什麽時候能出現，她想，快了……
從晉陵被召回京城的那一刻起，命運的齒輪就已經開始轉動了。
誰也逃不過命運的擺弄。
……
沈冬正端著杯新茶坐在郡主府的正堂正廳上，左右各站著兩名侍女。
很明顯，是已經定下來的一等丫鬟。
沈冬並沒有喝手中的茶水，她隻是用著食指指腹上柔嫩的肌膚一下一下的撫著杯沿，感受著上麵殘餘的溫度，甚至可以說，她這一世喜歡上喝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並不是因為這些她曾經碰都未碰過的茶有多麽的好喝，而是因為她僅僅喜歡這樣做，似乎隻有用這種方式感受著滾燙的熱度，才能證明此時此刻的她是真正的活著的，這一切都並不是一場荒誕的夢，就像是上次那場讓她知曉所有真相的夢。
她上癮的依賴著這種感受，就像是上輩子依賴著符遇給她的那點點溫柔一樣，直到萬劫不複。
此時，宮嬤嬤威嚴洪亮的聲音傳來。
“郡主，老奴已經全部清點過人數了，現在府裏是一共有三百四十名下人，其中侍女兩百名，侍衛一百名，除去我們從雲浮帶來的，剩下的便都是小廝廚娘之類的雜工。”
沈冬臉上無甚表情，心裏卻是有些無奈，往後她這個郡主府怕是不得安寧了，隻要人多起來，就會有陰謀，有暗算，有明爭暗鬥。
大廳裏零零散散跪了有十餘人，領頭的是三個年紀稍大的嬤嬤，皆是麵容穩重，穿著不凡，後麵就是有順序的一排排的人，男女都有，沈冬一看便知那三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想必就是宮嬤嬤說的宮裏特意派出來的管事嬤嬤。
其他的人沈冬也懶得管，也用不著她來料理，這三個人她倒是要問問。
她看著座下開口道：“你們都起來吧。”
聽她開口，眾人整齊劃一的起身，沈冬也看不出來他們禮行的好不好，她直接問道：“管事兒的回我話便是。”
那三個嬤嬤也沒有眼神的交流，皆恭敬的朝著沈冬行了一禮齊齊道：“郡主萬福，奴婢就是府上的管事嬤嬤。”接著又說了她們的稱呼，一個姓馬、一個姓林，一個姓錢，有趣的是，她們提也不提從宮裏出來的事，隻說是這座郡主府裏的管事嬤嬤。
沈冬眼睛一眯道：“本郡主也來了有幾日了，這還是第一次召見幾位嬤嬤，我也不跟你們客氣，本郡主自小就生於雲浮城，也沒怎麽進過京，不過本郡主向來是沒規矩慣了的，想改也改不了，我也不管你們原來是在誰的手底下做事的，現在你們及既然來了我這兒，就千萬別跟我耍什麽花樣。”她頓了頓，“不然，我的花樣可多了去了。”
說完隨意的看著幾人，指腹仍是緩緩撫著杯沿，感受著僅存的那一點點溫度。
“奴婢不敢，奴婢從進了進了郡主府的那一刻開始就是郡主府的人了。”
縱然是見過大場麵，廳中眾人的冷汗也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全部都急急跪下來請罪，就連宮嬤嬤連同韶雪幾個也一同跪了下來。
沈冬見她們跪下，也不叫她們起身，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不能不用，那就必須得乖乖的聽話，若是被自己的人給捅了刀子，那她也就白活兩世了。
沈冬等了一會兒才聲音平緩的道：“本郡主也不是故意要為難你們，你們也都不是什麽普通的下人，也都知道，本郡主初來乍到，免不得是要矮人一頭，可本郡主不願，也不想矮人一頭，那就隻能隨著本郡主的心情了。”說完隨意瞟了她們一眼。
眾人沒一個敢出聲，還是錢嬤嬤壯著膽子開口道“郡主哪裏的話，郡主乃是萬金之軀金枝玉葉，怎會與人敢對郡主不敬，奴婢們既然到了郡主府上，郡主便是對奴婢們有大恩，奴婢們雖不能報答郡主什麽，但也斷斷不敢不敬郡主。”
沈冬臉上神情未變，“是嗎？”
“郡主明鑒，奴婢們生是郡主府的人，死是郡主府的鬼。”跪著的人全都開口說道。
沈冬知道，這下自己下馬威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也就不再咄咄逼人，又等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張口叫了他們起身。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也知道本郡主的打算，往後你們該是管什麽的就還是管什麽，不過有一點就是，府上的所有事情皆由宮嬤嬤來做主，一些瑣事就不要來煩我了，若是有什麽實在解決不了的事情再來找我，聽明白了嗎？”
經過了這一出，哪裏還會有人敢枉顧她的意思，最後這府裏的安排也就這樣定下了。
事情既然了了，沈冬也沒了什麽好說的，就揮手讓他們統統都退下了。
晚間， 明歌回到她在姝院的房子，她拉了把椅子在窗前坐下，卻不打開窗戶，隻隔著窗戶看向窗外朦朧的夜色。
她在空氣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這是一種風雨欲來的趨勢，並且有什麽東西已經脫離了她的控製，往著不知明的方向而去，而到底是什麽，明歌微微皺起眉頭，隻略微思考了一陣就不再去做這種無力的猜想，該到的遲早會到，若是有什麽脫離了正軌，她也隻會重新把它徹底拉回它該走的路，。
卻不知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是無法控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