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反目

  薛玏心中恨意大勝,抽了馬頭上的彎刀,不管不顧的撲上來。


  必勒格反手砍了幾刀,都將將被他避開了要害。


  薛玏身中數刀,可是他竟不覺得疼。整個人宛若殺神附體,手段狠厲決絕,連後路都不留。


  必勒格被他打的不斷後退,薛玏步步緊逼,在腰下故意露出一個破綻來,必勒格長刀轉向,往薛玏腰間劃去。終於被薛玏一腳踢中胸口,飛了出去。


  薛玏不給必勒格喘氣的機會,手中的彎刀擲出,將必勒格的手掌釘在地上。


  必勒格來不及發出慘叫,薛玏的匕首已近在眼前,狠狠紮入他的胸口。


  薛玏理智全無,他騎在必勒格的身上,匕首不斷的刺下。


  鮮血濺上了薛玏的臉,溫熱的觸感格外清晰,那一刻他身子一軟,從篩子一般的必勒格身上翻了下來。


  他的手,摸向袖中。從裏邊掏出一個瓷瓶來,他小心的將瓷瓶放在胸口,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


  他哽咽道:“薛時,你看見了嗎?我終於為你報仇了。”


  必勒格的死,讓楚騎在氣勢上首先敗下陣來,何謙領著越騎營以破竹之勢將楚騎拿下。


  戰爭很快接近尾聲,自恃勇猛的楚騎,包括烏衣騎在內的五千人,無一生還。就連俘虜都就地坑殺,一時間牟山古商道伏屍數裏,鮮血成河。


  這一戰,朝瑾頓時在四國中有了虎父無犬子的聲名,除了他的足智多謀,還包括他的心狠手辣。


  戰爭結束,眾人滿載而歸。


  朝瑾賞罰分明,薛玏和袁奇,一個不聽指揮,一個出師不利,均被罰了半年俸,挨了三十軍棍。


  何謙因隨機應變,推動戰事有奇功,被封為越騎營校尉,領兵兩千。


  陸威和袁奇領了同樣的差事,因袁奇出了差錯,他也跟著受累,功過相抵,一份好處都沒撈著。


  聽何謙受封後,整個人就有些陰沉。


  薛玏和袁奇領了軍棍回帳,陸威正坐在床褥上發怔,何謙新添的親兵正在為自家校尉收拾床褥。


  薛玏見狀眼紅道:“何謙和朝顏都受封了,我何時才能出人頭地呢?”


  袁奇笑道:“等著吧,就你這性子,一上戰場就不聽命令,在混十年還是個屯長。”


  薛玏翻個白眼:“放你娘的屁!戰場上,老子厲害著呢。今日我手刃必勒格,下次我必手刃肖德赤那。”


  何謙“噗嗤”一聲沒有忍住笑了出來:“行了,再別吹牛了,往後我就不再著帳中住了,有什麽事來帳中知會我一聲。”


  說到著他正色道:“今天你大仇得報,恭喜你了。”


  薛玏吸了吸鼻子:“嗯。”


  袁奇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安慰。


  何謙開懷道:“今日不管戰事如何,薛玏總算是為薛時報了仇,今晚我們何不暢飲一番?”


  薛玏和袁奇附和:“不醉不歸。”


  何謙轉頭問陸威:“陸威?”


  陸威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你是飛黃騰達了,我們這些還不定什麽時候出頭呢?”


  此話一出,帳中頓時靜了下來。


  何謙揮手,讓親兵出去。


  袁奇皺眉:“陸威,你這話什麽意思?伍長能有今天,也是憑自己本事,你在酸個什麽勁?”


  陸威冷笑:“你不說,我還忘了問你,薛玏控製不住自己是血海深仇,你呢?我們一起運石阻擊楚人,你是怎麽回事,這種事情也能出差錯?還有上一次,戰場上,你和朝顏總是焦不離孟,他都知道護著你的身後,你呢?!自己殺得歡暢,連朝顏被肖德赤那突襲都不知道。你若是打不好仗沒關係!不要連累我們!”


  袁奇被質問的啞口無言,半晌沒說出話來。


  薛玏氣道:“陸威,別太過分。我們五人從新兵開始,一起出生入死了這麽久,沒有戰功還有情意在。”


  陸威似是聽到什麽笑話般:“情義?他要是顧情義,朝顏怎麽會失蹤?”


  薛玏氣極:“袁奇打起仗來什麽樣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了?他要是和伍長一樣,朝顏還能和他作伴?戰時慌亂,別人出錯,又不能怪他。不管怎麽說仗總是打贏了。你在氣個什麽勁?再說了,你要是厲害,當初朝公子分配時,你怎麽不請柬和我換?當初怕死,現在又眼紅了?”


  陸威立即站起來,作勢就要動手。


  薛玏才不怕他,站起來就嚷道:“怎麽?!你還要和我動手!來呀!讓我看看你有多能耐?”


  何謙一把按住薛玏,斥道:“嚷什麽!坐下!”


  薛玏氣的轉過頭,不在說話。


  何謙也不怒,他去灶台,將酒搬出來,給幾人都倒了一碗。


  他端著酒碗,回憶道:“這間帳篷,我們五人住了好幾個月。剛開始的時候,薛玏和朝顏不對付,朝顏不讓薛玏坐他床,薛玏瞧不慣朝顏麵冷。兩人沒少打架,大半夜還打個不停。後來就發生了敵襲,朝顏是醫生,雙手都沒沾過血,不,應該說是沒殺過人,對敵人都下不去手。那時為了護朝顏我們都受了傷,陸威,你是怎麽說的?”


  眾人都陷入回憶,陸威端起酒碗狠狠的喝了一口。


  何謙又道:“我們雖有氣,卻都知道誰還沒有過恐懼,隻有你厲聲質問朝顏不殺人來什麽軍營。我說的對不對?”


  他不等陸威回答又道:“接著,我們休沐時在劉集村遇到楚騎擾邊,當時朝顏見你武藝高強,想讓你和他一起留下,你又是怎麽說的?你說你空有武藝,頭腦不明。最後是薛玏和你交換了對不對?”


  陸威梗著脖子狡辯:“本就是這樣!”


  何謙繼續道:“再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我都不說了,直到今天。陸威,你好好想一想,除了建功立業,你的心裏就真的一絲動容都沒有嗎?你出身寒門,一心想要出人頭地,那我們呢?我們又何嚐不是一樣。其實自私的人是你!你怕死,無擔當,遇到困難就想要將擋路的人踢開,以前是朝顏,現在是袁奇,以後就會是我,是薛玏。你說袁奇不顧情義,其實不顧情義的人是你,你好生想一想,當初是如何當上的屯長?!當真是憑你自己的本事麽?”


  何謙的話猶如一記耳光狠狠打在陸威的臉上,他受不住三人的目光,恨恨的拿了槍去校場練武。


  剩下三人,在帳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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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國大帳中,大將坐了滿堂。


  百裏具霍的站起身來,帶著疤痕的臉上愈發駭人。陰蟄的雙眼緊緊盯著地上的守衛:“早些時候必勒格帶兵出營,為什麽不來稟告?!”


  守衛跪在地上冷汗淋漓,道:“必勒格將軍不讓稟告。”


  百裏具冷笑:“好!好!好!殿下不在,你們就無法無天了!連金頂大帳傳出的命令都不當一回事。來人啊,拖出去斬了!”


  守衛磕頭入如搗蒜:“先生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立時就有將士進帳,將守衛們拖出去。


  百裏具的話中有話,讓一杆將士皺起了眉頭。


  他緩緩坐下,一手扣在案上,道:“想必各位已經知道必勒格將軍戰死之事,今日請眾位前來,便是和眾位商量一二,眼下我們該如何反擊?”


  拉克申一身健壯的橫肉抖了抖:“反擊什麽?當初殿下在時,我們尚且不能將梁人趕盡殺絕,如今殿下不知死活,我們隻有以守代攻,靜觀其變。”


  他的話一出,立即就有人駁斥:“放屁,我們的鐵騎何時吃過這麽大的虧!拉克申,你縮頭烏龜的行徑,不怕被國人戳脊梁杆子!”


  “海日古,你脖子上的腦袋,是被蒼鷹叼走了腦仁嗎?你告訴我,怎麽打!殿下的烏衣騎就隻剩莫日根帶走的五百人,其餘全都死在了牟山。你的騎兵能抵得上烏衣騎幾成?如今梁國不僅有足智多謀的朝瑾,還有驍勇善戰的王舒。眼下又出了個武藝高強的何謙和殺神降世的薛玏,你說如何打?”


  海日古沒有拉克申能說會道,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他憋了半天,奮起摔了碗,指著拉克申的鼻子,道:“被老鼠吃掉膽子的懦夫,不配當草原的巴特爾。”


  帳中的將領,以二人為首分成兩派,在議事的金頂大帳中,險些打了起來。


  百裏具看著紮著辮子罵的帶勁,恨不得吐到對方臉上的楚人,一腳踹翻了眼前的案幾。


  眾人驚駭,紛紛停手,百裏具大怒:“看看你們的行徑,和野蠻人有什麽區別?”


  他和海日古一樣主張反擊,海日古憑借一腔熱血,他憑借的是智慧。


  他看向拉克申,道:“拉克申將軍,你說梁國有朝瑾和王舒。可你別忘了,楚國有我,王舒被殿下招攬,不足為懼!還有!殿下已經找到了,不日就會回營。現在,你還覺得梁軍可怕嗎?”


  拉克申的小眼睛睜的老大,不可置信道:“你說王舒被招攬,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海日古大手拍在拉克申的肩膀:“那還等什麽?!我們何不大戰一場,這次一定將梁國那些雜碎打的滿地找牙!”


  拉克申輕笑,罵了一句:“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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