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客棧詭事
二人快馬加鞭地趕往茯苓郡境內,眼見天色已晚,加之這幾日晝夜不停,他們沒什麽事,兩匹妖獸混血的駿馬卻是筋疲力盡,霍桐雨提議道:“前方有一家燈火通明的客棧,不如在那歇歇腳, 給它們喂些精飼料,明日一早再啟程?”
陳廣點頭認可了這個建議,隻是心裏多留了個心眼,離開茯苓郡時也是走的這條路,那會兒還沒這家客棧……他旋即搖搖頭:我在胡思亂想什麽,那時候茯苓郡尚未收複, 自然沒有人敢在荒郊野嶺做買賣, 今時茯苓郡百廢待興,各行各業雨後春筍般崛起,誰能拔得頭籌,誰就能吃到撐。
這麽一看,貌似也沒有什麽不尋常之處。
這些天心煩意亂,都變得有些杯弓蛇影了。
馬兒停在客棧正門前,哼哧哼哧地打鼻響,低下頭累壞了似的尋草,二人從馬背下來,霍桐雨長長吐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馬兒的脖子,衝裏頭喊了一句,“店家,拴馬。”
“來嘞。”小廝滿臉笑容地從裏麵走出,熟練地把汗巾往肩上搭,一手牽一匹馬,拉拽時, 馬兒“律律~”地揚起前蹄子,小廝嚇的忙倒退,腳下一個踉蹌, 摔了個屁股墩。
“哎喲,客官,你們的馬兒可真烈,不會是戰場上下來的軍馬吧?”摔倒的小廝完全沒有恐懼感,拉扯韁繩輕輕地在駿馬額頭撫摸了一下,頓時駿馬就安靜了,溫順地任由小廝撓癢。
霍桐雨眼眸忽然一冷,“廢什麽話,沒少給你銀子就是了。用你們這兒最好的飼料喂好嘍,別以次充好,濫竽充數,否則叫你嚐嚐小爺的拳頭。”
“知道知道。”小廝牽馬繞過客棧的角落,往屋後走去,慢慢地消失在門口燈籠的光下。
霍桐雨輕笑道:“入住荒郊野外的客棧,說話時必須強硬,否則很容易被人當成肥羊……呃,我關公麵前耍大刀了, 陳兄闖江湖的時間也不短, 這些東西理應熟識。”
陳廣搖搖頭, “此言差矣。若是說妖獸的破綻, 以及分布情況,我的確很熟悉,除了東荒大澤,南境的各個常駐妖獸的險地,我也探過,可說到人情世故以及行走江湖的門道,我還是個新人呢。”
霍桐雨訕笑和陳廣走進客棧,一個肥頭大耳,皮球一樣圓滾滾的胖中年親自迎接,“哎喲,客官裏麵請,裏麵請,二位是先吃飯還是先住店?”
霍桐雨道:“你們客棧有什麽特色菜,全都上一份,一壺好酒,再準備兩間上房。”
“好嘞,客官請入座。”胖中年使喚一位小廝擦了擦桌子和凳子,招呼二人入座,輕輕在小廝屁股踹了一下,“你個懶驢,客人都入座了還不去吩咐廚房準備好酒好菜,再去樓上收拾兩間上房。”
小廝聽聞,憨厚的有幾分木訥地跑進廚房。
霍桐雨見狀不禁搖頭,“這掌櫃能留人,也多虧了剛才那小兄弟脾氣好,遇到脾氣差的,估計嗆的他氣急……嗯?陳兄,有什麽不對嗎?”
陳廣的眼睛在客棧的四周掃描,此時的客棧裏除了他們這一桌,攏共還有三桌客人,都是腰挎劍,背懸刀的江湖客,那些人吃吃喝喝,但他就是感覺哪裏不對勁,“沒事,也許是我多慮了。”
收回目光,陳廣往外頭一瞥,問道:“掌櫃,那牽馬的小廝去了那麽久,不會是客棧沒有精飼料吧?”
胖中年笑眯眯地道:“客官有所不知,咱這地方荒涼,隻有坡上才有上好的牧草,那小子平時憊懶,拈輕怕重,怕是牽馬偷懶去了。”
霍桐雨插嘴道:“掌櫃真是能人,兩個小廝都是懶惰的人,真虧了是你,換了別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能把他們從夢中嚇醒。”
“誰說不是呢。”胖中年說完,低頭劈裏啪啦地打算盤,抓耳撓腮,算錯了,又重新打算盤。
小廝踮著腳端菜上桌,霍桐雨拿起兩根筷子,看著菜碟裏品相上佳、香味十足的菜肴,將筷子遞給陳廣,“陳兄,難得在這種偏僻的地方還能遇到大廚,這菜的品相不俗,想必味道也不錯,請。”
陳廣斜視的眼睛終於回歸菜肴,摁住霍桐雨遞筷子的手,對身後算賬的胖中年道:“掌櫃,這道菜很不錯呀,不知可有雅名?”
胖中年頭也沒抬,“山裏的土廚整的菜式,哪有什麽雅名,可不就一道家常菜?客官若是覺得菜好,不妨給取個雅名。”
“好啊。”陳廣故作思索,冷笑道:“不如就叫腸穿肚爛如何,是不是覺得很應景?”
霍桐雨不解,“陳兄,哪有給菜起這樣的名……你是說,這菜……有毒?”
陳廣笑道:“不至於,一般的毒藥不可能逃得過我的鼻子,就算真有鶴頂紅那樣的劇毒,以我百毒不侵的體魄,也可安然無恙,隻是掌櫃的似乎怕我們吃不飽,給咱們上了一份驚喜罷了。”
霍桐雨皺著眉,筷子翻了翻菜碟裏的爆炒牛肉,並沒有察覺什麽異樣,於是輕聲道:“陳兄會不會搞錯了,三命山對毒藥也有研究,我沒察覺什麽異常,這菜到底有什麽問題?”
陳廣站起身,冷冽道:“霍兄,咱們誤入了幻境,這裏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陷阱。還不打算撤掉這簡陋的幻術嗎?”
掌櫃抬起頭,綠豆一般的眼睛緩緩變綠,而那臃腫的體態,也霎時間化作腐爛的肉,疙瘩遍布全身,上麵爬滿了蛆蟲,同時乳白色的膿液不停地流下,而在他肚子的區域,長了三張臉,一張中年男人,一張年輕女人,一張小男孩。
霍桐雨胃裏翻滾,捂著嘴低頭幹嘔,無意中瞥見原本“爆炒牛肉”得菜碟裏放著的血淋淋的人臉,眼眶中還有兩顆睜得圓圓的眼球,他頓時忍不住地噴了一地。
想到自己曾經在這張臉上翻動,他就感覺全身哪哪都不舒服,像是蛆蟲在身上爬似的。
一時間,天翻地覆。
張燈結彩的客棧也變成了鬼火森森的陰森洞穴,人骨紮的桌椅,頭骨做的酒壺,就連洞穴的陳設也是白骨,而那三桌吃飯的人,則是死了沒多久的新鮮屍體,隻是其中一人沒了臉。
陳廣淡定問道:“你是什麽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