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夢醒
她飄到大門口的時候愣在了半空中失了力氣，她親眼看見符遇臉上的開心和溫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符遇與她相伴這十年餘，從未有過這個模樣。
那一瞬間，她腦中一道光閃過，她突然明白了，原來他不是不會溫柔，不是不會安慰別人，不是不會多說幾句話，隻是因為麵對的那個人是她這個妖女。
符遇還是原來那個符遇，他從未變過，過往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用盡力氣命令自己的身體動起來，跟在那個腳步中帶著明顯急切的男人身後。
她跟著符遇到了符彤的住處，他從頭到尾都是笑著的，她看著他嘴角抑製不住的笑容，不同於以往他對她甚至所有人的笑，那笑僅僅隻是他身體的動作而已，裏麵沒有任何東西，現在她終於看到了，他傾注了感情的笑可真好看啊，她苦笑著想著總是完成了生前的願望了。
……
符遇一進房間符彤就笑著跳進了他的懷裏，他觸到懷裏的小身體嘴角的笑放的更大。
“你個小丫頭，整日東跑西跑的，想不想哥哥？”他緩緩撫著懷中人的發絲。
符彤在懷裏拱拱說道：“想，哥哥我都回來好幾天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我隻是去執行個小任務而已。”他停了一瞬又開口說道“還有，彤兒你現在已經十四歲了，不可以在賴在哥哥懷裏了，知道嗎？”
符彤撇撇嘴，似是不願般從他懷裏退出：“曉得啦，曉得啦。”
說完後退一步拉住符遇的手，又想到什麽擔憂的說：“哥哥，這次的任務危不危險？對不起，都是為了我能過的好一點你才去執行那些任務的，好不容易從那個什麽教回來了，現在又要執行別的任務，我們已經分開這麽多年了，每年都隻能見幾次麵，彤兒不想你再去了，我隻想哥哥陪在彤兒身邊。”
“彤兒，我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哥哥是心甘情願為了彤兒去執行任務的，你放心，我會平安的，哥哥會讓你這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的”他緊了緊握著的手，安慰道。
“不行，不行，彤兒不想再和哥哥分開，彤兒去找小姐，去找老爺，求他們不要再讓哥哥去做那些任務！”符彤有些著急。
“彤兒乖……”
……
他會輕柔的摸摸符彤的頭，會溫柔的拉著她的手，會一改往日的寡言喋喋不休的在符彤的耳邊說話直到她入睡，她曾經那麽努力想得到的一切在符彤手裏卻是唾手可得。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原來她的死不是因為名，不是因為利，僅僅隻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她永遠都比不上的人，她頭一次感受到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是越不過的高山，不是跨不去的河流，不是他們中間的人山人海，而是她的心裏有他，他的心中卻永遠不會有她。她摸了摸臉頰，什麽都沒有，還以為會悲傷到了極致會流眼淚，卻是幹幹淨淨，就像她滿腔的愛戀。是她已經不能流淚了還是已經沒有心了所以不再流淚了，她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
她離開了那個溫馨的房間，去趙府門口的樹上安了新家，她在等，等能離開的那一刻。
後來，她在樹上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然後，她醒了，而她還是沈冬。
再次醒在那個熟悉的房間，她看見天青色的床帳，紫檀的妝台，價值連城的多寶閣，還有隨後進來的韶雪、韶枝，淚珠兒驀然落了下來，一滴一滴滑過雙頰落在被子上，她用手捧著不停落下的淚珠，心中一片荒蕪。
進來的韶雪韶枝見她們郡主睡醒，正想過去服侍，卻看見沈冬突然無理由的開始落淚，楞了一瞬便又看見郡主開始笑，偏偏還是在流淚，這一番又哭又笑的作為確實是讓倆人嚇到不輕。
韶雪最先反應過來，轉頭朝站在她身邊的韶枝說道：“快去叫了宮嬤嬤來。”
“好，我立刻去。”韶枝聽見韶雪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
待交代完韶枝去尋宮嬤嬤，韶雪馬上飛奔至沈冬床前，拿了帕子輕柔的擦沈冬被淚水浸滿的臉龐。
“郡主這是怎麽了？可是魘著了？”
沈冬什麽反應都沒有，也不哭了也不笑了，隻呆呆的看著自己滿是淚水的雙手。
韶雪看這一幕，心中大驚，也不敢去擦她的手掌，隻暗暗希望宮嬤嬤快些來。
宮嬤嬤見韶枝一臉驚恐的跑來她麵前，正想教訓她怎的如此不懂規矩，就聽韶枝喘不上氣的道：“嬤嬤，不…不…好了…”
“怎麽回事？”宮嬤嬤讓她歇了會。
“郡主，郡主不好了…”韶枝還是有些喘，見宮嬤嬤皺眉才趕緊接著道：“今日辰時，我和韶雪照常去伺候郡主起床，一進去就見郡主坐在床上又是哭又是笑的，韶雪見情況不對頭，連忙讓我叫你去。”
宮嬤嬤聽完大驚，怕沈冬出了什麽事，連忙帶著韶枝往錦樓而去。
宮嬤嬤進房時沈冬已經是那般呆呆的模樣，立時心疼的不得了，連連疾步而去。
而這頭的韶雪見宮嬤嬤來了也是欣喜萬分，在宮嬤嬤到床前的時候，小聲在她耳邊道：“嬤嬤，郡主怕是魘著了。”
宮嬤嬤吩咐韶雪去準備熱水，韶枝去廚房端碗醒神湯，便坐在床邊摟住沈冬，讓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裏，輕柔的問：“郡主？郡主？是奶嬤嬤來了，別害怕，隻是一個小小的夢，郡主可還記得奶嬤嬤在郡主小時說的？這壞的夢啊，都是與現實相反的，隻有好的夢才是真的……”
她說了一大堆安撫的話，沈冬卻還是一副呆滯的模樣，仿佛沒聽見宮嬤嬤說的話一般。
宮嬤嬤不放棄，繼續在她耳邊溫柔的說著話，就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沈冬的背脊，給她安慰。
宮嬤嬤說了很久，期間不斷的拿溫水浸濕帕子給她擦臉，韶雪韶枝站在一旁幫忙端熱水，溫帕子遞給宮嬤嬤。
就這樣過了一個時辰，沈冬才像是回了魂，看了她們，也不說話，徑自睡了下去。
宮嬤嬤仍是擔心，彎下腰輕聲問道：“郡主，這裏有醒神湯，剛做好的，郡主可要用些。”
沈冬仍是沒說話，閉著眼埋在裏側。
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的說：“我累了，你們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