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細作
這些日子,暮煙惦記陸君銘,一直都沒有休息好。今日他回來了,盡管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知道他就睡在那裏,心安了許多,睡得也較前幾日更沉。
清晨醒來, 聽見小狗冰糖在院子裏哼哼唧唧叫個沒完,往日都是暮征與它一起在院子裏玩兒,今日怎麽沒聽見暮征的聲音。
起身去看,小狗冰糖正在院子裏東聞聞,西嗅嗅,尋找什麽。再看廚房裏, 安安靜靜沒有一絲動靜。
她叫了一聲:“甄伯伯, 今日吃什麽?”
廚房裏無人回應, 跑過去看,廚房裏冷冷清清,甄氏夫妻都不在,鍋灶好像也沒有人動過。她過去掀開鍋蓋,鍋裏還是昨晚她吃剩下的牛肉湯。
甄伯伯怎麽沒有做飯?他們去哪兒了?
她正看著鍋裏發愣,陸君銘邁步進來:“有吃的嗎?我餓了。”
暮煙指指鍋裏:“這還是昨晚甄伯伯給我做的牛肉湯,他今日怎麽沒做早飯?”
“暮征呢?往日這個時辰,他都起來了!”
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兩人一起跑去了甄氏夫妻的房間。在門外叫了兩聲,裏麵無人應答,陸君銘一腳把門踢開。
屋裏的東西整整齊齊,連床上的被褥都疊得好好的,隻是不見半個人影。
再跑去大門口,大門是虛掩的,沒有上閂,也沒有用頂門杠。若是平時,甄氏夫妻起來後,就會將大門敞開, 打掃院子,做早飯。而暮征會在院子裏和小狗玩兒。
此時池解和澤蕪照兒都還沒有起來,唯一的可能就是甄氏夫妻帶著暮征悄悄出了門。
“今日是集日嗎?”陸君銘問。
暮煙搖搖頭,眼神慌亂道:“不是”,旋即又說:“他們也可能去了鋪子裏呢!前幾日他們就說要租胡同最裏麵的鋪子。”
她腦子裏用力想著,此時那間小鋪子裏正是熱氣騰騰,熱火朝天,夫妻二人在做生意,暮征在一邊玩耍,小狗在一邊撒歡。
顧不上梳洗,又像從前一樣,將頭發隨意挽在頭頂。
跑到胡同裏,幾間鋪子都上著板,隻有暮澤年在收拾第一間。最後一間也上著板,沒有一絲絲煙火氣。
他們是外鄉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沒有什麽親戚朋友,就算是去串親戚,他們也該和暮煙說一聲的。
暮煙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陸君銘趕來,咬牙切齒道:“可惡的蠻人細作!”
“你說什麽?”暮煙回頭問。
“前線出了事, 就在軍隊剛剛配備上咱們工坊做的帆布包和雨衣後,敵人便用了火攻。那雨衣防雨不假,但是上麵刷了桐油,也易燃。將士傷亡慘重,我爹被帶去了京城問罪。”
他的懷疑不無道理!
若無細作通風報信,敵人怎麽會那麽準確知道我方將士才配備了這些雨衣?
可他們一直待在工坊裏,是如何與邊關通風報信的呢?
陸君銘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官驛,暮煙會意,兩人便一起向官驛走去。
官驛的驛丞叫柳嗣,是柳逢春的同族,不過血緣關係比較遠。
他們進去找了柳嗣,柳嗣一聽有關軍情,不敢怠慢,立刻去查了來往信件記錄。幾天前甄氏夫妻果然寄過一封信,是寄到濟州的,收信人叫鄭波,收信地址是洪福客棧。
濟州,正是陸鴻帶兵去禦敵的地方!
種種跡象表明,甄氏夫妻就是南朝細作。在義城的相遇,或許根本就不是偶然。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帶走暮征?帶著個孩子出門多有不便!
兩人悶悶不樂往回走,一輛馬車從他們身邊經過,車上拉的是滿滿一車竹子。馬車拐進了街裏,定是去往編筐的羅家。
暮煙說:“南北交戰,貿易中斷,這竹子是用一根少一根了,那竹筐還不知道要賣多貴。”
說話間,花氏正背著個竹筐從街裏出來,看見他們兩個問道:“煙兒,你們這麽早就去商行了?”
暮煙搖搖頭問:“幹娘,你這兩日有沒有見過甄伯伯甄伯母?”
“前兩日他們來看鋪子見過,怎麽了?”
“他們不見了,你見他們的時候,他們言語中可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們還說要開鋪子呢!哪裏有半句要離開的意思,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再出什麽事,他們也不該悄悄地離開。”
陸君銘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他不耐煩道:“別再提那蠻人細作,先去吃東西,我快餓死了!”
說罷他自顧往街裏走去,花氏一心想問個明白,也跟了過去。
路過鹵肉店的時候,周良生正要出門去書塾,見了陸君銘問道:“大哥你回來了?”
陸君銘不答他的話,急切地催促道:“別廢話,去切些熟肉來,我快餓死了。”
周良生轉身回去拿肉,陸君銘去了一邊賣餛飩的鋪子坐下:“兩碗餛飩,兩張大餅,快點。”
肉拿過來的時候,餛飩也上了桌。陸君銘拿起大餅,瓷瓷實實卷了肉,咬下一大口。
暮煙心裏堵得慌,吃不下東西:“我吃不下,幹娘你吃吧!”
這若是在往日,陸君銘肯定會逗她開心,哄她吃東西,可今日,他就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大口吃東西。
花氏擺擺手道:“我已經吃過了,你吃。那姓甄的夫妻不見了,你們倆咋這麽不高興呢!他們走便走了。”
“他們帶走了暮征。”
陸君銘抬手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若是讓我找到他們,定將他們斬碎成泥!”
暮煙霍然站起來:“是我不該招惹了他們,都怪我!”
“我何時說過怪你!”
“你嘴上沒說,可是心裏一直在說,看看你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暮煙轉身就走,一不小心正撞上花氏的筐,跌坐在地上。花氏和周良生去扶她,周良生道:“大哥,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們兩個咋還鬧起了別扭?”
陸君銘垂頭喪氣道:“前線出了事……”
花氏聽了不解問道:“你說是因為雨衣刷了桐油,才容易燒著?”
陸君銘點點頭,花氏投來鄙夷的目光:“你們城裏人可真是不懂鄉間的事,那桐油燒都不容易燒著,它怎麽會成了易燃之物。”
周良生也說“是”,陸君銘心中一驚,吃都顧不上了:“桐油不燃?”
暮煙站起來問道:“你可是親眼所見,你爹是如何戰敗的?”