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產
門口響起一陣叩門的聲音。
劉醫生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報告單，“薄總。”
“嗯。”薄厲宸起身，嗓音溫緩的說：“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門才關上，阮檬臉上原本的笑容盡數消失，拿起手機，帶著幾分冷嘲譏諷的說：“聽到了嗎，就算是你現在懷孕又能怎麽樣，你覺得他會把孩子給你？”
電話那邊沉默許久才說，“可他不還是沒娶你嗎。”
電話掛斷。
阮檬麵色難看的盯著手機屏幕，指甲都快攥斷了。
她隱忍了那麽多年，等的可不是顧棠生下孩子！
門外。
薄厲宸皺眉看著手裏的報告單，“換腎？”
“是。”劉醫生餘光掃向病房門口，又麵露難色的說：“當初阮小姐流產的時候損傷到身體了，現在腎上的腫瘤惡化了，可能等不了太久。”
“最多能等多久？”薄厲宸的指骨攥緊，嗓音更為寒沉。
“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光是排隊然後找到合適的腎源都不止一個星期。
“我知道了。”他收回視線，沉聲問：“當初做過的腎源匹配，結果是不是還在？”
劉醫生一怔，低頭掩住眼底閃過的情緒，“是。”
……
外邊雨下的更大，一遍遍的衝刷著玻璃。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裏麵還亮著一盞燈。
似乎從結婚開始，就保留下來這個習慣，不管他回來多晚，屋內總會有一個人一直等著。
車子停了許久，最後打開車門徑直下去。
顧棠蜷在沙發上，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手裏依舊緊緊攥著手機。
她喉嚨微微幹澀，開口說道：“如果我生了孩……”
可話沒說完，就直接被拽起來。
薄厲宸的手心都帶著外邊的涼氣，冷冷的錮住她的手腕。
顧棠頭暈眼花，踉蹌起身直接撞到桌沿上，她咬緊牙關道：“薄厲宸！你發什麽瘋！”
可他的手卻錮的很緊，冷漠的低頭看著她，“去醫院配型，檬檬需要換腎。”
言簡意賅，可字字卻像是尖銳的刀子，狠狠地戳穿到她的心髒。
阮檬要她的腎？！
“不！我不去！”陡然的寒戾竄遍渾身，顧棠用盡最後的力氣狠狠甩開，後脊骨繃的緊緊地，“她要腎源的話，醫院排號就行，為什麽非要我的？”
她手裏死死地攥著手機，咯的手心生疼，那疼痛像是一道閃電，忽然劈開所有的迷障。
孩子！
阮檬知道她懷孕了，偏偏這個時候需要換腎，隻怕阮檬最開始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
弄掉她肚子裏的孩子！
“薄厲宸！”她眼眶通紅，身體止不住的顫，“我不能去。”
可他的臉色卻依舊沉寒，錮住她的手腕徑直往外走，嗓音更加冰冷，嗤諷，“當初如果不是你把她弄流產的話，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局麵。”
“今天不能做也必須做。”
外邊寒風呼嘯，吹的她渾身冰冷。
“我懷孕了！”顧棠帶著哭腔銳聲說道，繃緊的脊骨在顫，聲音都罕見的帶著幾分的哀求，“今天剛拿到的結果，那是我們的孩子，求你。”
“等我生下這孩子，等我生下這孩子好不好。”她的聲音被風吹的細碎，“求求你了，等孩子生下來，我肯定把腎給她。”
可薄厲宸的背影隻是短暫的僵硬停頓，很快冷下聲音來說，“不行。”
強勢的把她塞進車子裏，直接開往醫院。
醫院內，醫生早早就準備好了。
整個走廊回蕩著痛楚哀求的聲音，一聲聲的淒厲又尖銳，“薄厲宸！”
可被叫到的人，隻是冷漠的站在那邊，黑濃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被錮住雙手，直接推進手術室。
“薄總。”特助有些不忍的開口，“再等一個星期，說不定就能排上合適的腎源了，畢竟……”
畢竟他再不喜歡這個曾經的薄太太，可她肚子裏懷著的可是他的孩子啊。
“不用。”薄厲宸的嗓音暗濃，陰影半遮半落，在他臉上陰陽分錯，看著眸色更為晦暗沉沉。
他的聲音像是被磨礪過的有些沙啞，垂在兩側的手微微緊攥，而後鬆開，下頜線依舊緊繃的流暢而涼薄。
“孩子的話流掉就行了，檬檬等不了那麽久。”
手術室內。
顧棠後背緊緊抵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想要掙脫，可雙手雙腳都被錮緊，像是待宰的羊羔。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本來就尖瘦的臉頰看著更加蒼白，她不停地掙紮，聲音也喊的嘶啞，“我不同意的話，誰也不能拿掉我的孩子，這是違法的！”
可這樣的嘶喊卻沒任何的用處，其中一個人彎腰在她耳邊低聲說：“顧小姐，等著手術結束了，誰知道你當初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呢。”
“更何況，不是還有手術同意書嗎。”
說完，那人按住她的手，直接在上邊按上手印。
顧棠的視線模糊，被注射了麻藥之後，整個意識有些昏沉，她咬破舌尖逼著自己睜大眼睛，試圖看清楚那人。
卻隻聽到那人冷漠的嘲諷，“我勸你最好別掙紮了，就算不是換腎，薄總也不會讓你生下來這個孩子的。”
“他那麽厭憎你，怎麽可能讓你真的生下來呢？他不過就是想，讓你感受一下同樣的喪子之痛。”
每個字都精準的鑿向心底，徹底的擊潰了她所有的防線。
怪不得。
怪不得會把她囚禁起來非要生個孩子。
怪不得會偏偏這個時候選擇流產拿掉她的孩子。
身下一陣猛烈的疼痛，顧棠盯著頭頂上燈，眼淚無聲的往下掉，心如死灰。
她甚至一度以為……薄厲宸隻是後悔離婚了而已。
可終歸到底，不過還是為了替阮檬報仇。
猛烈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痛楚壓抑的哭喊出來，整個身體痙攣蜷縮。
一聲聲的哀嚎穿透門口，在走廊內聽的更為真切。
薄厲宸靜靜的望著門口的位置，寒沉的眸底黑不見底，垂著的手攥緊，手背上有些青筋暴起。
這聲音刺破一切的平靜，讓人聽著心裏就跟著蜷的疼痛難忍。
可他的臉色卻終究不變，許久才沙啞的開口。
“顧氏那邊，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