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救援
那人挑釁的看著朝顏,嘴角帶著嗜血的笑容,似是嫌棄小女孩的屍體擋住視線,他拉過馬鞭,將屍體甩在地上。
女孩的身子,滾出好遠,終是安安靜靜的停在那兒。
這一刻所有的理智,化為憤怒燃燒著朝顏。她腳下生風,像一支離弦的箭羽,直奔騎兵而去。
薛玏也將將衝了上去,兩人一左一右合力圍攻。
那人並不慌亂,但見他長鞭在手,抽的呼呼作響,打的二人根本無法上前。
他大笑:“軟弱的梁人,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言罷,他在馬袋裏抽出長刀來,橫砍豎劈,招招致命。
朝顏和薛玏均受了傷,兩人不得以退了回來。
薛玏道:“他在馬上,我們都沒辦法近身,想個法子將他弄下馬先。”
朝顏捂著胳膊,血從指縫中滲了出來,疼痛讓她稍稍清醒了許多,她略一思索,道:“先割馬腿。”
就不信割了馬腿,站在地上,他還能這般狂妄。
薛玏和朝顏打定主意,朝顏佯做攻擊,吸引那人視線。薛玏順勢在地上一滾,長刀狠狠砍在馬腿上。馬腿一彎,直將那人甩了出去。
朝顏的飛刀不留間隙,直朝那人而去,力道之大,整個飛刀除了刀柄全部陷入皮肉裏,將將命中心髒。有血順著他的嘴流下來,到死他可能都不明白。愚蠢軟弱的梁人,怎麽能傷的了他這樣力拔山河的勇士。
可就是這樣的楚人,發起怒來,也依舊駭人。
薛玏和朝顏站在原地,並沒有殺敵之後的暢快感。他們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腳下似有千斤,竟然邁不開腿。
朝顏長歎一聲,信步上前,她顫抖著雙手將小女孩的身體翻了過來。
應是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小女孩的眉頭緊皺,眼睛睜的很大,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朝顏輕輕的為她擦幹眼淚,幾次為她斂上眼瞼都沒有作用。朝顏鼻音濃重:“莫要難過,將眼淚擦幹,勇敢的女孩是不會掉淚的。”
“你安靜的睡吧,以後再也不會有壞人來了,可以踏踏實實的睡上一覺。別害怕,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有淚水自女孩的眼角滑落,朝顏再次拂過她的臉頰,女孩終於安心的閉上了眼。
朝顏抱著女孩站起來,大滴的眼淚無聲的打在女孩的身上。
薛玏摸了一把臉,道:“楚狗,我和你們不共戴天。”
朝顏抱著女孩上馬,將她圈在自己懷裏,那小小的身子緊緊挨著她,仿佛在提醒著楚人的殘暴和自己的無能。
要送她回家,可是遠處一片火海,哪裏才是她的歸宿?
在朝顏迷茫之時,自西邊傳來陣陣馬蹄之聲,朝顏猛的抬頭,便見黑夜中有一個火把,飛快的往這邊趕來。來人應是騎著馬,不然不會如此迅速。
那人很快就到眼前,魁梧的身子不是陸威還會有誰?
陸威看見二人當即大喊:“我找到村民了!此刻正往這邊趕來!”
走的近了才發現朝顏懷中的女孩,不解道:“你抱著女娃幹啥?袁奇馬上就要過來了,現下該怎麽辦?”
薛玏解釋:“方才這女孩在我們麵前被殺,本是能救下的。哎,我們將女孩送回去。”
朝顏道:“先不說這個,眼下救人要緊,你找到多少人?”
陸威懊惱的撓撓頭:“我和袁奇跑遍四周,也隻找到五十青壯,他們被楚人打怕了,都怯懦的緊。一聽楚人擾邊都不肯前來,袁奇騙他們說,我們大軍在此,隻是人困馬乏,不得以才來借馬,遣些青壯將馬送來。他們一聽性命無憂,才猶豫著過來。”
“所以他們至少每個人還都帶著多餘的馬?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陸威道:“好啥啊,一會兒他們過來,我們的大軍呢?少不得又要走。再者,加上我們也就五十來人,如何跟楚人抗衡?”
薛玏道:“伍長不是回營了,約莫這會也就到了。”
薛玏猜的不錯,何謙此時剛剛進了軍營大門,他一路飛馳,在營門並無停留,向守衛大吼一聲:“在下越騎營將士,有緊急情況。對不住了各位。”
他縱馬狂奔直到越騎校尉的帳門口,從馬上躍下,衝著守帳親兵道:“李校尉何在?”
親兵見他魯莽,皺眉:“何事慌張?”
“有楚人在昌平以東擾邊,約莫百人左右,一個村莊已遭毒手,屬下夥伴在北麵候著,我等不敢怠慢,立刻回來稟報,如何行事還請校尉示下。”
李煥正在帳中翻閱軍功簿,聽到聲音立即掀簾子走了出來。
“現下情況如何?”
“屬下不知,屬下與夥伴休沐回來,隻見村中慘叫不斷,火勢嚴峻,便回來報信。”
“你同我前去稟告王將軍,再做打算。”
二人在王遠帳外,被親兵攔下,他即不聞何事,也不通報隻道:“將軍已然歇下了,有什麽事明日再來稟告。”
李煥著急,他抱拳道:“煩勞您通報一聲,軍情緊急耽誤不得。北邊有出楚人擾邊,還請將軍火速下令救援。”
親兵左右為難,方才將軍找了兩個軍妓進賬,特意吩咐誰都不得打擾。他若是進去通報,擾了將軍興致,不被發配到雜役營才怪。他可是費了好些銀子才爬到親兵的位置上。
他猶豫不絕,和他同守帳的親兵倒發了怒:“看你畏畏縮縮的樣子,你不去?我去!”
他早就受夠了在帳中看臉色行事的臭毛病,雖說來軍中是混個好前程,可這日子也太難熬了。自打家人將他送到王舒這來,就沒見過王舒幹過一件正事,整日花天酒地,招妓走馬,他堂堂七尺男兒,就跟著這窩囊廢混日子,實在憋屈的緊。
他幾步上前,站在賬外大吼:“將軍!緊急軍情!”
帳中,王舒斜躺在榻上,兩個年輕女子躺在他懷中侍奉,他上身盡褪,一隻手揉捏著女子柔軟的胸部。另一手也沒閑著,方要剝下女子的衣裙。
就聽見外邊親衛的叫喊,其中還夾雜著李煥的聲音。
他雖厭惡李煥,卻也知輕重,當下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帳外。
看到李煥,咬牙切齒道:“李校尉,深夜有何要事?”
“將軍,楚人眼下正在北麵擾邊,我自請越騎營前去討伐。”
王舒摸著下巴,正色道:“消息可準確。”
何謙上前一步,拱手道:“千真萬確,乃小人親眼所見。北麵一村莊已然起火,若再不救援恐怕累及其他。”
王舒遲疑,他在原地踱步思量。邊境一個村莊也就百人,楚人厲害,貿然前去還不知損耗多少人馬,那時東方季這老貨定要責備與他。
李煥見他遲遲不肯定奪,以利誘之,道:“將軍,楚人隻有百人,我整個越騎營前去救援以十敵一,楚人再厲害,還能有一夫當關的本事不成?我們此去十拿九穩是要立功的。”
就越營那兩下子還十拿九穩?戰場上寸功不立,光淨死人了,軍中新來士兵光越騎營就要去四分之一,新兵蛋子還是楚人的對手?越騎營整整兩千人,全營出動,打贏百人也並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相比之下旭兒的步兵軍功卓越實在是好太多了,這手到擒來的活當然是留給旭兒去做好了。
王舒笑道:“行了,你們的水平,我這個上峰還能不知?此事你們越騎營就不要管了。左右聽令,著步兵營王旭,領五百步兵前去救援。”
“將軍,我部下四人還在北麵候著,步兵行軍速度太慢……”
“步兵營五百人還救不了你四個騎兵?我意已決。莫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